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瀑不断变细、变小。
规模也不断缩小。
从十六条变成八条，然后是四条、两条，最终变成一条。
就这一条也在不断缩水。
岳川知道。
天神已经放弃跃龙门的计划，并且及时止损了。
这几道飞瀑，每一秒注入的灵气都车载斗量。
多持续一天，就能多一天的好处。
哪怕一秒，也是无穷的好处。
可惜现在，没了。
因为龙门多开启一秒，天神也会相应的损失大量资源。
“咦！等等！天神并没有想象中的阔绰啊！”
不就是十几条灵泉瀑布嘛。
洒洒水啦。
看到十六条飞瀑以合伞的速度化成一股，岳川心中瞬间冒出一个词：分秒必争！
天神怎么能如此小气？
多一秒少一秒又怎么样？
真正的土豪，小红鱼掉地上，都不会弯腰捡一下。
因为弯腰那一瞬间，他已经损失了好几个小红鱼。
天神越要干的事，岳川也不让他们如意。
一道水花从水面浮起。
水花上是一条……
众人本以为是泥鳅，或者黄鳝之类的东西。
再仔细一看才发现，是蚯蚓。
虽然蚯蚓不是水族生物，但河流湖泊确实是蚯蚓经常出现的地方。
水花包裹着蚯蚓急速向上。
不需要游动，不需要蹦跳。
没有任何阻碍和竞争。
小蚯蚓扶摇直上。
保送！
这就是保送！
事实告诉天神，更是告诉所有水族生物。
努力在出身面前一文不值。
蚯蚓再小，那也是生于泥土，长于泥土。
吃的是泥土，吐出来的还是泥土，身体中每一滴血、每一块肉都是泥土。
可就这样一个小东西，完成了所有水族生灵都没完成的事。
小蚯蚓在万众瞩目下来到龙门前。
龙门前有一个光芒形成的台阶。
原本这个台阶是给登龙门者站脚的。
让那些帅逼们调整呼吸，整理仪表，以最帅的姿势跨出生命里最关键的一步。
同时也是让凡间生灵清清楚楚看到这一切，彰显天神的强大。
也正因此，这个台阶有特殊法术。
本身是透明的，而且千里之外依旧能清晰目睹。
小蚯蚓被水花送上台阶的瞬间，人们甚至清清楚楚看到了蚯蚓身上的环数，看到了小蚯蚓身上轻重不一的色差。
还有人争论，蚯蚓两边，究竟哪边是头，哪边是屁股？
不是人们无知，而是蚯蚓的反应太奇怪了。
它惊慌的蠕动着想要逃回去。
然而，水花荡漾。
就像无情的波涛，不断推着它往龙门方向游荡。
蚯蚓就这样一会儿向前，一会儿向后。
人们才会分辨不出它哪里是头。
看到这一幕，幸存的水族们牙齿都快咬碎了。
怒火真有温度的话，洛水中这会儿全是清蒸鱼了。
水族们历经千辛万苦，打破头流干血也没能博到的机会，这只蚯蚓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
得到就算了，竟然还不珍惜。
可恨！
可恨啊！
水族们恨不得跟蚯蚓身份互换。
此时，飞瀑已经缩小到筷子粗细，并且从地面开始向上断流、回缩。
岳川不再拖延，直接控制水花将蚯蚓往龙门冲去。
“过去了！”
“过去了！”
“它过去了！”
人们惊喜的喊道。
此时，就算对蚯蚓羡慕嫉妒恨的水族生灵也欢喜雀跃。
虽然不是自己，但是能亲眼目睹其他生灵过龙门也不错。
至少证明这是真的。
下一次，自己还是有机会的。
然而，令人大跌眼镜的事情出现了。
水花退潮一样流了回来。
蚯蚓竟然也跟着回来了。
过龙门了，又回来了。
什么也没发生。
“看到了吧，龙门根本就是骗局！是骗傻子的！”
岳川指着天空哈哈大笑。
他的声音响彻天地。
不但地面上的芸芸众生听到了，天神也都清晰入耳。
龙阳看热闹不嫌事大，也跟着笑了起来。
刚刚悟道的孔黑子已经从惊喜中平复下来，同样指着天空呵斥不已。
几个呼吸的时间，洛邑城内外骂声一片。
尤其是那些幸存下来的水族生灵，怒火腾一下就冒出来了。
宫殿中。
天子坐在王位上，顺着大殿上方的缺口看向龙门。
嗯，被岳川等人掀翻的屋顶还没修复。
此处风景正好。
天子呵呵一笑，“你们天神的信誉，一直都这么差劲的吗？如此，谁还敢追随你们？”
女子气得面红耳赤。
可事实就在眼前，容不得她反驳。
“大王，延寿的药物有没有效果，您最清楚。”
天子摆了摆手，“可是，天下人不知道！孤也不可能逢人便帮你们宣传药效。”
“大王千秋万代，就是最好的宣传！”
“不！世人只会以为，那是孤的修为，是孤的实力！”
女子气得胸口起伏，却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同样仰望天空，迫切渴望神迹出现。
哪怕，获得神迹的只是一条蚯蚓。
天底下，为神明奔走的不光是她，还有很多“天选之人”血裔，甚至连天选血脉都没有的普通人。
龙门搞这么大声势，这么大阵仗。
从数月前，天子呵斥晋国请封，龙门就开始造势了。
现在，不知多少人在关注着洛邑，关注着龙门。
如果最终一场空，这些人怕是顷刻间哗变。
以后再想招兵买马，就难了。
女子强装镇定，用平淡、低沉，却毋庸置疑的语气说道：“神的承诺，期限永恒！”
如果是以前，天子肯定听得热血沸腾，信心百倍了。
但现在……
他哈哈一笑，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仰望天空。
大殿外。
晋侯等臣子也都偷偷扭头，仰望天空。
仰望那个卑微的爬虫。
在那个爬虫身上，他们仿佛看到了自己。
看到了自己的过往，看到了自己的现在。
他们也都渴望那条爬虫获得龙门奖励。
就像自己的未来一样。
然而，龙门后的重重人影冰冷、沉默。
并且逐渐减少。
看到这一幕，岳川哈哈一笑。
“你们一定很想捏死这个虫子吧？好，我帮你们！”
说着，岳川控制水流，化作锋刃将蚯蚓斩成两段。
不是竖着劈，而是横着劈！
一条蚯蚓变成两条蚯蚓。
两条蚯蚓同时被水流裹挟着冲进龙门。
洛邑内外的世人惊呆了！
宫殿内外的君臣惊呆了！
就连九天之外的神明们，也都惊呆了。
这……
这他妈叫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