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枳愿关上房门的一瞬间,腿直软到站不起来。
手中的杯子滚落掉在地上,她无力去捡,把自己缩成一团,形成一个保护圈。
明明早就知道会是这样,可当她亲耳听见桃雅说的话后,还是会忍不住流下眼泪。
许枳愿,你也是真够贱的。
这一夜,她没睡,桃雅在她心中已经渐渐淡去,许枳愿看了一夜的星星。
到了清晨,月色淡去时,她想开了。
放过小时候的自己,桃雅把她生下来已经很好了。
她现在有了自己的生活,不应该再打扰她。
“爸爸,对吧……。”
拉上行李箱,许枳愿打开房门下楼,手心里握着的金卡变的滚热。
一楼客厅里,只有桃雅一个人,她似是在故意等着她。
“都收拾好了?”
桃雅放下手中的报纸,问她。
许枳愿没抬头看她,低头应了一声。
“嗯。”
“房子我都给你找好了,在城……。”
桃雅话刚说到一半,就被许枳愿给出声打断。
她声音很轻,却又生生扎在桃雅的心里。
“不用了。”
桃雅拧紧眉头。“你现在耍小性子没有用的。“
她到现在都还在以为,她在跟她闹脾气。
许枳愿露出解脱的笑容,她放下行李箱,把手心里的东西递到桃雅面前。
“这里是你这些年给我的生活费,我一分没动。”
桃雅全身一凉。
“一共是二十四万,桃雅,母女一场,以后你就当没生过我,祝你幸福。”
轰隆。
桃雅震惊的说不出来话,她想去拉许枳愿,却被她给侧身躲过。
“还有,我没有跟男同学夜不归宿,我在给别人当家教,挣钱。”
许枳愿说完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她拉上行李箱,不管身后的桃雅怎么喊她,她都没回过一次头。
这次,断的干干净净。
许枳愿走了,那天桃雅在客厅里坐了一天。
手里的卡被她握的变形。脑子里都是许枳愿的话。
坐上公交车,许枳愿跟老师请了一天假,把事情原委说了后,老师担心的要过来看她。
许枳愿拒绝了,她不喜欢自己落魄的时候,被人看到。
来到医院,许枳愿坐上电梯,伸手按下按钮后,缓缓等着电梯上升。
数字不断变化,许枳愿也陷入进沉思里。
她现在手里的钱通过家教已经攒的很多了,租房子没有问题,到时候,她跟外婆一样可以过的很好。
叮。
电梯门开的瞬间,许枳愿整理好表情,尽量让自己看上去跟以前一样。
但不管许枳愿在怎么掩藏,外婆还是发现了她的行李箱。
“枳枳啊,你…你这行李是怎么回事?”
握上外婆的手,许枳愿喘了口气。
“外婆,我从桃雅那搬出来了。”
说着,她担心的看向外婆。
当发现外婆快要哭出来的时候,许枳愿愧疚的不行。
她不堪的低下头,久久没在说话。
外婆重重的叹了口气,年迈的脸上已经经受不起摧残。
握紧许枳愿的手,外婆心疼的流下眼泪。
“自从你爸爸走后,你性格越发沉闷,桃雅来看你,你也对她不理睬。”
“其实外婆知道,你也想她多来看你,只是你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达。”
许枳愿还是低着头,呼吸声渐渐凌乱起来。
外婆抹了一把眼泪。“不管说什么她也都是你妈,枳枳,回去吧。”
“你要是离开了,你带着外婆这个拖油瓶该有多幸苦。”
“不…不。”许枳愿小声抽泣着,她挣脱开外婆的手。
她哭到快要失声,到最后需要用手语来比划。
“外婆……我可以的。”
麻绳专挑细处断,许枳愿为了不让外婆担心,一个人来到医院走廊缓解。
双手颤抖的掩盖住脸,啪嗒啪嗒的眼泪往地下砸。
细碎的呜咽声从嗓子里传出,许枳愿无力的弯下身子。
临近夜晚,许枳愿从外面买了碗粥回来,刚打开房门,她就看见心跳监护仪快要接近一条直线。
手里的粥哐当掉在地上,瞬间,她的手背红肿一大片。
烫伤的灼热感刺激着她的神经,可许枳愿似是不知道疼一般。
她险些喘不过气,踉跄着脚步一路跑到呼叫铃旁边。
她害怕的手都好几次拿不稳,
医生!救救我外婆!
手术室门外,许枳愿呆滞站在原地,窒息的红灯映照在眼底。
她缓缓抬起手,啪。
接二连三的巴掌照着她的脸打过来。
一下比一下狠,许枳愿双腿发软,咚的一声。
膝盖直直跪在地上。她说不出话,心疼的快要窒息。
她这一幕可给赶来的护士吓坏了,不管她怎么叫许枳愿都没有反应。
护士赶紧去找她的手机,给她的第一个联系人拨了过去。
“喂,你好。”
“麻烦你现在到临阳医院来一趟,这个手机的主人现在状态很不好。”
骆执懵了,下一秒,他重重的扔下耳机,人直接跑了出去。
宋辞傻眼了。“啥情况这是?”
江贺摇摇头。“不知道,接了个电话就这样了。”
路上,骆执闯了不知道多少红绿灯,好几次他都差点跟车撞上。
来到医院时,他跑的气喘吁吁,一双眸子吓人的猩红,手臂上还有几道触目惊心的划痕。
骆执快步走到她身边,一把拽住她,抱在怀里。
“许枳愿!“
劫后余生的庆幸在骆执的心里叫嚣着,天知道,见到许枳愿没事的那一刻,他的心才归回原来的位置。
许枳愿眼神空洞,不管骆执怎么叫她,她都没有反应。
“许枳愿!你看看我。看我!”
骆执双手捧着她的脸,一次又一次的喊她的名字,试图把她的意识给拽回来。
抢救的时间已经到了四个小时,中间递来的病危通知书不下好几张。
全程都是骆执握着她的手签的字,她根本就拿不动笔。
时间每流逝过一秒,许枳愿的心就麻木一分。
全身冰凉,体温下降的速度惊人。
许枳愿的灵魂就像是被抽走了一般,任凭骆执怎么弄她,叫她,她都没半点知觉。
漫长的三个小时,红灯终于熄灭。
她眼眸颤了颤,想从地下起身,却被骆执给一把按住。
“许枳愿,你别动!”
医生摘下口罩,不忍心去看哭成泪人的小姑娘。
看向一旁的骆执,医生低头惋惜的开口。
“病人情况已经恶化,现在命是救回来了,但什么时候醒,是个未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