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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篁定定的看着一汩汩鲜红的血缓缓从赵芙双身体里流出。

他杀人向来手段干净,从不知道一个人将死之时会流出如此多的血!

鲜红的血像是刺痛了他的眼,直穿神魂而去!

那时,他叫住她,确实有不想让她去摘日月珠的意思。

既然已经要离,她和蜉蝣山究竟是什么关系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反之,倘若证明她和蜉蝣山有关系才会让事情变得复杂化。

只是,这话,他不好说出口。

他看着她飞向日月珠,却并没有为她做任何防护。

从不是他想让她死,他让她摘取日月珠只是想试探她于蜉蝣山的特殊程度,从不曾存过半分害她的意思,也从没想过向来温和的日月珠竟然会反击!

日月珠只允许他碰触,别个人试图摘取的时候它会在外层形成一层结界,任何人都不能穿透结界,

五千多年,日月珠从不会主动攻击任何人!

她离日月珠太近了,他又毫无准备,来不及救她!

看着赵芙双身下的血从四方溢出的时候,那一瞬间,他的识海有一刹那的空白,意识回笼的时候,他瞬息来到赵芙双的身边。

人的气息已经虚弱接近于无。

他清楚的记得,那一瞬间日月珠所爆发出的攻击力何其强大。

如果不是她够机灵,而日月珠的攻击范围明显只能在一丈内,只怕此刻她已经灰飞烟灭。

易篁觉得自己虽然吃惊,虽然有愧疚,但是并没有乱了方寸,但是不停颤抖的手似乎并不受他意志控制。

将赵芙双放在床上,召了子碾去唤掌门玉昆,同时尽全力相救。

如果没有他的怂恿,赵芙双可能永远不会去摘日月珠,也就不会出这样的差错。

人,他必须要救活!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一身黑衣的玉昆吊儿郎当的出现,“什么事,十万火急的把我找过来,哟,改性了?这洞府弄得娘里娘气”

玉昆话说一半,当看到石床上盘坐的易篁后惊在原地。

此时,易篁额前一颗颗汗珠滚落,一身白衣血迹斑斑,后背也已经被汗水湿透。

他双掌落在一个女子的后背上,庞大法力不停的灌输进女子的体内。

玉昆倒吸一口气,“不是,这谁啊,值得你燃烧修为为她续命?”

“借锁魂链一用!”易篁眸子始终落在女子的后背,甚至不曾抬头。

玉昆倒也利索,手一抬,掌心有锁链扯动的哗啦啦声响。

顷刻,一根小孩胳膊粗细的锁链自他掌心而出,锁链转眼盘旋于赵芙双头顶。

有黑芒从锁链中蔓出,笼罩赵芙双。

玉昆一手操控锁链,一边神识查探赵芙双。

片刻,皱眉道:“不是,这筋脉寸断,五脏六腑稀碎,人不死都难,你燃烧修为吊着她一口气没用。”

易篁仿佛没有听到,掌心中莹绿的光芒不停涌入赵芙双的身体,试图修补她残缺破碎的身体。

玉昆也不再打扰,双手抱胸靠在立柱边看着。

又是三日,易篁鬓发如洗,身下的垫子也已经被他身上落下的汗水湿透。

而赵芙双的五脏六腑也才勉强修补出模样来。

玉昆抖动一下锁魂链,“不是你修补好她的身体她就能活,我这锁魂链困着人三魂七魄不散有违天道,也乱了她的因果,一旦身死超过七日不放人,只怕她投胎都难,到时候生不能生,死也死不了,只能做个活死人。”

那一瞬间,易篁落在赵芙双背上的手颤抖了,他睁开眼眸看向玉昆。

玉昆耸耸肩,“你自己很清楚我说的是不是事实。”

最后,易篁的眸子定在自己面前姑娘的身上。

曾经明亮放肆的眼眸早没了生气。

一眼可辩喜怒的脸苍白破碎。

抛开她离经叛道的灵魂,她的身子单薄到经不住他一指捏下去。

理智上,易篁知道玉昆所言不错,他该放手,放她入轮回,让她好走,顺应天道就此湮灭世间。

他该替她超度,来世投一个好胎,顺风顺水,不枉他们夫妻一场!

事实上,他的手没有半分要离开她后背的意思。

他燃烧修为的身体本该疲惫痛苦,然而,他只感觉到了无限执念。

她不会死,也不能死!

易篁黑眸汹涌着漆黑的光芒,眼角眉梢是压天地大势一头的锋利,声音却极平静:“哪怕是以命换命,她都要活!”

易篁说这话的时候像是在叙家常,又像是说以命换命的人不是他一般。

可是玉昆偏偏从这句话中听出了一个意思。

纵是眼前女子从此不生不死,成为天地间的第三种人,他也在所不惜。

认识易篁快四千年了,易篁此刻眼里翻滚的黑芒是他此生从未见过的,如此冷静中的极不冷静也从不曾见过。

那一刻他仿佛从不认识他一般。

他甚至觉得,此刻的易篁,灵魂和身体是两个极端。

灵魂极静,身体狂躁。

所以,这个一切都反常的时刻,易篁说:“还魂丹。”的时候,他也没多少意外了

云鼎派有三颗还魂丹。

还魂丹是超脱传统的九品丹药的存在。

有生死人肉白骨之奇效。

当年初代掌门修行有差吞服过一颗,后来云半晴与魔族一战九死一生的时候用过一颗,只剩下如今的这一颗,由现任掌门玉昆掌管。

玉昆迟疑:“有些话说出来可能不好听,但是是事实。”

“这还魂丹原本是你的,但是你如今给了门里,那便不是你的私有物,你也知道有多少老东西盯着,倘若你私用,给不出合理的解释,门里的那些老东西势必不会善罢甘休。”

“而你如今修为损失太重,他们但凡使点手段,只怕你我当真会成为名副其实的傀儡。”

“无妨,后果我担着。”

玉昆叹息一声,“我总得知道她是谁吧?”

易篁平静答:“我的妻!”

这个答案仿佛在他喉间润色了无尽岁月才道出一般。

就连易篁自己都觉得这个声音似乎从遥远而来,是他发出的,又不像他发出的。

玉昆心里虽然有一万个问号,但也不再多言。

一个雪白的瓷瓶从他胸口飘出,瓷瓶盖子和瓶身分离,一股异香扑鼻而来。

紧接着一颗氤氲着水雾的雪白丹药飘在空中,在玉昆掌心法力的牵引下,丹药飘向赵芙双的头顶,丹药四散,钻入赵芙双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