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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嬷嬷一头雾水,“老奴愚钝。”

李伽宁继续解释道:“嬷嬷,若是我们都难过得不能起身,这些事情谁来料理?换句话说,就算是难过了,祖母是能心安,还是开心?都不会。祖母只会走得不心安。我不是不难过,只是我不遗憾。

因为我自认为,平日对祖母孝顺体贴,所以我并不觉得对祖母有什么遗憾。既然没有什么好遗憾的,那么为什么要假装很难过?只是为了做戏给外人看的吗?可是又换句话说,外人见到我们涕泗横流的样子真的会感同身受吗?他们也只是会嘴上安慰几句罢了。

这个世上没有谁会真的感同身受。既然如此,我不会给外人瞧见软弱的一面,我只会向外人展示我身上的盔甲究竟有多么硬,让他们不敢因为祖母的离去而小看我们恪国公府。嬷嬷您说呢?”

安嬷嬷听了李伽宁的一席话,只觉得她一个老婆子活得还没有一个小姑娘通透,“是老奴狭隘了,大小姐说得极是。”

安嬷嬷退下后,李伽宁拿起绣绷继续绣着手帕。

沉湘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李伽宁将线头剪掉。

沉湘走上前去,帮着李伽宁将绣绷拆下来,“小姐都好久没有亲自绣帕子了。”

沉湘将手帕从绣绷上拆下后,惊呼一声,“呀,小姐这是绣了双面绣。”沉湘一直知道李伽宁有这样的手艺,只是李伽宁好久没有绣东西了,骤然看见,真的觉得稀奇得很。

李伽宁摸着手帕上的丝线,笑着说,“好久没有亲自动手了,看着还可以。”

沉湘仔细的看着李李伽宁手上的手帕,“大小姐的手艺这样好,若是让宫里的绣娘们看到,真是要甘拜下风了。”

“少胡说了,我这绣活就是宫里的绣娘教的。”

沉湘看着手帕,有些好奇,“小姐这手帕是绣给谁的?谁这样大的面子,竟然让我们小姐亲自绣手帕。”

李伽宁想起那人的青色手帕,无奈地笑笑,叹了一口气说道:“祖宗。”

“啊?”沉湘以为自己听错了。

李伽宁看着沉湘张大的嘴巴,重复了一次,“给一位活祖宗绣的。”

沉湘自以为明白的点点头,“若是给老祖宗绣的话也好,能够彰显小姐的孝心。不过,若是老祖宗的话,小姐这背面的小猫绣得也太活泼了一点吧?”

李伽宁看着手帕上正在伸懒腰的金色小猫,“不会的,他会喜欢的。”

其实李伽宁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肯定地说他会喜欢的,只是心里这样地想的,嘴上就这样说出来了。

李伽宁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宾客也差不多离开了,我们也不能一直躲着不见人影,也是时候该去送客了。”

李伽宁将手帕收进怀中,起身穿好鞋子,带着沉湘和杉檀下楼。

走到后院,果然贵眷少了很多,只剩下几人在跟赵雁茴说话。

看见李伽宁的身影出现在后院中,长安候夫人王氏立刻迎上去,“郡主。”

李伽宁还记得她,稍微后退一步,沉稳地行了一礼,“侯夫人安。”

“郡主这不是折煞我了嘛。”长安候夫人赶紧将李伽宁扶起来。

按理来说,她一个侯夫人,还不是诰命夫人,应该给李伽宁行礼的。

李伽宁端着得体的微笑,“夫人是为着祖母的事情来的,所以伽宁应该是按晚辈的身份给您行礼,感谢您的莅临。”

长安候夫人看着李伽宁是觉得哪哪都好,越看心里越满意,亲热的是上前拉住李伽宁的手,“郡主,我与郡主真是一见如故,所以一直在这等着郡主,想要跟郡主说几句体己话。”

李伽宁不着痕迹地将手抽出来,“夫人请说,伽宁洗耳恭听。”

长安候夫人上下打量了李伽宁一番,“郡主如今可要好好养好身体,瞧这郡主的脸色不是太好,可不能太操劳了。”

“是,多谢夫人的关心,伽宁会注意的。”

瞧着李伽宁的生疏,长安候夫人本想着多多亲近李伽宁,也想要谈及自家的那个不成材儿子。

可是又瞧见李伽宁的一身孝衣,觉得现在并不适合说这些,于是面上亲热地说,“郡主,今日天色有些晚,我就先回去了,改日我再带着儿子上门来。”

说完也不等李伽宁反应,就急匆匆地离开。

李伽宁没有注意到长安候夫人话中的重点,只是觉得这个长安候夫人真是奇怪。

赵雁茴可是听到这话,送走了最后一位夫人,走到李伽宁的身边,“宁儿可知道长安候夫人的意思?”

李伽宁听见赵雁茴的声音,转过身,甜甜地笑着,“五婶婶。长安候夫人有什么意思?”

赵雁茴看着李伽宁,只觉得这个侄女有时精明得可怕,有时又蠢得可爱。于是笑着说,“你没听见她最后一句说的是什么吗?”

李伽宁仔细地回想了一下,“说是改日再上门。”

赵雁茴知道这个可爱的小侄女为什么不明白长安候夫人的意有所指,因为她压根就没有听见重点。

“她说的可是带着儿子上门。”

李伽宁仍然不明白,“带着儿子上门又怎样?”

赵雁茴真的有点无语,“宁儿,她的儿子与你的年纪相仿,所以……”

剩下的话不需要再说明白,因为李伽宁彻底明白了,“五婶婶是说她相中我了?”

赵雁茴一副你终于明白的表情看着李伽宁。

李伽宁后之后觉得反应过来,怪不得,长安候夫人笑得那样亲热。

看着李伽宁脸上全然嫌弃的表情,赵雁茴实在是没有忍住地笑得开怀。

“五婶婶可知道她家的儿子,任世子虽然是少年英才,年纪轻轻便是锦衣卫殿前司副指挥使。可是却最喜欢往女人堆里钻。不说别的,除了难产而死的发妻,他的后院可是存了六七个美妾,这样的男子,宁儿可当真是敬而远之。”

想起长安候世子的所作所为,再想到刚刚长安候大夫人的热情,李伽宁恨不得此刻去洗洗手。

李伽宁走上去,亲热地挽上赵雁茴的胳膊,“五婶婶,你跟五叔在临县驻军很辛苦吧?自从前年离开,已经三年没有回来了。宁儿都有些认不出婶婶了。”

其实这可不怪李伽宁,赵雁茴此次回来不仅晒黑了很多,还瘦了很多,打眼望去,确实跟以前不太一样。

“军中的生活艰辛些,尤其还有这么个猴崽子。自然就老得快些。”

“五婶婶哪里老了,正值青春之态呢,说不得,五婶婶这样走出去,外面的人还以为五婶婶是未出阁的姑娘呢。”

“贫嘴的丫头。”赵雁茴思来想去,还是开口说道,“宁儿,五婶婶想要求你一件事。”

李伽宁听到求这个词连忙说道:“五婶婶这样说真的是折煞宁儿了,五婶婶有什么事直接说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