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老面露凝重的接下皇帝这道旨意,对他来说那几千俘虏的死活并不重要。杀了也好,留着他们也是浪费粮草,关键是现在没有粮草可以浪费在他们身上。
“随朕来。”
秦狄看向郑千郑万,说了这么一句话,转身朝着大帐走去。
待他们离去后,范老缓缓转过身来,目光如炬凝视着豺狼虎豹这四位威风凛凛的将军,面色凝重,声音低沉而有力的说道:“你们四人务必严格按照陛下的旨意执行,绝对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敌军士兵。若有谁敢违背陛下的命令擅自行动,一律以军法论处!”
他这番话不仅仅是传递给眼前的四位将军而已,更是要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姆尔尘等人。
豺狼虎豹四位将军对皇帝旨意自然是没得说。身为天子卫队,他们只听命于皇帝。只要是皇帝的命令,无论对错,他们都会毫不迟疑的前去执行。
再说了,皇帝怎么可能会错。就算最后的结果不是好的,也定是自己执行命令的时候产生了纰漏,与皇帝毫无关联。
只见四位将军齐齐抱拳行礼,异口同声的高声回应道:“末将领命!倘若真有人胆敢公然违抗陛下的旨意,我等必定不会心慈手软,严惩不贷!”
其声震耳欲聋,响彻整个营地,显示出他们坚定的决心和无畏的勇气。
众人见此一幕,也没人再为那些俘虏求情了,皇帝旨意谁敢违抗。
豺狼虎豹四人亲自带队,监督屠杀俘虏之事。至于那些人身上的铠甲棉衣,则全被脱了下来。不单单是他们,就连那些早已战死的敌军,只要身上的衣服还能穿,破损的不是那么严重,都被扒了下来。
说汉军无情也好,残忍也罢,这都是无奈之举。
人都已经死了,衣服留给他们也是浪费。己方许多士兵在这种冰天雪地中只有挨冻的份,甚至很多人的手脚已经因为严寒而被冻伤,冻死。暂时人是还活着,只是后半生定会落下个手脚残疾。
所以他们为了生存,不得不出此下策。对敌军战死的士兵就更不必仁慈了,对他们仁慈就是对自己人的心狠。
很多人可能觉得这么说有些夸张,其实则不然。
在生产力极其滞后的时代,一件破棉袄都可以拿到质库去换钱。质库相当于清代的当铺,时期不同,称呼也会有所变更。
这样的社会背景下,一件破棉袄都可以传三代。家中若是几尺崭新的粗布,那都能算是不错的家当。当时卖估衣的店铺,甚至比绸缎庄的生意还好。
了解完这样的社会,你就能明白,为什么许多电视剧中的泼皮无赖打架时,都要脱掉衣服赤裸上身。不是在展现他们强健有力的肱二头肌,而是一件衣服金贵着呢。
用两句诗来形容,那便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为何是冻死骨而不是饿死骨?那是因为严寒之冬,要比饥饿还难熬。
秦狄返回到大帐,坐在椅子上,卫士们急忙将茶水端了上来。在外面冻了一夜,身体有些僵硬。
喝了几口热茶,感觉到一股暖意,嘴里长舒口气,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两人落座,这才开口道:“益州战况如何了?你们从何地进入突厥境内,又是如何找到了这里?”
听到皇帝的询问,郑千拱手,将他们这一路的行军轨迹如实讲述了出来。
从郑千口中得知突厥大军准备灭掉北宁的时候,心中确实担忧了一下。要说对这个消息感觉意外,算不上。
当初他在婺城时,那位假阿史那库鲁自行猜测秦狄是北楚秦浩麾下的将军,他并未反对。既然没反对,那自然就是默认了。
秦狄带人杀出婺城后,阿史那库鲁自然咽不下这口气。当时就传令给边境大军,让他们给北楚的秦浩施压。
那时候驻守边境的大军并不知道婺城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乃是鲁斯颊利可汗的部下,自然不会听从阿史那库鲁的调令和指派。所以对他的命令没有作出任何回应,根本就没往心里去。
没过几日,鲁斯颊利可汗被汉帝所杀的消息传至军中,驻守边境的将军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经过他们的商议,决定挥师南下,先灭了北楚再说。
只是不巧的很,突厥大军刚刚抵达北宁附近,郑千郑万带着大军也来了。再往后便是秦浩在洛依的撮合下,与汉军共同迎战突厥,这些前面曾提到过,不再多言。
汉军与北楚军的联合,轻而易举击溃了突厥大军。他们乘胜追击,顺势占领了突厥一处最有利的隘口。
由于郑千郑万心系皇帝安危,索性就便宜了北楚的秦浩,将他们打下的几处隘口,全部交给了北楚大将军葛达驻守。
这么做究竟是福是祸,他们不知道,没时间和心思去想那么多。大军经过简单休整,朝着突厥腹地深入。
这一路大小战役经历了十几场,万幸遇到的对手都很弱,没有给己方造成多大伤亡,时间却耽误了几日。若没有那些大小部落的横声阻拦,可能三日前他们就已经抵达此地。
现在想想,万幸有那些人阻拦。否则突厥这般荒凉之地,他们不一定会途经孤狼岭。
秦狄听着郑千的讲述,不时微微点头。
待郑千说完,他沉思片刻,缓缓开口:“如此看来,你们此行艰难呐!北楚倒是得了不少好处,也罢,权当是替朕还账了。”
郑万有些迷糊,好端端的怎么还出来还账了,忍不住询问道:“还账?这是何意?难道陛下欠了别人的钱?”
郑千听到他口直心快的询问,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住口,不可胡言乱语。陛下乃天下之主,天下财富尽归陛下所有,又怎会欠他人钱财。”
郑万意识到自己的失言,急忙跪倒在地,道:“末将口无遮拦,请陛下责罚。”
秦狄倒没在意,笑了笑说道:“起来吧,朕不怪你。你说的没错,朕确实欠了秦浩点钱,倒也不多,区区千万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