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是不是我这个问题问得有些唐突了,因为我看到杜劲松的表情忽然就变得很古怪。
所以我赶忙补救道:“杜哥,对不住,我就随口一问,你不用当真……”
“不是不是。”杜劲松苦笑着摆手道:“主要是来之前卢部长特地关照我,说如果你不问,后面这些话,就不用跟你说,但如果你问了……就让我把她的原话学给你听。”
待我做出洗耳恭听状,杜劲松深吸一口气,学道:“卢部长说:你小子如果能识相一点,那我兴许偶尔还能让小莉跟你见个面,如若不然……”说到这里,杜劲松眉头几乎可以说是拧到了一起……纠结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才仿佛豁出去一般地说道:“如若不然,我就拿封门青砸了和谷韵芝的脑袋。”
我终于理解杜劲松为什么表情会这么古怪了……
堂堂卢部长,竟然能当着他的面说出这么……撒泼般的话语……
就这番说辞来说,可见丈母娘是真没拿我当外人,连威胁人都不忘带着我爸给她的那块石头。
其次……就是这么看来,卢虹是真被谷韵芝给气到了,准确的说,应该是被我和谷韵芝一起给气到了。
没办法,谁让被人拍到的是我呢……
所以此刻我很想跟丈母娘说一句,我检讨,我忏悔,我昨晚已经用尽浑身解数伺候您闺女了……
扯远了,就在我尴尬的同时,其实我的第一反应是好奇秦莉之前是怎么跟她沟通这事儿的。
但昨晚秦莉对此语焉不详,我也没敢再往下细问。
不论如何吧,卢虹这关算是过了。
忽然我就又很好奇,秦泰安是个什么反应?不过这念头刚一起来,就被我狠狠拍下。
因为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如果是我闺女的男朋友搞出这么一档子事儿,再有天大的理由,我也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所以我很庆幸,当初推了沈毅诚伸过来的橄榄枝。
“卢部长……就是这么说的……”
回过神,我看着依旧不太自然的杜劲松,心说短期之内丈母娘那里估计是去不了了。
所以我苦笑道:“领导的精神我领会了,还望杜哥代我转达给领导,我自己多少斤两自己心里有数,等这事儿过去了,方便的时候,我会再带着诚意过去看望她的……”
恢复了平静,杜劲松点头道:“理解。所以卢部长特地关照了,之后如果遇到什么要紧的事情,可以直接联系我。”顿了顿,他又主动的道:“你手机号是你微信吧?我现在加你。”
我一愣,随即立刻掏出手机道:“不用不用,杜哥,我扫你。”
留了联系方式,我看时间差不多,就想留杜劲松吃饭,但他说晚上还有其他事,今天肯定不行。
既然如此,人家都过来送温暖了,我肯定不能什么都不表示。而且昨天跟秦莉就说了,我之后的重心要放在经营人脉上。
这一转天,就冒出来个坐在这么重要位置上的人物,这要是不把握住,那就是我缺心眼了。
所以我拉着杜劲松到仓库,因为看到他手上戴着婚戒,所以我有针对性地挑了几样客户的样品问杜劲松:“杜哥结婚了吧?”
待对方点头,我便道:“那敢情好,我这儿有不少客户送过来成套的样品,都不是什么特别的值钱的,你要是不嫌弃,就给嫂子带点回去。”
话虽然是这么说,而且客观来说,像口红这种东西,单支确实值不了几个钱,但架不住我这儿是成套的礼盒,市场价算算也有个1-2千了,而且品牌也都过得去。
推脱了两句,杜劲松也就接下了。
此时,我一拍额头,又回办公室拿了两条烟,还有秦莉从陆强那里拿来的一瓶“径”今年新出的所谓“限量款”威士忌。
她一共拿了两瓶过来,市售价8000多,听说好像已经吵到五位数了,目前属于有价无市的情况。但这东西用秦莉自己的话讲,限多少量,这是他们说了算的。
原本我是想拿一瓶给朱泱荣,另外一瓶平时有需要的话就拿来招待重要的客人,但现在碰到了杜劲松,我准备自留的一瓶,自然毫不犹豫的贡献出来了。
杜劲松也识货,毕竟他是卢虹的秘书,对于自家老板闺女的产业自然如数家珍。
所以他想也不想地就拒绝,说这东西他知道,太贵重了。
但我坚持道:“杜哥,咱俩第一次见,以后肯定免不了有什么事需要麻烦你。你今天来的突然,走的也匆忙。我这儿也没什么好招待的,这烟你平时肯定抽得到,也不值几个钱。但酒多少算个意思,这东西你懂行,可不常见。”
“就是因为知道这东西贵重,所以才不能拿嘛……”杜劲松依旧不同意道。
想了想,我干脆道:“如果杜哥你觉得包装完整的你收不了,那要不这样,咱现在就开了,你拿一瓶开过的酒回去,这总可以了吧?”
最终,酒肯定是没开的,在半推半就之下,杜劲松也就收下了。
今天是休息日,领导让他办的又是私事,所以他今天是自己开车来的。所以我送杜劲松到楼下,把刚刚的东西都塞进了后备箱,目送着他笑盈盈地离开。
回到办公室,我靠在椅背上,仔细地回想了一下周劲松刚刚坐在这里的时候,说的那几句卢虹让他给我转达的话。
卢虹听喜欢我是不假,以前没什么事情的时候,大家嘻嘻哈哈没所谓。
但现在出事了,甚至出到了她特地把自己的秘书派出来给我提醒的程度。
我自然不会想当然地认为,就现在我和秦莉谈个恋爱的这种关系,她这么做的目的,是想像护着秦莉一样,毫无保留地护我周全。
诚然,碍于秦莉的面子,她肯定会给我提供必要的帮助,甚至还当着自己秘书的面失了得体。
但对于她这种身居高位的人来说,得体是随便能失的吗?
这摆明了就是在给杜劲松传达一个信号,让他以后跟我多沟通,多接触。
我接到了这样的信号,所以他临走的时候,我盛情地给他送了一堆东西,并提出等我下周出差回来,咱俩约顿饭,他也欣然地就点头接受了。
基于这一系列的情况,我越发笃定,如今这看似平静的氛围下,好像有点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思……
只不过我就是一枚棋子,那就做好棋子的觉悟。
摆烂嘛,根本的决策还是不能动摇的。
秦莉那边在杜劲松来之前就已经告诉我,她已经接到了丈母娘的召唤,原话是:赶紧给我卷铺盖滚回来。
所以晚上秦莉肯定是不回我父母家吃饭了,他们那边秦莉也打过了招呼,顺便还很是体贴地越俎代庖地替我告诉我父母,我也不回去吃了。
用她的说法,这叫有难同当。凭什么她回去接受“批斗”,我就能回家安安心心吃现成的?
当然,这是开玩笑。
其实即使她不说,我现在也不准备这么早回去了。
至于杜劲松传给我的话,我也没主动告诉她,一方面因为反正都已经这样了,告诉她也于事无补,这事儿电话里也说不清楚,更别说微信了。另一方面,这会儿我们的秦总已经到家了,她最后一条微信写的凄凄婉婉:我这就慷慨就义去了,你记得想我!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正当我在办公室发着呆想着事情的时候,我忽然看到外面有动静。
此时偌大的办公室已经没人了,只有我在办公室。
所以理所当然地,我走出去看了看,没想到,来人张口就好似嫌弃般地说道:“你怎么还在?”
“靠!陈总,我没问你这个时间怎么来公司,你到先指责我还在这儿碍事了?”顿了顿,我揶揄她道:“怎么,是我打扰你和你男朋友来办公室幽会了?那行,我这就走。”
说罢,我就准备转身回去收拾东西。
“你站住!”见我转身,陈依依失笑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带了第二个人来了?”
“切”了一声,我撇嘴道:“谁说两个人要同时行动了?”
“嗯,也是。”一边朝我这儿走,陈依依一边似笑非笑地说道:“还是你这种外面彩旗飘飘,家里红旗不倒的人有经验。”
“行!你牛逼!我这就去找我的彩旗去了!”
“你等会儿!”
“还有什么事儿?”我有些不耐烦。
“你晚上约人了吗?”
“没有。”
“没有的话,一起吃饭呗,反正我也一个人。”顿了顿,陈依依又补充道:“就在公司,叫外卖,我正好有点事没弄完。”
“啊?”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啊个头啊,给个痛快话,我请你,吃不吃?”没好气地瞪了我我一眼,陈依依忽然用含糊的声音说道:“就当是我向你道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