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员大多是人类,他们是被劫掠来的奴隶。在他们之上的是机仆,然后就是变种人,下层甲板无休无止的争斗搏杀,为了生存,也为了能获得毁灭大能的注视来改变自己身为奴隶的命运。
有时候卡杨也会思考自己的位置,虽然他备受黑色军团战士的尊重和阿巴顿的信任,但他并不觉得自己是什么伟大的存在,他也只是一名凡人罢了。
他的一切尊严和存活的意义都被荷鲁斯之乱砸的粉碎,他恳求太空野狼不要开火但他只得到了一个被烧为废墟的普罗斯佩罗。
他们的父亲深红之王马格努斯也忘却了他们这些随波逐流的子嗣,妄想着能加入一场更伟大的游戏,获取更多的虚无缥缈之力。
生命的求生欲望牢牢束缚住了每个挣扎者。
卡杨如此想着,他看着伊扎拉,从培养箱壁的反光中也看到了自己。
好冷啊...看起来真的好冷啊...我的妹妹究竟在怎样的冰冷中默默忍受孤独和寂寞呢?
++你思考的有些过久了,是因为盖尔吗?++
合成音让沉浸于回忆的卡杨惊醒,他是一个很专注的人,只要冷静下来思考就会一动不动,忘记时间的流动。
卡杨斟酌着措辞,最后他还是选择用最朴实的话语告诉伊扎拉有关于盖尔的命运。
记忆体对于语言的分析能力很强,卡杨没有一次在他妹妹面前成功掩饰自己的情感波动。
“盖尔死了。”
++死了?可她是亚空间生物,放逐才是她的命运。++
“是的,她被荷鲁斯的克隆体所放逐回亚空间,又被拉达维克控制束缚,我在解救了她之后就彻底失去了对她的灵魂感知。在亚空间这个地方,我感知不到她,她也感知不到我,下一次见面的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我更愿意称这种结局为死亡。”
++哦...盖尔...++
伊扎拉有些失落,随后她又问起了其他人。
++那时常守在门口的两个千子呢?叫什么来着?++
“梅卡里和杰哈尔。”卡杨提醒着。
+对了,是这两个名字,他们是去忙了吗?++
伊扎拉的询问让卡杨心碎,这两个兄弟的名字在卡杨的心中分量丝毫不弱于盖尔。
千疮之子死去太久,野狼编织了燃烧的普罗斯佩罗,阿里曼傲慢的红字将未被焚灭的尸体化为灰烬。
残存的千子巫师可能会感慨着命运的不公,向着巫师之星上的尖塔哭诉被帝国误会以及当审判降临时的一无所知来表明自己是多么的无辜。
但卡杨可不这么想,他觉得千疮之子落得今天的下场完全是咎由自取。
普罗斯佩罗上有着一座名为提兹卡的灿烂城市,那是人类知识的宝库,是所有学者心中的光之城。
屹立在地平线上的玻璃金字塔,为赞颂天空的美丽反射着阳光,化成一道道在太空也清晰可见的灿烂光柱。
这些金字塔是宽广的巢都,里面的居民睿智博学、谦逊好客,终生致力于保存银河系中的一切知识和智慧,在巢都的顶端是古老的天文台和实验室,那里专门用于研究未知的魔法、巫术和预言。
以前他们称之为艺术,知道现在也是如此。
这些艺术就是最好的罪证,任何借口和哭诉都不能掩埋真相。千疮之子已经背弃了帝皇的警告,他们向亚空间注视的太久太深,以至于大祸临头。
彼时的卡杨坚信知识就是正义,无知即为邪恶,但到了现在他早就厌倦了这种想法,也就只有傲慢的阿里曼才会秉持无知即罪的原则继续他的魔法实验,红字诅咒与其说是往千疮之子的棺材上钉了几枚钉子,倒不如说是葬礼上的糟糕挽歌罢了。
犯错是应该得到惩罚的,就像是没脑子的野狼,他们被荷鲁斯所欺骗,将帝皇的囚禁审判的命令扭曲成了就地格杀,他们也得到了惩罚,走投无路的千疮之子只能怀着憎恨投入战帅的怀抱向芬里斯一次又一次发起复仇远征。
说谎的荷鲁斯也得到了惩罚,他被帝皇烧灭了灵魂,他的子嗣惊恐又悲伤的一路逃窜,在帝国派的追杀中惶惶不可终日,最后尸体被法比乌斯亵渎,克隆体被阿巴顿亲手杀死。
克隆荷鲁斯和阿巴顿的对话说来也是可笑。
“那!是!我!的!爪!子!”荷鲁斯一字一顿地说着。
阿巴顿握紧了战爪,他看起来和荷鲁斯相似极了,只有从武器和伤口才能区分出来彼此。
“吾儿!”荷鲁斯脸上突然露出来笑容,眼中闪现着真正的承认感,语调里满是恍然大悟般的如释重负。
时间仿佛停止,卡杨和其他幸存的战士目睹这一切,即使他们被荷鲁斯打碎了阵型,分散在房间的边缘以躲避过往幽魂的屠戮,他们依然会觉得下一刻阿巴顿和荷鲁斯会亲密无间的相拥在一起。
但就像卡杨所认可的,所有的错误都应该得到惩罚。
阿巴顿将战爪刺入荷鲁斯的胸膛,从他的背后穿刺而出,其上安装的双联风暴爆弹枪也将六枚爆弹刺入荷鲁斯的躯体内,爆炸的碎片将内脏和鲜血一同送了出来。
荷鲁斯嘴唇微微颤动,似乎向阿巴顿说些什么,卡杨并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只在荷鲁斯死前听到了阿巴顿的低语。
“吾绝非汝儿。”
那时候他冰冷的脸所暴露出来的情感尤为细腻复杂,这便是对阿巴顿的惩罚吧...
梅卡里和杰哈尔就是如此,他们被命运惩罚成为了盔甲里的一团尘埃,和他们联系就像是在寂静的夜晚聆听远处的声音一样艰难。
灵魂被红字法术封死,只剩下一段破碎的记忆还在循环播放着。
杰哈尔最重要的记忆就是一束又一束明亮的白色烈焰,一个眨眼后杰哈尔和整个军团就随着光芒一同逝去。
梅卡里曾经有时会回应卡杨的命令,但他却没有任何明显的画面,只会将他僵硬又毫无感情的目光透过头盔的视窗放到卡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