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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结束一个多月了,一些考生陆续收到了入学通知书。草根有些纳闷,自己考得不错的呀!自我感觉良好几乎没有什么题目不会做,怎么到这时还没有收到入学通知书?

老吵,得什么学校?薛思甜跑进屋来就问:一定比我们的好吧?

好什么好,到这时还没见到通知书呢!草根有点沮丧地说,问:你们得入学通知书了?

得了,我得的是师专,白瘦得的是卫校。薛思甜有点不相信地再问一次:真的还没有收到入学通知书?

哄你干嘛,得了人家是小狗。

怎么可能,你可是大家公认的学霸呀!就我们县的考生来讲,不是第一就是第二。

有什么用,还不是你们得入学通知书了,人家没得!第一第二草根不敢夸,但成绩绝对不比薛思甜和苏宏业差。薛思甜说:是不是哪里出错了,要不去县里看看?错了,要改还来得及!

草根想了一夜,第二天一早问母亲得几块钱。他便背上一个行囊出门,搭车来县招生办了。

兰草根同学是吧!草根说了自己的姓名以后,主管老师看了看一本册子,说:考得不错呀,龙河县第一!

还真让薛思甜说对了,不是第一就是第二,草根问:一共得多少分?主管老师说:上面不公布成绩,反正是第一就是了!

那人家都得入学通知书了,我怎么没有?

人家得的都是大专和中专呀,你看你填写的志愿?主管老师从一堆宗卷中抽出一份志愿表格,草根拿来一看傻了眼。三个志愿栏里填写的全是国家级名校,一般省级大学都没填写,更莫说大专和中专了。很明显是因为自己的成绩达不到国家级名校的标准,又没填写一般大学志愿而落选了。

一开始恢复高考,都是先填写志愿后考试的。龙河当时分文科考点和理科考点,文科考点设在县中,理科考点设在县师,草根报考理科自然是去县师了。

草根和薛思甜苏宏业才在县汽站下车,便遇上了五七中学同学扬一硕,葛又名,柴正一一大帮同学了。大家久不见面就邀着去饭店吃饭喝酒了,酒饱饭足这才去县师填写志愿。

填写志愿是在县师的一间教室里进行的,当时县中,五七中学两校的历届应届理科考生都来了。填写志愿时五七中学的同学都说,好的,国家级名校非草莫属。

正这时县中的柴时云,荆永德几个人走来说:这么牛逼,敢不敢跟我们再一比个高低?

一看是当年在双河开门办学那几个手下败将,杨一硕,葛又名,薛思甜,苏宏业,柴正一几个问:比什么,怎么比?

柴时云,荆永德几个说:三个志愿栏里,全填写国家级名校。不填的学狗叫,钻裤裆!大家都喝了酒,薛思甜,苏宏业,葛又名几个说:老吵,和他们比,以你的水平一定不在话下。这时杨一硕,柴正说:老吵,我们两陪你!

一来草根从不喝酒有点酒上头了,二来他有上一蹴而就,鱼跃龙门的心理。说:国家级名校就国家级名校,那个怕哪个!

于是五七中学这边草根,杨一硕,柴正一在两校同学的呼喊声中。与县中的柴时云,荆永德,还有另一个学生就面对面填写志愿了。三个栏里全填写国家级名校,连当时最流行的那句客套话,服从组织分配都不写。

后来柴时云,荆永德几个借上厕所之机把志愿表撕了,再去老师那要表格来填写。葛又名发现了悄悄的来讲草根三个听,杨一硕和柴正一不改。草根也不好改了,当然了这和自己抱有侥幸心理也有关。

同学,有远大的理想和目标这很好。主管老师看着草根说:其实一般学校也很不错,能走出农门就是金凤凰。工作以后还可以进修嘛,一样可以拿到本科文凭的。

后来草根才听说这次高考,成绩不是特别突出的考生,基本上都是在本省本市上大专和中专学校。地方上也需要人才嘛,想起自己夜郎自,大好高鹜远,草根是又羞又愧。逃也似地离开县招生办,到车站见车往北走他就上了。

班车在沿河公路上行驶,由南向北溯江而上。公路和河流有如一根长藤串联起两岸的田园和青山。时没时现的村庄很像瓜果,左岸结一个右岸结一个。

天上没有太阳,冷风吹得车窗嘭嘭响,整个天地阴得瘆人。草根上车把背包放在行礼架上就扑在前座靠背椅后面假寐了,心情十分地沉重抑郁。上学无望将又是广阔天地,日出而作,日落而归,像父辈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老死于乡间的地头上。

这能怪谁呢,要怪就怪自己夜郎自大,好高鹜远吧!主管老师说过的话又一次在草根的耳边回响:其实一般学校也很不错嘛,能走出农门就是全凤凰!

是呀,能脱个农字。不是自己一直以来的理想和追求吗?现在机会来了为什么不好好抓起呢?别说普通大学了,就是中专也是很不错的。一两年毕业了一样吃的是皇粮,拿的是铁饭碗。

一时间草根恨死自己了,不知不觉中他入睡去了。到这时他还不知道自己上错车,让班车拉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醒醒,醒醒!一只柔软,带着香气的小手拍在草根的肩背上,他惊醒了,只听女服务员说:车到终点了!

草根揉揉眼睛抬起头来看,但见最后一个旅客已经走下车门了。他站起来从头上的行礼架上拿下自己的背包,下车一看草根懵了。不由在心里问:这是哪呀!

山高林密,梯田层层。依山而建的农舍,很像散落的羊群。这有几家,那有几户。与自己家乡那种半石山半土岺,人口稠密的地方判若两重天。

班车停靠在公路边的一株大树下,喏,这株大树真大。散开的枝叶像把巨伞,把大半个路面都给遮住了。

下车的旅客,一些过左边的跌索桥往对河的人家走。一些往右边的山坡上爬,更多的是往前面的大村走。草根问站在一边看司机倒车的女服务员:同志,这是哪呀?女服务员说:青龙滩(读音同难)头!

草根这才记起青龙河尾有个滩头大队,原来到车站见车往北走他就上,错把来滩头的班车,当成回白龙的班车了。

白龙河和青龙河,是龙河县最后的两支岔河。也是最大的两条支流,两水相交于双河口。往左去是白龙,往右上是青龙。草根问:你们的班车还出去吗?

草根想,只要班车还出去。到双河口转乘去白龙的班车,今晚走小路也能回到家。却见女服务员指着山头说:自己看看都什么时候了?

草根抬头四望,果然四围山头都起夜雾了。能看见的人村炊烟袅袅,不用说天很快就夜了。女服务员说:明天吧,记得早上八点钟哦!

这里有旅社吗?草根边问边摸自己的衣服口袋,里面好像除了明天回家的车费就没有多余的钱了。早上出门还以为问母亲要多,做得老靠了呢,谁知出了这档子事?见女服务望,草根解释说:噢,我是白龙人,上错车来滩头了!

没有,穷乡僻野的有几个外人,开得起旅社吗?女服务员说:有亲戚吗,没亲戚就到前面大村问住一夜吧!

亲戚没有,同学倒是有两个。草根记得莫杰军和苗经朋就住在滩头大队,至于在哪个村他一时记不起了。在学校关系一般,回来了又不互相联系,再讲路远,天快黑了也去不了。

到前面大村随便问一家住一夜,人家能让一个陌生人白吃白住吗?给了食宿费,明天拿什么搭车回家?

真是闯鬼了,竟然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上车也不望清楚,这下好了就自作自受吧!

还好,跟在司机后面往右面爬的女服务员回头说:实在没地方去,就跟我们到滩头小学住上一夜吧!

瞌睡遇上了枕头,草根还是客气地问:方便吗?女服务员说:方便,跟来吧!

那就太谢谢了!

谢什么,谁还没有个出门在外的时候。

草根笑了,紧跑几步跟上女服务员往山坡上爬。很快就看见掩隐在一片毛竹林中的滩头小学了,令草根想不到的是,他这一步完全改变了从前规划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