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根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和薛思甜与苏宏业走进教室,很多同学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草根,特别是一些女生。
上课钟声响了,葛老师仍拿着一份报纸走进教室。不用问不课本还没到,仍然是读报学习时事政治。像昨天一样葛老师又点了一次名,这才让他儿子葛又名上讲台读报,他则又坐在昨天的位置上。
在点到草根的名字时,葛老师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带有深意的多望了一眼。草根读不懂葛老师那一眼的意思,不过他今天聚精会神地听读报了。
一节课结束了,直到上午最后一节课结束草根也没听到什么不利于自己的坏消息。下午是劳动课,全校师生都去给上一届学长种下的晚稻耘田施肥。教导主任还来排草根耘田,草根以为是向自己谈话。可是教导主任除了讲点笑话外,并没有说着什么。
直到上晚自习了葛老师才宣布学校的处理决定,给予草根记大过的处分。听说只给草根记大过的处分,兰水根曾带领几个积极分子去校领导那要求开除草根。校领导以看书不严重违规为由,予以驳回。
记大过就意味着还可以继续上学,草根告诫自己得好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了。争取来个反转,他不相信读书有错。不过这以后他再也不敢,在教室或者宿舍人多的地方看课外书了。
需要看书放学吃罢夜饭,草根就把书插在背后的裤头里用衣服遮挡住,爬上学校后面一个岩洞上看。找不到课外书,他就拿上一杆自制的毛笔到美女现羞泉下的大石板上醮水练习书法。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草根很快就迎来了反转的机会了。
那时开门办学特别多,走出去请进来是那个年代办学的一大特色。所谓的走出去就是让学生到生产队去同贫下中农同吃同住同劳动。而请进来就是请那些苦大仇深的贫顾农到学校来,忆苦思甜进行阶级教育。
接到上级通知,这天葛老师带着高二一班六十多个同学到双河公社和县中一起开门办学。在参加当地生产队的劳动上县中比不上五七中学,县中不服就提出文比了。
所谓的文比就是两校在公社大门外的墙壁上各出一期墙板报,一律用毛笔写看谁的既好又快。
这下葛老师慌了,虽然五七中学和县中一样都是县办中学,用的课本也都是当时省编的试用教材。但是不管是学生、老师,还是上课时间都不可同日而语。
首先县中是老牌中学,历史悠久又开办在县城。所以好的学生都往县中挤,没办法了才读五七中学。
其次县中教师大都是科班出身,又有教学经验的教师。不像五七中学的教师大都是从各公社初中学校里抽来的凑凑班,像葛老师本人就是从城关初中抽来的教师。正所谓名师出高徒,师资不行哪来的好学生?
最后办学宗旨不同,五七中学是新生事物。属于半工半读性质,学工学农学文化。几乎都是上午学文化,下午学工学农(因为离工厂远都是学农的多)。不但班集体要开荒种上五谷杂粮,而且每个学生都还得垦荒种上四季小菜。否则别人有菜送饭,你就没有!
县中就不同了,以学习文化课为主,不是开门办学一整天都是上文化课。似这样葛老师能不慌么,不过人家既然提出来了,又有教育局和当地领导在,也不能不应战呀!
所以葛老师回来了,马上组织十多个学生找报纸寻文章做准备了。
十多篇文章和诗歌写好了,葛老师看了尽管不太满意,修改一下还是决定用了。
葛老师拿来毛笔和墨池,叫十多个学生试着抄写,除了他儿子,苏宏业和一个叫杨一硕的学生外,其他的都写得如同涂鸦鸡挖一般。
也无怪,自从文革开始学校就取消了毛笔写字课。很多学生都是第一次拿毛笔,姿势都不对怎么写得好字?
似这样的东西明天不用比赛就输了,一时间葛老师感到有点沮丧和一愁莫展。
看着葛老师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苏宏业试探性地说:老师,有一个同学毛笔字和文章特别写得好,干吗不叫他呀?葛老师问:谁呀?
兰草根!苏宏业的话一停,葛又名扬一硕马上说:是呀,他在水源头大石板上写的字如同书法一般,我们都见了。
草根作文写得好,葛老师是知道的,至于毛笔字写得怎样没见过。葛老师正想开口,兰水根和权炳坤先说:他的字算什么,比我们的都不如。再讲他父亲有政治问题,又才被记大过……
兰水根和权炳坤的话还没说完,林巧兰和梁宝珍就打断了:你们两家就没有问题了,一个富裕中农,一个地主?兰水根和权炳坤一句话都说不出,葛老师对苏宏业说:你去叫他来!
苏宏业去不多一会就把草根给叫来了,葛老师叫写几个字让他看。草根拿笔润墨就分别用正楷,行楷,行书,草书各写了一行字。确实是笔走龙蛇,如行云流水般既快又漂亮。把在场的十多个同学都惊呆了,葛老师得草根的肩膀一拍说:好小子,都快赶上字帖了。明天由你领队参加比赛怎么样?
可以呀!草根就等这个机会了,望着葛老师提要求道:可队员得由我来挑,伴伙好才有胜算嘛!
明显是把自己给踢出嘛,兰水根和权炳坤正要说话。葛老师先说了:老师懂,就由你!
葛老师这样说,兰水根和权炳坤恨恨地走了。具体谈了自己的计划和人选,草根拿上葛老师修改过的十多篇文章和诗歌就去作准备了。
很快到了第二天,按照事先讲好的人数和时间。两校的师生以及教育局和当地的领导就来了,大家或坐或站围在公社院墙外,等着两校的写手出场。
县中这边阵容可吓人了,领队的是教育局长的大公子柴时云,队员有文化局长的公子荆永德,卫生局长的公子黄道尔,除了草根初中同学加兄弟兰宝根外,另有的队员都是教师的儿子
五七中学这边就差远了,兰宝根看是草根领的队,还有女队员。就虚张声势说:五七中学的学友们,全比赛你们也是输的干脆认输别比了!他这么一说,县中的学生马上起哄:五七中学的输定了,五七中学的输定了。
草根笑笑说:我敢和你们打赌,输的一定是县中!兰宝根问:这么自信,赌什么?草根说:随你们!兰宝根说:输的学狗叫钻裆过?
草根说:就按你说的办!柴时云,荆永德,黄道尔几个说:那你们就等着学狗叫受胯下之辱吧!
比赛正式开始了,县中那边两个人一组,一个读稿,一个蹬在地上写。五七中学这边一开始也是两两分组,一个读稿一个写。由于只有苏宏业,葛又名,杨一硕加上草根,就比县中少一个写手。而且草根估计苏宏业三个未必写得行县中的同学,想起从前外公给人写对联都是先贴纸再写对联,这样就不用等干了。
打定主意草根就小声和队员们说了,大家都觉得好。于是就由苏宏业葛又名杨一硕自己看稿自己写,其他人拿纸拿浆糊,先把墙板报栏给弄好(留出苏宏业三个人那部分)。
报栏一弄好,草根便一手拿墨一手拿笔站在栏前写了。他先画报头,而后写文章和诗歌,硬是凭记忆把葛老师修改过,他又润色一次的七篇文章和诗歌写在白纸上。写到诗歌时,还别出心裁地从下写往上。他这一气势首先把县中的学友压下去了,及看见草根的字龙飞凤舞又快又如同字帖。先前还在高喊的县中师生都惊呆得鸦雀无声了,而五七中学这边的师生则是欢呼雀跃。
贴上苏宏业三个人写的,放下笔和墨草根对县中的队员说:我们妥了啵!县中那边还在手忙脚乱地等干粘贴,听草根说妥了。兰宝根便跑来看了,看见五七中学的墙报不管是篇幅还是内容字迹都比县中的好。他不由对草根喊道:兄弟,你这字和文章从前可一般啊,怎么一下就又快又好了!
草根问:有句古话还记得不?兰宝根问:什么古话?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草根的话一停,五七中学的师生就高喊了:县中的学狗叫钻裤裆,县中的学狗叫钻裤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