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狄见状,嘴里发出一声冷笑,道:“胡质,从现在起,你的部落划分到阿史那云裳的麾下,听从朕的调遣!”
“嘶...这...”
胡质倒吸口气,就在他犹豫不决的偷眼看向鲁斯颊利时,只听秦狄继续说道:“你不必看他,你可知道我是谁?”
“知...知道,小的听说了,您是大汉皇帝。”
胡质战战兢兢的回答着。
以前想见鲁斯颊利一面难如登天,没想到今天不仅见到了可汗,还见到了大汉的皇帝。
其实在他心中,对汉朝的排斥度并不是那么强烈。这些年为了部落的生存,面对其他大部落的打压,有些时候他也会选择与一些汉人交换货物,换取一些粮食和棉帛布匹等生活必需品。
“此后你的部落归属于汉朝,倘若日后有所作为,朕定会封赏,赐与你更肥沃的土地,壮大你的部落。”
秦狄的这句话一下子就说到了胡质的心缝里,让他看到了希望。这些年,他做梦都想让自己的部落强大起来,摆脱其他部落的打压。
“胡质愿听从大汉皇帝调遣。”
短暂快速的思索后,胡质作出了回应。
“很好,现在开始要严格约束你的部落,至于你们的任务是什么,稍后我会安排人告知你。现在带着你的人去打扫战场,救治伤员!”
“是,胡质谨遵大汉皇帝命令!”
胡质应允一声,战战兢兢的从地上站起身来,看了鲁斯颊利一眼后,转身离开。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将秦狄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作为三个首领中唯一幸存的启泉,带着一队人马赶到。他下马后径直走向鲁斯颊利,单膝跪地行礼。
“参见可汗!”
“起来吧。”鲁斯颊利看着启泉,眼神变得复杂,上前两步,手托住他的手臂,意味深长的询问道:“你的伤势如何?”
感受到可汗的暗示,启泉并不明白他的真正含义,为了谨慎,他并未多言,而是双眼蹙动一下,算是对可汗的回应。
随后站起身来,说道:“谢可汗关心,我并已无大碍。可汗,我刚刚听将士们说,是阿史那库鲁意图谋反,将您逼出了婺城?”
“哼,你看到的阿史那库鲁是假的,他的真名叫做阿史那库察。是阿史那库鲁的孪生哥哥,他想杀了本汗,夺得突厥大权......”
鲁斯颊利三言两语将他所知道的消息,捡了几处重要的节点说了出来。
启泉听完,心中一惊,他没想到阿史那库鲁还有一个如此野心勃勃的哥哥。
“怪不得在婺城之时,总觉得阿史那库鲁的变化很大,原来是个假的!可汗,此贼不除,突厥难安。”
鲁斯颊利点了点头,脸上闪露痛恨之色,说道:“我能离开婺城,已是死里逃生。我离开的这几日,婺城的局势是不是被他控制了?王宫内的情形怎么样?”
“可汗,我抵挡婺城的时候,阿史那库鲁...不,是阿史那库察已经入住王宫,城内那些贪生怕死的官员们,竟然毫无骨气地纷纷归附到他的麾下。我们一心牵挂着可汗您的安危,不敢有丝毫耽搁,仅仅在婺城稍作停留了半日,便马不停蹄地赶来寻觅您的踪迹。”
“据他所述,是汉人丧心病狂血洗了整个王宫!他们残忍至极,不仅杀害了尊贵的可墩以及后宫里所有的妃子,甚至连尚在襁褓之中、天真无邪的年幼太子和公主也未能幸免于难。正是因为听闻了这等惨绝人寰之事,我才心急如焚的联合另外两位部落的首领,率领众人一路狂奔至此,只为能尽快找到可汗!”
当启泉的话语传入鲁斯颊利的耳中时,他只觉得脑海中一阵轰鸣作响,整个身体像是被一道晴天霹雳狠狠地击中了一样,完全失去了反应能力,呆呆地站立在原地。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住了,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这种呆滞仅仅持续了片刻。下一秒,一股汹涌澎湃如同火山喷发般的愤怒情绪猛地从鲁斯颊利的心底升腾而起,并以惊人的速度席卷全身。他的双眼在一瞬间变得猩红无比,那燃烧着怒火的目光仿佛能够将眼前的一切都烧成灰烬。
“岂有此理,他竟敢如此大胆妄为,杀我至亲,血洗王宫?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此时的鲁斯颊利已经彻底陷入了癫狂状态,他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手臂上青筋暴起。
“秦狄,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若非是你潜入婺城,本汗何至于落得如此地步。如今本汗血亲皆已惨死,本汗与你拼了!”
他双目圆睁,满脸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口中怒声咆哮着,便如同一头发狂的野兽一般,不顾一切地朝着秦狄猛冲而去。身旁的丙见状抬腿就是一脚,直接将他踹翻在地。
站在鲁斯颊利身旁的丙眼疾手快,只见他猛地抬起右腿,用力狠狠踹向鲁斯颊利。只听“砰”的一声闷响,鲁斯颊利那壮硕的身躯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样,直直地飞了出去,然后重重地摔倒在地。
一旁的启泉见到此情此景,心中不由得一惊,但随即他便反应过来,立刻就要冲上去与丙拼命。乙见状直接抽出利剑,手臂一挥,待到启泉反应过来的时候,剑尖已经顶在了他的咽喉处。
“啊!嘶...”
就在千钧一发之时,启泉身体僵住,及时止住脚步。这才避免了利剑刺入自己咽喉。回过神来的启泉深吸口气,虎目怒视着乙,直言道:“你们这群可恶的汉人,竟敢对可汗无礼,必遭报应。”
乙冷笑一声,“哼,死到临头还嘴硬。你再敢上前一步,别说是你,就连你们的可汗鲁斯颊利,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你胆敢伤我,数万铁骑定会将而你们这群汉人踏成肉泥!”
不知他是真的无所畏惧,还是想在鲁斯颊利面前表现的硬气些。面对乙的恐吓,这位叫做启泉的首领似乎并没放在心上。
“是吗?你大可一试,看我敢不敢取下你的脑袋!”
乙的声音缓缓从嘴里发出,速度并不快,似乎是在等待皇帝的指示。直到这句话说完,也未见皇帝开口,他便明白这也算是一种表态。
“退下!”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时,被踹倒在地的鲁斯颊利自顾自的站了起来,言语间明显充斥着极大的怒气。
随后只见他看向秦狄,咬牙切齿的说道:“秦狄,你是汉朝的皇帝,我也是突厥的君主。现在为了不让无辜兵士受到牵连,你我之间的恩怨私仇,暂且不与你计较,待本可汗铲除逆贼后,在与你争个高低!”
秦狄双手背于身后,神色淡然,“你倒是想得美,今日之事岂会如此轻易作罢。”
鲁斯颊利瞪大双眼,极力克制着怒火,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莫要欺人太甚,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是汉人血洗了王宫,残杀了我鲁斯家族那么多人,你以为这个消息一旦传遍突厥,我的子民还会放过你们吗!”
不得不承认,他说的这些也有一定的道理。
尽管秦狄之前就想到了阿史那库察会将这口黑锅扔向自己,当时却也并未当回事,毕竟其中的确有很大的原因是因为自己的决策,从而导致鲁斯颊利集团遭受到毁灭性打击,这黑锅背也就背了。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么一口大黑锅,更没想到老东西的心这么狠。他才是真正做到了血洗王宫,不留一个活口。
不能说一点都不担忧,但心中的担忧并未表露在秦狄脸上。只听他冷笑一声,道:“哼,你以为朕怕你的子民?朕既然敢来此,自是有所准备。”
鲁斯颊利怒极反笑,“那你倒是说说,你有何准备?难道凭你身边这些将士就能抵挡我突厥万千铁骑?”
秦狄努努嘴,目光如炬,同时流露出一股不屑之色:“你突厥如今内乱,你以为还有多少人真心效忠于你?阿史那库察叛乱,他背后本就有不少势力支持,而那些势力不见得愿意看到你重回王座。”
“朕今日出现在此,消息就会不胫而走,想必用不了多少时日,就会传到在外征战的那些将军耳中,你猜他们会不会因此撤军,前来取朕的项上头颅呢?”
“既然他们能知道朕出现在突厥境内,那么朕在交州与益州的数万大军,会不知道吗?你不妨再猜猜,朕的大军又会作出什么决策呢?”
他的话说完,鲁斯颊利的脸也变成了铁青色,隐约间好像还泛着一层淡淡的绿气。能够成为突厥的可汗,他除了显赫的身份外,自然有过人之处。
他很清楚这个消息传到前线后所引发的后果是什么。突厥的大军能不能返回暂且不提,可以肯定的是汉军定会不顾一切的杀向突厥,前来接应他们的皇帝。
真到那时候,面对汉朝的弓弩与爆裂雷这样的大杀器,边境大军未必能够抵挡的住他们的进攻!
“你莫要在此危言耸听!就算汉朝大军想要杀入突厥,也绝非易事。我突厥勇士岂是贪生怕死之辈,定不会让你轻易得逞。”
鲁斯颊利强忍内心惊慌,强装镇定。
秦狄冷笑一声,向前一步,双眼紧盯着他,道:“是不是危言耸听,你我二人心知肚明。我大汉将士一心,兵强将勇。突厥士兵现在比任何人都清楚弓弩的威力,朕就不必多言了。而那爆裂雷的威力惊人,就算你突厥铁骑勇猛,怕也是难以招架。”
鲁斯颊利心中一紧,爆裂雷的威力如何他只是有所耳闻,但冲天炮的威力,他是深有体会。这玩意爆炸之时火光冲天,土石飞溅,人马皆惊。别说铁骑,就是坚如磐石的城墙,也禁不住这样的冲击。
但他嘴上仍不肯示弱,继续说道:“哼,即便如此也未必就是你们取胜!我突厥之地广袤无垠,你们汉军长途跋涉,粮草补给困难,如何持久作战,只怕你的将士还未抵达这里,就已经被冻伤饿死!”
秦狄微微仰头,神色傲然的看着这个像是小孩子一样争辩的一国之君,嘴角泛起嘲讽的笑意。
声音突然变得低沉而阴冷,其中蕴含的冷酷与无情却令人毛骨悚然:\"朕当初征讨越国之际,便早已立下了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但凡我汉朝大军所经之地,若有城池胆敢不降,那便只有一个下场:屠城!\"
说到最后两个字时,他刻意加重了语气,仿佛要将这恐怖的话语深深地刻进对方的灵魂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