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已经是下午,骆执缓缓睁开眼眸,看着蓝白相间的病房,他心顿时咯噔一下。
顾不得还在打着点滴的手背,他一把扯下针管,拖鞋都忘了穿。
赤着双脚跑出房间。
随手抓住一个护士,骆执声线都发着颤。
“许枳愿呢!许枳愿在哪?”
护士被他这样子吓了一大跳,喘了口气,护士伸手指了一间房。
“你…先冷静一下,别担心,她没事,在你隔壁病房休养。”
骆执心中的大石头顿时落了地,看了一眼护士,他低下头。“抱歉。”
“没…事。”
脚腕上传来疼感,骆执皱着眉头,愣是没当回事,抬腿往许枳愿病房走去。
他刚一打开房门,就跟里面给许枳愿检查的医生对上视线。
“你是这小女孩的同学吧?”
医生放下手中的听诊器,看着骆执微微笑道。
“是。”
骆执点了点头,目光没从许枳愿身上离开。
“没什么事了,手术很顺利。”医生走到骆执身边,看出他的担心,暖心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谢谢。”
医生颔首,拿着听诊器出去了。
一时间。病房里只剩下两个人。
骆执站在原地没动,双腿像是被灌了铅一般。
好半晌,他吸了吸发酸的鼻尖,拿过一旁的椅子,在她身侧坐下。
颤抖的伸出手,骆执慢慢的握上她冰凉的手。
小小的手被他大手包围着,抵上额头,骆执痛苦的闭紧双眼。“赶快好起来。”
随之,一滴滚烫的泪水坠落在病床上,他低下头,不愿意让人看到他此刻落魄的样子。
声音渐渐哽咽起来,脑袋里像是洪水一般涌入进那晚的记忆。
骆执喉结微微滚动,他抚摸上许枳愿的小脸。“你终于,肯跟我说一句实话了许枳愿。”
“那件事,我没有怪你,你来临阳,来七班,我…真的……真的很高兴。”
说到最后,他哭到不行,眼睛都肿了一大圈。
病床上的人睫毛轻颤,被骆执握住的那只手,抽动了一下。
忽地,电话铃声划破这短暂的沉寂,骆执松开她的手,指尖快速的按下静音键。
把她身上的被子往上盖了盖,骆执放低脚步声,从病房里走了出去。
重新给那人拨打了过去,“喂?”
陆沉一怔,眼眸微眯。“骆执谁又惹你了?气这么不顺?”
眉眼间透着不耐烦,不得不说陆沉猜的是准的。
声音冷了下来,骆执眼中戾气。“有屁快放。”
陆沉放下手中的笔,啧啧的叹息。“明天不是十三腰比赛吗?我好心提醒你别忘了带护具。”
呆滞住,骆执咽了咽喉咙。“明天比赛?明天几号?”
他这反应,给陆沉整懵了。“你不会吧?连比赛这么重要的日子都忘了?”
“这次比赛的金额可是五万,够你挥霍一阵的了,骆执你别闹啊?连这都给忘了?”
陆沉有些急了,他还等着骆执赢,自己压出去的钱赚一笔呢。
“我去不了了,你帮我跟俱乐部的人说一声。”
“什么!”陆沉人直接从沙发上站起来了。
骆执把手机拿的老远,等那头停止了嘶吼,他才放回耳边。
“五万块钱我没空拿,你乐意要就上。”
说着,骆执就准备挂了电话,“没事,我挂了。”
“喂?喂喂……!”陆沉话还没说完,就被这位爷给挂了。
看着通话结束的界面,陆沉不爽的嘶了一声。“艹!挂这么快,赶着去投胎啊!”
把手机放回口袋,骆执刚准备回到许枳愿的病房,就被一旁推车的护士给叫住。
“骆执,你有许枳愿家长的电话号码吗?”
护士有些眼熟,骆执想起是他刚才问路的那个。
“怎么了吗?”骆执并没有把号码说出来,而是反问着护士。
“许枳愿的住院费和手术费一直没有交,你们俩在昏迷阶段,就拖着了。”
护士笑意盈盈的看着骆执,“叫你们父母来一趟吧,去一楼交齐就好。”
骆执强撑着笑意点了点头。“知道了。”
迈进病房的双腿就这么定格住,下一秒,骆执朝着电梯门走去。
到医院一楼大厅,他直奔着缴费处。
“你好,502病房的许枳愿,需要交多少钱?”
“总共是一万。”
呼了口气,骆执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陆沉正生着气呢,电话铃声就响起,没看是谁打的,他态度恶劣。
“喂?谁啊。”
“明天的比赛,我去。”
嗯?
陆沉愣住,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确认是骆执的手机号后。
他诧异的出声。“你不是说不去吗?”
骆执挑了挑眉,骨子里透着混不吝的样。
“你管。”
一口京腔,把陆沉给噎住。
好半晌,陆沉被气笑。“有病。”
顿了顿,神情变的严肃起来,骆执出声叮嘱他。“护具带好,明天我有考试可能去不了了。”
“嗯。”他敷衍的应下,便挂断了电话。
坐上电梯,骆执尝试着活动了下扭伤的脚腕,眉头瞬间皱起,他倒抽了一口凉气。
身侧的拳头紧紧握着,骆执咬着牙,生生忍着疼痛走出电梯。
只短短的一小段路,他便额头冒着冷汗。
走廊的过道一眼就能望到尽头,说长不长,但对于现在有伤的骆执来说,犹如登天。
扶着一旁的扶手,骆执喘着粗气,一步又一步的走。
手臂上青筋已经隐隐暴起,他不以为然,自顾自的往前走。
等着没人的时候,实在忍不住的骆执闷哼出声。
走了五分钟,他便已经大汗淋漓,身上的病号服都被汗水侵湿。
每到路过许枳愿的病房时,都会驻足一段时间,透着玻璃窗户,远远的看她一眼。
医生的话在脑子里回响,一万的费用。
他目前手里没有这么多钱,只有拿到第一名的费用,才能给许枳愿交好住院费。
一想到这,骆执就算在疼,也咬紧牙关,选择硬挺着。
直到时间持续到了晚上,骆执才勉强停了下来。
身体因为长时间的消耗开始不受控制的发抖,如果不是有栏杆,骆执踉跄这一下,得跪在地上。
回到病房时,他拖着没有知觉的腿去浴室冲了个热水澡。
玻璃上雾气朦胧,伸手推开浴室门,他手里拿着一块白色的热毛巾。
疲惫的坐到沙发上,当毛巾覆盖在脚腕上的时候,骆执长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