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云风虽然有所准备,可万没想到,那株剑叶龙树,居然还有十倍反震力,第一次接触,就让他受了重伤。
他的右臂受伤,行动不便,面对接踵而至的千百道叶剑,左手一抬,一掌拍向前方密密麻麻的剑影。
意随心动,经脉中原本贮存的乳白色灵气,瞬间涌向掌心,掌中的蚩尤铭文,那原本闪亮过的那条纹路,在突然间金光大盛,宁云风所发出的掌劲,也随着金光的亮起,猛然增大了十多倍,与刺来的叶剑结结实实的碰在了一起。
“轰隆”声乍然响起,迎面的数十柄叶剑被拍得粉碎,劲风鼓荡,其余正面而来的叶剑都被荡得偏了准头,向旁边滑开,与其余正常攻击的叶剑相互碰撞,发出金属般的叮当声,一部分掉在地上,一部分沿弧形绕开。
但这些叶剑,仿佛带着精准锁定功能,除了掉在地上的以外,那些飞行中的叶剑,绕到宁云风的两侧或头顶,或者是后背,继续向他刺来。
叶剑在飞行中,锋锐的叶片擦过宁云风行动不便的右臂,在他的胳膊上留下了数道口子,鲜血淋漓。
不过,这也给宁云风赢得了缓冲时间,也让他在无意之中,摸索到了对抗叶剑的方式方法。
宁云风左掌往左一挥,拍落左边的十多柄叶剑,身体同时也向左边一闪,旋转半个身位,正面对向剩下的数十柄叶剑。
这一下,宁云风的压力减轻了许多,在后背和右臂又付出了十余道口子的代价后,终于把树叶全部击落到地上。
或许是宁云风只打了一拳的缘故,龙树上的其他叶子并没有发动第二轮的攻击。
宁云风见状,也没有冒失的再去挑衅龙树了。
他反身退出几步,坐在石台旁,一边催动体内的太阳之力疗伤,一边盯着那棵剑叶龙树,思考着要怎样才能撕开树皮,得到那龙树的汁液。
刚才宁云风发出的攻击,是至刚至烈的刚猛之力,挟雷霆之威,无坚不摧。可貌似这树比他还狠,居然来了一个反击。
莫非,这货吃软不吃硬?
宁云风觉得很有可能,是不是真的,试一下不就知道了?
身体上所受的外伤,在太阳之力的润泽下,很快就已痊愈,还疤痕都没有留下,右臂的骨头愈合速度要慢一些,但也在半个小时之后就恢复了。
宁云风轻轻的挥了挥手臂,感觉到这次愈合后的骨头有所不同,在坚硬中又多增加了一丝柔韧。
对这种变化,他并没有多想,以前的屡次战斗中,负伤是家常便饭,筋断骨折也是常有的事,每当接好之后,与原来的骨头也确实有一些变化,那也是医学常识。
站起来缓缓走到龙树前,轻手轻脚的,好像是生怕把熟睡的人惊醒似的,他担心左掌的铭纹放大力道,紧握着左拳,用右手轻轻的拂出,犹如抚摸情侣脸庞,掌心缓慢地贴在了龙树上。
“轰”的一声,一股力量如雷霆炸开,沿着他的右臂向全身扩散,只感觉到全身的骨骼如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一阵脆响,包括头骨,胸骨在内,寸寸断裂。
宁云风想向后退开,先拉开距离再说,可谁知有一股巨大的吸引力,将他牢牢的吸在树干上,再加上骨骼断裂,浑身痛入心扉,力量全失,无法挣脱。
就连左手掌心想要摊开,都办不到,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万千树叶铺天盖地的向他刺来。
宁云风懊悔不已,要是早知道不能蒙混过关,又何必这样偷奸耍滑自讨苦吃。
宁云风像一条死蛆一样,瘫在树下,他现在只是初入先天大宗师的境界,不能像化神境那样御空飞行,只好施展神识,层层叠叠的包裹住自己的重要脏器,先把小命保住再说。
树叶划破宁云风的皮肤,每一片树叶都会带走他一片血肉,像千刀万剐一样,在他周围盘旋飞舞。
这种痛楚,远不是普通人能忍受的,但宁云风只能硬生生的承受着,以强大的神识,护住自己的重要脏器不受伤害。
见了血的树叶,就像失去动力的飞机,轻飘飘的落到地上,而树上的其他剑叶,一波波的飞出,前赴后继。
原本融于血肉中的玄黄精气,随着血肉离体,飘散出去,与布满洞府的玉髓灵气相融合,如同笼罩着浓雾的洞府,开始变得清澈起来。
不消片刻,宁云风全身就只剩下骨头,就算这些骨头,也被先前的大力震碎,像一层森白色的碎块覆盖在他的内脏上。
只有被神识覆盖的双眼没有受到损伤,在没有了皮肉的眼眶里打转,像极了一具活着的骷髅,阴森森的十分恐怖。
那棵枝繁叶茂的龙树,此时也变得光秃秃的,再没有一片树叶挂在上面。
龙树在树叶掉光的下一瞬间,树皮竟然悄悄的裂开了一条缝隙,血红色的树汁缓缓流出,滴在宁云风的右掌骨上。
那差不多变得粉碎的掌骨,被树汁浸泡后,开始蠕动起来,重新开始了生长,渐渐地塑造出新的骨肉。
龙树的树汁越滴越多,浸过宁云风的右掌后,沿着右臂向上蔓延,树汁流到哪里,骨骼就重组到哪里,血肉筋脉也恢复到哪里。
重新生长起来的骨骼,筋脉,血肉,开始疯狂的吸收那些混合了玄黄精气的玉髓灵气,在与龙血树汁融合后,渗透进血肉中,重新对血肉的分子结构进行排列组合,衍生了一种新的结构类型,无论是密度和强度,都比原来增加了数万倍。
在这段复原过程中,宁云风都无法动弹,只能被动地承受着这一切,从右手掌开始,血肉恢复,感知也重新恢复,原本套在右手腕上的护腕空间,被镶嵌在了血肉中,从外表上再也看不到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株龙树慢慢的枯萎,缩小,最后只剩下拇指粗细的一根小光棍,孤零零的在原地杵着,不知要经历多少岁月,吸收多少天材地宝材,才能重新长成之前的样子。
而宁云风,也已经完全恢复了血肉之躯,也许是蚩尤铭文的等级更高,又或许是宁云风一直紧握着左手,那道铭文并没有消失,而是在新的身体上,变得异常的清晰,十分活跃地吸收着周围的灵气。
宁云风感到一切完好如初,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尝试着动了动手指,并没有感到异常,才慢慢的站了起来了。
重新开放神识,对自己这具身体审视起来。
浓黑的长发,已经披到肩上,眼神清澈如雨后的天空般一尘不染,鼻梁高挺,唇红齿白,棱骨分明的脸颊,透露出无比的刚毅。与以前的相貌相比,有了一丝改变,如不是极为熟悉的人,一定认不出他就是如假包换的宁云风。
如白玉一样的皮肤,隐隐闪耀着温润的光泽,匀称有力的肌肉,铸成了完美的身材。
只是原本古铜色的皮肤变白了,他还有些不太适应,餐风饮露的军旅生涯,常常以古铜色皮肤为傲,突然变成了他讨厌的小白脸,让他心理上有些抵触。
好在身上原本该有的零件一样不少,本质上还是一条响当当的男子汉,倒是没给他留下遗憾。
好似对这具新的身体不太适应,宁云风站起来时,感到地面十分松软,像踩在沙地上一样,摇摇摆摆,竟一下没能稳住身形,向后倒退了一步,才稳稳地站住了。
低头一看,地上并没有什么变化,还是原来的玉石地面,宁云风在后退那一步时,在坚硬玉石地面上,踩下了一个深深的脚印,而双足,也陷进了地面中,脚印已经掩盖了脚踝的位置。
宁云风奇怪,原来坚硬的地面,怎么会变得这个松软,难不成是被自己的血浸成了软泥?
宁云风蹲下身子,摸了摸地面,手指轻轻滑过,就留下了深深的五指印痕,他点点头,果然,这里的地面被腐蚀松软了。
就动了这么两下,宁云风就感到周身酸软无力,像是饿极了一样,身上的毛孔舒张,疯狂地吸收周围的灵气。
灵气的源头,当然就是那玉髓灵泉,宁云风像饥饿的乞丐,看见一锅美味的食物,不由自主的向寒潭走去,一步一个脚印。
他是知道寒潭坚硬的水面,是完全能承受他的体重,便毫不犹豫地一脚踏在水面上。
谁知脚下一软,那一脚竟然踏破水面,溅起大片水花,宁云风差一点就一个饿狗扑食般的栽进潭水中。
好在他身经百战,身手敏捷,后脚一用力,硬生生的停住了前倾的身体,腰肢一扭,有惊无险地退回了退回岸边,但却在狠狠的踩在岸边时,双脚下陷,竟到了小腿位置。
宁云风一愣神,随即恍然大悟,这不是地面变软了,而是他的身体变重了。
重得可以沉到玉髓里面去!
宁云风重新抬起腿,试着向前一步,再次向寒潭中走去,这次是有了心理准备,稳稳的走进了潭水中。
潭水并没有多深,只是堪堪把盘腿而坐的宁云风全部淹没而已。
身体完全浸入了玉髓中,全身的细胞如同数不清的小型水泵,开足马力,如饥似渴的吸收着那些玉髓,而那些饱含地母精华的玉髓,源源不断的流进了宁云风体内,如百川归海,没有溅起丝毫浪花。
无论是蚩尤铭纹,还是右眼中隐藏的烛龙之眼的本源,都好像鱼入大海,无所顾忌的吸收着这些玉髓,好像原本就有他们的一份似的。
宁云风也没有闲着,在这种环境中修习功法,肯定是事半功倍,得到的好处是单纯的玄黄精气或玉髓灵气的无数倍。
有了功法的引导,体内毫无章法的灵气,立即变得有序起来,有组织有纪律的沿着全身经络,周而复始,源源不断。
“葬天霸体”也在这一过程中,逐渐成型,第一层功法已融汇贯通,臻于圆满。
而那一潭玉髓灵泉,也已完全见底,远方蜿蜒而来的灵河水,经寒潭提炼后,不知要多久才能重新聚满一潭。
宁云风长啸一声,从寒潭中一跃而起,轻松地跨到玉石台边,举手投足间,柔若无骨。
宁云风自掌握了“葬天霸体诀”的第一层后,对身体的理解更上一层楼,原本吸收了剑叶龙树的树汁后,全身刚劲无力,但此时经玉髓灵泉洗涤后,如百炼精钢,已成绕指柔。
只需功法运转间,身体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硬如钨钢,柔若泉水,全在心思一念之间。
现在没有敌手,他也不知道自己仅凭肉身,究竟能强大到哪种程度,但他自信,哪怕是当初自己化神境巅峰时的全力一击,这具身体也能轻轻松松地硬扛下来。
炼体已初见成效,而他原来的练气境界,也已达到了先天大宗师的巅峰境界,只要他想,凭借这具身体积累的强大灵力,识海中的神识,可以帮助他轻易一路高歌猛进,轻车熟路,直达原来的化神境。
石台上还有最后一个玉盒,按照上一个盒子的提示,这其中就应该是第一层功法完成后的奖励和以后的指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