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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记之二:「亢金龙」袖珍舞鞋(四)

文的眼睛有意无意的总是看一下梅子。听到她们正在谈论各自的老公,知道梅子已经结婚了,爱人是州里的一个机关工作人员,因为她的那几个女伴一直都在调笑梅子的老公,说她老公是个心眼很小的男人,总是在她出差的时候不断打电话,把她盯得很紧。要不是这次演出的责任重大,可能都不会让梅子出来了。因为梅子曾经是州里挑大梁的舞蹈演员,但是结婚后就开始重点培养新人了。

文听着女人们的八卦,她们好像都忘记了有个刚相识的男孩也坐在不远的石头上了。

太阳渐渐的升到了天空的正中,暖洋洋的,一些游人开始陆续的下山,到了午饭的时间。文正想着要不要请她们一起吃午饭,她们中一个年纪稍大的女人开了口,她说道:“时间不早了吧,团长规定我们中午两点要回去,这里有宴请活动的,迟到了就不好了。”

然后她们才想起来文坐在不远处,于是一起站了起来和文道别。文看着她们走下台阶,在视线里渐渐消失。他很怅然的看着塔,心绪不宁。对刚才那个叫梅子的女人的感觉越来越深,这是他第一次对一个女人产生好感,只因为那个梅子长的太漂亮了。

不久,文的团与一个合作单位有了一个新项目,是下面的一个州要赶排一台庆祝大会,有大型的文艺汇演在整体安排之中。这个庆祝活动被领导重视,就找到了首府的文艺团体,希望能合作,并且协助排好文艺汇演的所有节目。文的团长一直在心心念念的就是有机会实现他把交响乐与本土文化结合的事情,这正好是一次机会。于是在接到合作单位的邀请后,就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在团里准备的会议上,团长再次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其实他们已经酝酿了很久,也有了很详细的计划,曲目和所有的音乐、舞蹈、乐器配备都计划的很细致。现在只是需要一个很好的机会来实现计划,正好就接到了邀请。

团长让编剧的人再完善所有的纲要,并且将最近他们得到的本地的素材充分的融合进去,这是他们团一炮打响的关键时刻,也是将来回去后改制时能得到有关领导高度重视的关键一次的演出。

“必须有成绩出来。”团长一年多来都在为这个团未来的去向操心,但是这些文艺工作者们对艺术在行,对改制这些的却总是不能理解。何去何从才是最大的问题啊,团长觉得还是先远离暂时不能理解的地方,就马上请缨组成了一个精干的团队,几乎把团里最好的精英们都带出来了,就是想搞一些分量重的东西,为团里的人找一个好的未来和好的出路。来这里之后,他也一直在寻找着、努力着,虽然合作协议和项目也有了好几个,但是都不是能够解决他心中的难题的协议和项目。

团长到好几个政府部门跑了,把他的想法告诉对方,但是在经济才开始起步的阶段,去想丰富文化生活这样看着还很奢侈的事,是不太现实的想法。虽然有这方面的意向,但是那需要的是时间,然而团长的时间没有那么多,他们只有一年,很短暂的一年在团长的心里纠结着。没有物质的艺术是空洞的艺术,没有什么人愿意在肚子还饿着的时候,就去奢谈美好的艺术,这是基本的道理。

没多久,文他们就踏上了前往xx州的路程,好在联系了政府部门的一个单位,给他们调来了两辆旅游车,就不用担心乐器要不要跟着火车托运的事儿了。

在文的怀里紧紧的揣着一个用胡桃木制作的发卡,是他用两天的时间选料,又精心雕琢制成的。发卡没有一点的铁质原料,都是在一块整体的黑胡桃木上完成的。这块胡桃木是文用一个上午的时间,几乎转遍了整座城市才找到的,价格不菲,那个专门制作胡桃木家具的老板看他对那块造型独特的胡桃木情有独钟,就刻意提高了价钱,虽然那只是做家具后暂时还没有什么用途的木料。

文没有与老板过多的僵持和讨价还价,因为他的家乡有产这种木料的基地,是专门为军工企业制造枪械作原料用的。也许是这块胡桃木的出产地土质优良,或者就是一块产自欧洲和东南亚的原料,因为文从姥爷那里学会了鉴赏很多种手工制品的原材料。他的姥爷是一个有着五十多年手工木雕艺术水平的工匠。据母亲说,那还是在解放前的那些战乱年代里,姥爷家里收留了一个四处讨饭的流浪少年。那个少年渐渐长大以后,对姥爷一家人非常感激,就把自己的一门木雕手艺教给了姥爷。后来,那个少年因为思念故乡,在姥爷一家人的万般挽留中还是没有留下来,从此就再也没有少年的音讯了。

但是,文的姥爷心思机巧,经过不断的磨练,对这门木雕手艺竟然是越来越精熟,成了民间高手。姥爷一生没有儿子,只有四个女儿,而且姥爷虽然摒除了家传绝学传男不传女的陋习,可是无奈四个女儿没有一个想学的,眼见着手艺就有可能失传了。

文小的时候是在姥爷家长大的,因为父母都是搞文艺工作的,常年在外演出,一年没几个月在家里照顾孩子。姥姥和姥爷对这个外孙很喜欢,因为文从小就是一个模样秀气而且有主见的孩子,性格开朗,总是叽里咕噜的话多。特别是姥爷很喜欢文的一双灵巧的小手,于是就从一些小的木雕上开始教他,没想到文一学就会,到七八岁的时候就已经能够做出像模像样的木雕作品了。

姥爷很高兴,就想着把这门手艺传给文。可是文的父母不愿意,特别是文的母亲,从小就看多了姥爷戴着花镜在昏暗的灯光下费力的雕琢每一块木头的样子,太辛苦。

文对学木雕倒是没有拒绝,他在姥爷的倾力教诲下,很快就得到了真传,上学的时候就在省市的一些中小学生才艺比赛中获得过多次的奖项。但是,得自父母在文艺方面熏陶的文,对音乐艺术的领悟力比起木雕更强,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就突出的表现了出来,特别是对舞台上乐队前的指挥,文一直很神往。

父亲在一次带着文参加一个演出时,就发现了他的这个特长,小小的文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舞台上的指挥,小手随着乐曲合着指挥的节奏,用心的舞动。于是,文的父亲也开始刻意的让问跟着他到排练场,到演出地去体会音乐带给他的无限魅力。文被音乐深深的吸引,逐渐进入了父亲给他指引的这条艺术之路。

后来,文考进了音乐艺术学院,在那个艺术的殿堂里不断进步。虽然,他的木雕手艺没有最终成为他谋生的一个手段,但是却也没有忘记。他也喜欢用雕刻的时光,放松自己有的时候紧张的情绪,所以他的随身行李中总是放着一整套姥爷传授给他的木雕工具。那是一套有年月的工具,每一个刻刀或者小模具都是经过姥爷精心挑选的,而且那还是姥爷最中意的一套模具。由于使用年限长,模具都很光滑,并且泛着岁月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