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胖子很享受这种当秤砣的待遇。
毫不客气的说，此时姜国支持哪边，哪边就能大概率胜出。
可越是如此，翁胖子越不敢说话。
“岳先生，您看……”
姜国使团队伍中，岳川向前一步。
扫了一眼在场众人，岳川目光落在二公子和八公子身上。
毫无疑问，岳川更青睐八公子俱酒。
这可是自己一路照顾过来的。
但是，二公子也不错。
这家伙真掌权的话，晋国确实能赢得难得的和平与发展。
要知道，宋朝时与辽国签订一个檀渊之盟。
这个盟约是两国在经过二十五年的战争后缔结的。
大致内容就是双方约定边界，不再互相攻伐，双方约为兄弟之国。
辽国皇帝年幼，便称宋国皇帝为兄。
但宋国要每年支付银十万两、绢二十万匹的岁币作为“改口费”。
双方开展贸易，不再像以前那样各种制裁、封锁、禁运。
在一部分人眼中，澶渊之盟就是妥妥的丧权辱国。
但另一部分人眼中，澶渊之盟有很大的积极意义，并且利大于弊。
宋国能成为封建王朝中最富裕的朝代，就是因为这个。
同时，“岁币”的花费，又能从贸易中翻倍赚回来。
如果是战争状态下，军费、抚恤、军械、后勤等花费，是岁币的十倍百倍。
而且，岳川揣摩过晋国的疆域图。
即便舍弃了“百年来所得”的土地，晋国依旧能保持山西全境，边境上几乎都是山脉峰峦。
等于是放弃了那些不利于防守的土地，全力深耕国内。
如此一来，晋国没了沉重的军费负担，就能轻徭薄赋，与民休息。
领土收缩之后，晋国将不再是秦国东出中原的绊脚石、拦路虎。
东进的秦国，势必与北上的楚国撞到一起。
岳川有点赞叹。
如果这是二公子一个人琢磨出来的，此人的心智，确实不同凡响。
在还没当上国君的时候，此人就在盘算和筹谋了。
他这一代，肯定是与民休息，但这并不意味着放弃开拓。
而是不断积攒粮食、财富、物资。
等待子孙后代出现一个雄主。
这就和秦始皇“奋六世之余烈”一个道理。
汉武帝也一样是打光了祖祖辈辈积攒的财富，才灭掉匈奴。
秦皇、汉武固然伟大，但是为他们攒家底的父辈祖辈，更加可敬。
当下晋国是众矢之的，全天下都紧盯着晋国。
任何风吹草动，都会招来天下各国的集体干涉。
这种时候，退让是最明智的选择。
岳川在看两个公子的时候，两个公子也在看他。
岳先生的大名，已经传遍天下。
孔黑子在《论语》中有很多篇“岳先生”相关的章节。
上次洛邑之战，岳川也展现出匪夷所思的实力。
民间关于岳川的传说，更是多不胜数。
众人只知道“岳先生”之名，却不知道岳川的长相，更没想到，岳川跟着姜国使团一起来了。
那一瞬间，二公子和八公子都浑身紧绷，呼吸急促。
就连六卿也心中沉甸甸的。
他们本以为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可现实一次又一次打了他们的脸。
二公子，已经脱离了他们的掌控。
岳先生的出现，更是掌控了六卿。
“见过岳先生！”
“见过岳先生！”
现场所有人都低头、躬身。
有那么几个慌张的，或者对岳川过于崇敬的，直接跪倒下去。
岳川抬了抬手，示意大家起身。
“储位之争是晋国内政，我们身为外人，原本不应该插手。”
“但晋国又是天下霸主、诸侯伯长，晋国的内政关乎天下，影响万民，我们又不能置身事外。”
听到这话，众人暗呼“好家伙”。
正话反话都被你说了。
左右都挑不出毛病。
总之就是一个占理。
也有人暗暗拿出小本本，将岳川的金句记录下来。
比如孔黑子。
他知道，今天又能更新一章了。
好久没更新，不知道多少人在骂自己了。
岳川继续说道：“二公子所言极是，晋国长期穷兵黩武，所占领土虽然膏腴，然而远离晋国本土。”
“晋国想要掌控这些区域，必然要派遣诸多农夫、军队，耗费巨大。”
“而这些土地产出有限，根本不足以支撑大军耗费。”
“对晋国而言，这些土地非但不能成为资源，反而是负累，不断吸取本土百姓的血液。”
“二公子所言，便如壮士断腕，虽然痛苦，却能保命。”
听到岳川的赞赏，二公子立刻毕恭毕敬的行礼。
“多谢岳先生支持！”
他可以对六卿开炮，因为他知道自己的铁杆盟友是外戚，是外部力量，六卿不会站在自己这边。
但是二公子不傻，他知道岳川一个评语能给自己带来多大的便利。
岳川却摆了摆手，“不，我只是实话实说，并非支持！”
说完，岳川又转向八公子俱酒。
“你说的也很对！”
“如果没有六卿，晋国早就在夷狄、匈奴的轮番滋扰中覆灭了。”
“如果没有六卿，秦国的胃口绝不止于崤函，楚国的胃口绝不止于南阳。”
“正所谓：好战必亡、忘战必危！”
听到这八个字，现场人头涌动。
人们都被这简简单单八个字震惊了。
二公子和八公子的理念，恰恰是这八个字。
只是，两句话都没毛病、都有道理，究竟该怎么品读呢？
二公子和八公子，究竟该选哪个呢？
已经退出战斗的长公子拱手道：“岳先生，您是当世神人，见多识广，贯穿古今。您对天下大势定然有不同的见解。不知岳先生以为，我们晋国，谁可为君？”
长公子说这话时，心中期待。
期待岳川会多看自己一眼。
虽然可能性不大，但也绝不是没有。
二弟和八弟都很好，不相伯仲，左右为难。
如果有第三个选择，肯定会选第三个选择。
不是因为第三个选择有多好，而是不用备受煎熬。
而长公子要做的，就是成为这个第三者。
然而，岳川哈哈一笑，说出了成为国君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