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藏着掖着，冯露如数家珍地说道：“我们厂规模的话也不算大，大概也就百十来号人。这两年行情好，一年开足马力能做个一千来万的产值，净利的话有个百十万的样子。”说罢，冯露问道：“怎么了？”
其实秦莉一开口问冯露她家服装厂的规模，我就知道她想做什么了，听冯露这么问，我笑呵呵地替她说道：“冯阿姨，她之后要去做私募投资了。所以想了解一下你们行业的情况，说不定以后她还有可能投资你呢。”
闻言，冯露好笑地说道：“哈！刘畅，我虽然不懂什么私募金融，但我自己有多少斤两我知道，就我家这种规模的厂子，在温州没一千也有五百，也没什么特点，我有什么值得投资的地方？”
“冯阿姨，这话你就说到点子上了。”接了这么一句，秦莉说道：“生产型企业没什么特点，这话对也不对，对的地方就不说了，但如果所有生产型的企业都不值得投资的话，那那些做大型代工企业是怎么发展到今天的？”
“因为他们有足够的订单呗，有订单需求，就需要扩大产能，这订单大到一定程度，自然就会有人愿意投资。”答了一句，冯露继续说道：“但我家这平平无奇的厂子，小单子不缺，但相对比较大的订单却只能偶尔接到。如果能接到长期稳定的大订单，早就扩大规模了。”
“你这想法没什么问题，但属于传统思维，但我个人觉得，如果想要发展是不是不从产能这方面考虑，而是从其他方面入手，换个思路呢？”秦莉循循善诱道。
“换个思路？”沉吟了片刻，冯露摊手道：“那还能换什么思路？除了接单生产，那就是只有自己做品牌这一条路了呗。但刚刚也说了，前期投入的钱我有，但我缺人啊，没有好的想法，前期就算投入了，最后很可能就会变成一个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
呵呵一笑，秦莉说道：“你那儿没人，我这儿有啊。”
“啊？”
拍了拍我的肩膀，秦莉努了努嘴道：“这不就是吗？”
“啊？！你这搞了半天，就是想把我给卖了？”反问了一句，我失笑着说道：“你刚刚说的这么信誓旦旦，我还以为你自己有什么想法呢。”
点了点头，秦莉说道：“我是有些想法，不过充其量只能算是抛砖引玉。”
做了个请的手势，我说道：“请讲。”
“嗯”了一声，秦莉当仁不让道：“你之后要做短视频公司，也有服装类的客户。所以如果可能，你是不是可以考虑跟冯阿姨这样的生产型企业联手，创立一个线上的品牌。就好像早年的凡客，压根没有实体店，只做线上销售。”
“但凡客现在不行了呀。”周蓓立刻接话道。
“对，凡客是不行了。”点头应承了一句，秦莉接着说道：“所以我想要抛砖引玉的点在于，现如今想纯粹依托网络销售服装的品牌，如果只是简单的卖成衣，那就是单纯的一头扎进红海。但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的办法，能开拓出一片蓝海呢？毕竟后期生产的部分冯阿姨已经可以给你解决了，需要的就是前期对于产品营销思路的包装而已。再说长远一点，就是这个品牌故事和商业模式要怎么讲、怎么设计，才能吸引投资人的兴趣，”
说到这里，秦莉用肩膀碰了碰我，冲我眨了眨眼道：“好了，我抛砖引玉完了，后面就是你的活了。”
见对面母女俩因为秦莉这话不约而同地看向我，我苦笑着说道：“不是，你也不问问人家冯阿姨同不同意，你就让我说？”
我这话的潜台词是，咱们这认识才没几个小时，虽然交浅言深这话不假，但萍水相逢，不知根不知底的，就什么都往外说……这……不合适吧？
但秦莉却不为所动，反而接话道：“啊……冯阿姨，我忘记跟你说了。刘畅帮很多大牌做过品牌营销，服装的话……YA你知道吧？”
“大品牌，当然知道。”
见冯露点头，秦莉接着说道：“刘畅之前帮他们策划了一个旗舰店的营销活动，年前刚刚上线，现在热度很大，他们董事长前两天还亲自邀请他去现场看看的。根据我大……老板的预测，如果这个项目成功，对YA品牌价值的提升乃至市值，都会产生非常大的正向影响。”
“啊！那刘畅很厉害啊！”
“哪里哪里，都是机缘巧合……”
我刚谦虚了一句，秦莉就接着说道：“所以刘畅对于品牌营销非常在行。另外，我不知道他之前有没有跟你们提过。年后他就准备出来创业，搞一家短视频公司，客户、网红、内容之类的其实都已经箭在弦上了。所以如果你有兴趣，等回去之后，我们找个时间，去你们哪儿看一看，好好聊一聊，看看能不能依托你的厂子，还有刘畅短视频的渠道，打造一个新的、有区别于凡客这样这样线上销售品牌的全新服装品牌。”顿了顿，秦莉又看向在那儿捣鼓手机的周蓓道：“正好周蓓学的心理学，到时候她可以站在她专业的角度给这个品牌的营销策略提一些意见和建议，到时候等她毕业了，回去接手这个品牌，也能很快上手。”
啊……好吧，绕了半天，原来所有的试探，都是在这儿等着呢。
不等冯露接话，周蓓拿着手机问秦莉道：“学姐，你说YA上线的活动是不是这个？”
结果手机扫了一眼，秦莉点头道：“对，就是这个，旗舰店的AR养成游戏。”
见状，我也凑过去瞅了一眼，看到围绕楚佳赟设计的海报之后，我调侃了一句道：“该说不说，这楚佳赟确实上镜。”
“你见过楚佳赟本人？！”
根据周蓓这个语音语调来判断……我赶忙警惕道：“呃……你不会是她粉丝吧？”
“不不不，就是没见过明星，身边也没有认识什么明星的朋友，所以一下比较激动。”
闻言，我下意识地松了口气道：“那就好……”
“啊？”
“你别误会……主要是我有个朋友，之前听说我认识她偶像，想让我帮忙替她要张签名照，我照做之后她偶像还挺平易近人，直接给她发了个指名道姓问候的视频。我朋友看了之后……激动到崩溃……所以这事儿让我有些阴影……”
听我这么解释，周蓓想了想之后问道：“你朋友的偶像，应该不是楚佳赟吧？”
“嗯？！”这话倒是引起了我的兴趣，于是我问道：“你怎么知道？”
“一方面根据你刚刚说的，我觉得你跟楚佳赟也不是特别熟，另一方面，我看过楚佳赟上过的一个偏访谈类的综艺节目，从里面她的表现来看，我感觉她应该不是那种，会应一个不怎么熟的朋友的要求，对另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做到这种程度的性格。即使那个陌生人是她的粉丝，我感觉她也不至于会体贴到给签名照的同时，还附赠视频的程度。”
“哇塞！你这个心理学念的有点东西啊！”
嘿嘿一笑，周蓓问道：“所以我猜对了？她确实不怎么平易近人？”
没回答周蓓的问题，我看向冯露道：“冯阿姨，我现在特别理解你之前说的，‘平时你都不敢跟她吹牛，不然很容易被揭穿。’这句话的意思。实在太可怕了……”
话音刚落，冯露立刻感同身受道：“是吧！我现在都担心她以后怎么找男朋友，人家只要刚对她有点什么想法，她立刻就能感觉到，可能本来糊里糊涂的时候还有点机会发展发展，但她心里跟明镜似的，人家做什么，她可能都会觉得对方是别有用心。”
“阿姨，这话我就不赞同了。”秦莉接话道：“俗话说得好，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要是真碰到喜欢的人，即使是别有用心，我相信周蓓也会选择性忽略的。”
“就是就是！还是学姐懂我！”
瞪了自己闺女一眼，冯露也没继续纠结这个话题，只听她说回之前没聊完的道：“刚刚被小蓓岔开了，你们的提议对我还是挺有吸引力的。但厂子的事儿也不是我一个人做主，具体的我还是得回去跟小蓓的爸爸商量一声，再做决定。”顿了顿，冯露又补充道：“但不管怎么样，之后找个时间，让你们过来温州玩一玩还是应该的。”
听冯露这么说，我立刻笑呵呵地接话道：“那敢情好，我还没去过温州呢。”
“啊？国内还有你没去过的地方？”
见秦莉这明显带有讽刺的话，我翻了个白眼道：“你这什么话，我们国家这么大，我还能走遍每一寸土地了？”
“切！也不知道是谁当时跟我说，国内叫的出名字，能去的地方你都去过了。”
“哈哈！学姐，难不成你就是因为这个看上他的？”周蓓笑呵呵地问道。
“可不就是！”煞有介事地应了一句，秦莉信口胡诌道：“我就是看他见多识广，跟百科全书似的，才答应跟他好的。没想到搞了半天，连温州都没去过。”说着，她斜了我一眼道：“喂，现在退货还来得及不？”
“哈！你说呢？”
想了想，秦莉拍了拍我的肩膀，假惺惺地说道：“行吧，那我就勉为其难接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