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到时候……”
“还不到时候。”
李星魂双手撑着地面,似背负着难以承受的重担。
那,是人族的担子。
若李星魂孑然一身,来去自由,自然无须忌惮青龙山报复,但人族三界,就悬浮在冰冷宇宙中,仿佛一道道枷锁般,压得他难以喘息。
凰曦走来,怜悯地看着他。
有一个强族做靠山,何等重要?
若李星魂同样出自真灵百族,青俊敢如此肆无忌惮吗?
“这个担子,不该你来承,而是人皇去承。”
“它太沉重,你担不起。”
李星魂抬起头来,一字一顿道:“你以为人皇没有担着?你以为我人族的先贤大能,没有担着?”
他颤颤站起身来,道:“每个人都是这样走过来的,这是人族的宿命。”
凰曦轻叹一声,“那你要如何呢?”
“放,放过青俊。”
李星魂沉默,眼中一片死寂,慢慢地,有沙哑的声音,从喉咙中涌出,“他能杀我一万次,我不能杀他一次。”
青俊乃青龙山殿下。
青龙族是真灵百族之首,在诸天三十三届的号召力难以想象。
尽管李星魂杀了真灵百族不少巨头,但那都是一盘散沙,可一旦青龙族插手,这一切又会截然不同。
一想到青龙山,举龙界压人族,他便感受到了难以想象的重压。
“再给我一些时间,我需要再争取时间……”
“等我可以无视青龙山,无视龙界,就可以杀青俊。”
李星魂双目无神,望着虚空,喃喃道。
凰曦道:“李道兄,你肩头的压力太大了,要不远走高飞吧,远离一切纷争是非。”
李星魂长长吸口气,看向凰曦,似乎心绪缓和几分,笑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凰曦,你觉得我为翌皇子嗣,万族会放过我吗?”
凰曦怔了怔,沉默下来。
李星魂抖了抖肩膀,仿佛方才的颓势根本不存在般。
他望着远方,平静道:“这是一盘大棋,是我父亲,把我放到棋盘上,虽然我不清楚,他用的何种手段,但既然来了……”
“我甘愿为棋。”
“为那过河卒。”
“为三界而战,为人族而战,哪怕肉身被轰碎,神魂被湮灭,永世不得超生,也无怨无悔。”
顿了顿,他看向凰曦,轻声道:“这就是人道精神,这就是薪火传承。”
“凰曦,你不懂人族。”
凰曦立在那,心绪激荡,久久不语。
人道精神?薪火传承?
不懂人族?
对,她的确不懂人族。
出身就因体质特殊,可以驾驭朱雀神君留下的南明离火,被立为凤凰族神女。
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连天地都钟爱她,修道至今,没遇到什么瓶颈,更没什么压力。
凤凰族本就是真灵百族中,名列前茅的强族,何须她来复苏?
但今日。
凰曦在白衣男子身上,体会到了一种不一样的东西。
那是一种气质,连青俊身上都没有,只有李星魂存在。
领袖的气质。
这个起于微末,历经不知多少颠沛流离、九死一生的人族,在不断秉承人族先贤的遗志,披荆斩棘,无畏向前。
“也许……不,不是也许。”
“人族下一代人皇,必定是他,也只能是他!”
“并非他是谁的子嗣,就是因为他,他就是他。”
凰曦迈出脚步,默默跟在李星魂身后,心中道:“我虽然不懂人族,但我懂你。”
“也许,你真的能做到,我会见证一段,全新的历史。”
此刻。
李星魂已抛躯心头的杂念,看着前方的灰色玄光,道:“这片区域,有没有仙药存在?”
“仙药罕见,魔药应该不在少数。”
凰曦回道。
李星魂回头,笑着道:“那我们去看看吧,实不相瞒,我近些年一直被追杀,凄惨无比,收藏的仙药都快耗光了,急需补充。”
“呃,好,我带你去勾魂潭。”
凰曦定了定神,勉强辨明方位,道。
……
一片古老的魔宫前。
“好一个神凰天女,竟不为所动!”
魔妃横卧玉塌之上,俏脸冰寒若霜,浑身环绕着阴冷的气息。
“回小姐,她就是这么回复的。”
一位魔女,皱着琼鼻,冷哼道:“这天女也太不识抬举了!”
“就是就是,小姐邀她,是她的荣耀,还敢拒绝,哼。”
“凤凰了不起啊,不过龙族附庸罢了,真把自己当成朱雀神君了?”
“呵呵,凤凰哪能和朱雀神君比,连神君一根羽毛都不如。”
其他魔女也都愤愤不平,咬着银牙。
“无妨,小凤凰拒绝了,青龙呢?”
魔妃垂眸问道。
“这……”
众魔妃面面相觑,忽然间,一道清朗的声音,响彻四方寰宇,“魔妃是在找在下吗?”
声音,犹如九天惊雷,带着浩瀚龙威。
那一位位魔女,顿时色变,收起嬉闹心思,合身上前,似组成一个古老魔阵,喝道:“吉祥天魔古阵!”
法力相融缔结,最终化为一尊撑天立地的魔神虚影。
这尊女性魔神,乃吉祥魔祖的虚影,但面容很是模糊,只能看清大概的轮廓。
刹那间。
一股雄浑到不可思议的魔族威压,煌煌朝四方涌去。
而青俊,就立在那,温润一笑,道:“有朋自远方来,魔妃就这样欢迎?”
魔妃目光闪动,朝众魔女挥挥衣袖。
“小姐……”
“退下。”
无奈之下,众魔女这才散去阵势,但依旧环绕在魔妃左右,无不警惕盯着青俊。
“阁下是青龙山哪一位道兄?”
魔妃饶有兴趣望着青俊,娇笑道。
“青龙山,当代殿下,青俊。”
青俊负手道。
当代殿下?
魔妃心头一震,这四个字分量何等之重,便等同于魔族的魔子了,是未来的青龙山之主。
她脸上笑容更甚,笑吟吟道:“敢问道兄来此,所为何事?”
“魔妃,我们合作吧,如何?”
青俊直言不讳道。
魔妃面不改色,轻声问道:“怎么个合作法?”
“你帮我杀一个人族,我帮你宰了那道侣魔子。”
青俊双瞳,青光弥漫,高深莫测,“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