莫向南当下认真看了起来，裴歌却笑着摇摇头。
“不重要。”他说。
“啊？”
“现在已经不重要了，我问这个问题就是想知道，在这之前你有没有关注到除女主之外的其他人，显然你并没有留意。”
莫向南抿了抿唇。
这很正常吧，像这种以女主为视觉的游戏，谁会注意一些背景板啊。
就算要注意，那也是注意与女主相关的重要角色。
“当然，大部分人都不会注意，毕竟就游戏么，可能游戏设计者对这些背景板都不是很在意。”
那他的意思是？
莫向南仰头看着裴歌，听到现在她都还没有弄清楚他的意思。
她相信这并非是自己脑子转得慢，纯粹是裴歌想要表达的东西她还没能get到。
“我呢，可能关注点跟你不太一样。我喜欢关注那些不太起眼、看起来也挺平凡的人。钻研他们，其实很有意思。”
裴歌这么说，并不是在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
作为时空站大神，他经常前往不同位面，成为各种人物，这里面还有很多是大众眼里不起眼的小人物。
别小看了这些小人物，纵观人类历史，许多意想不到的壮举，都是由小人物书写的。
莫向南眨了眨眼，她没想到自己简简单单一个问题，裴歌想到了这么多。
如果换成旁人，这人很可能会给人太装的感觉。
而裴歌此刻的状态，就只是单纯在跟莫向南更为深入探讨一些问题。
他认定莫向南不会反感这类话题。
要知道，跟某些急功近利、三句话不吹牛就会死的人这么说话，一定会被他们吐槽你太装的。
而对莫向南性格的分析，就是他多番观察所得。
听起来好像跟莫向南的问题没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
裴歌想说，他感兴趣的并不是一个人穿什么衣裳、鞋子、妆容如何。
他更喜欢去探索一个人的精神世界。
莫向南虽然还不是完全理解，但大致上懂了。
她感兴趣地问：“那我在你眼里，是这画面里的女主，还是类似于背景板的角色？”
“都不是。”裴歌毫不犹豫地说，“你就是你，在我眼里，每个个体都是不同的。”
“……”他们现在是要聊哲学吗？
没问题，这个莫向南也能勉强聊几句的。
“但！”裴歌话又一转，“从更为宏观上来说，你们每个人又都是一样的。”
裴歌是神。
所有个体构成了芸芸众生，在他眼里，每个人都是平等的、一样的。
可把视觉放到个体上，那每个人又都是独一无二的。
“你这、说了好像又没说？”莫向南决定说大实话了。
“是啊。”裴歌笑了，“我有时候就是会说一些无聊的废话。”
“这样啊，就好像我有时候会做一些无聊的没用的事情？”莫向南也忍不住笑意说。
裴歌眼睛看似明亮了两分，欣然点头。
这场到最后，双方都不太记得从何处开始的聊天，让两个人的关系都靠近了不少。不但不生疏了，还能像朋友一般，经常去探讨一些古古怪怪的问题。
之前两人相处，虽然不至于尴尬，但也确实没什么话聊。
多半都是裴歌看书，莫向南睡觉。
而现在，莫向南会很放心的跟裴歌去聊各种事情，因为她意识到不只是自己，裴歌也是个想法奇奇怪怪的家伙。
两人在这方面说不定很默契。
就像裴歌去种树时，莫向南在岸边忽然问他。
“如果你成为了一棵树，你的第一想法是什么？”
“嗯。”裴歌停下来想了想，“真实想法吗？我会想我一定要做一棵健康的树，因为我不喜欢虫子。”
莫向南瞪圆了眼睛。
裴歌惊讶，“怎么了？你不会告诉我，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莫向南重重点了两下头。
“我一想到我成了一棵树，高傲笔直地立在那里，但身上有很多虫子爬来爬去、我的根须可能被蚂蚁腐蚀了，我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裴歌这时候没接她的话，而是来了一句。
“你想象的是高傲笔直的大树吗？我想过我会成为一棵看着很不牢固、随时都要倒却又挺顽强的歪脖子树~只是我每次想到自己变成歪脖子树，我脑海里就会浮现出一群小不点，爬不上大树，但脚一蹬就踏上了歪脖子树的画面……但这个我还可以接受。”
变成别人的踏脚石，让别人站得更高看得更远，裴歌也不是没有做过。
果然还是虫子蚂蚁什么的更忍不了。
莫向南似乎聊天的兴致越来越高了。
“你知道我原来最想要成为什么吗？”
“什么？”
“天上的鸟、水里的游鱼，自由自在。”
这种想法的孩子还真是不少，但作为过来人的裴歌，果断对莫向南摇摇头。
“天上的飞鸟，容易被孩子用弹弓打下来，而且还要经过漫长的路程去迁徙过冬，不适合你。”
他接着说。
“你平时多晒会儿太阳都能晕，成为飞鸟那就得更近距离感受到紫外线的照射。啊，那画面我不敢想，可能刚飞上去，啪一下就掉下来了。”
莫向南鼓起腮帮子，万万想不到裴歌给她来这一手，偏偏她还觉得这人担心得很有道理。
所以就只能一个人在那儿生会儿胖气。
当然也不是真生气就是了，那肉乎乎的腮帮子，是莫向南鲜少有过的生动模样，不少观众都直呼可爱、萌炸了。
“好吧，我接受，我不做飞鸟了，那我就成为一条鱼。”
裴歌这次有点沉痛地摇头，“这个更不要。”
“为什么？”
“因为你很可能运气不太好，刚变成一条鱼，还没适应情况呢，就被人打捞上去了。做了别人盘中餐还是其次，怕的就是你还在甲板上蹦跶呢，就被一个熊孩子给捏死了。”
别说了，这事至今都是裴大神的一个阴影外加黑历史。
莫向南想象了一下那个情景，吞了吞口水说：“应该不会那么倒霉吧？真有那样的倒霉蛋吗？”
裴歌微笑。
呵呵！有的，在她面前就有一个这样的倒霉蛋。
而就在这一天，莫向南失去了两个单纯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