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星,华国历,八十一年,桃月灰日,仍在龙省学林参加学林大会的孙宇和,收到了盐正公馆的请示报告,临时从学林离开,赶往盐正公馆,准备亲自招待星外来客。
盐正公馆一楼招待处,一中年男人与刚赶回来的孙宇和面对面的坐着,各自都喝着新沏的陈茶。
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眼,孙宇和放下茶杯,淡笑着说:“你还挺快的嘛!我还以为要再等一些时日呢!”
中年男人咧嘴一笑,“我现在有了奋斗的新目标,不加急加快不行啊!”
又端起茶杯,孙宇和故意问:“嫂子那边都安排好了?”
中年男人像喝酒一样,与孙宇和碰了碰杯,点了点头,“托你的福,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一口喝干杯中剩下的茶水,孙宇和略感奇怪的放下茶杯问:“什么叫托我的福?”
中年男人有点不好意思,“梦瑶担心我一旦离开吴家,那些吴家族人会逼她堕胎,与我商量之后,决定暂借你的名头用一用。”
脸上露出苦笑,孙宇和一阵无语,“苟老哥,你们可别给我挖坑!”
中年男人,也就是苟全满脸都是疑惑,“我们只是对那些人透露,你有意向愿意给我们的孩子当干爹,这也算挖坑吗?”
感觉松了好大一口气,孙宇和讪笑着说:“哦!是这么个用一用啊!你们真是吓我一跳!”
苟全嘿嘿一笑,“你毕竟叫我老哥,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坑你这个兄弟啊!”
孙宇和感到心中一暖,“你自己知道就好,这种话不用说出来的。”
察觉到气氛有点怪怪的,苟全赶忙岔开话题,“那什么道力,我什么时候可以开始修行啊?”
孙宇和一边把玩着空茶杯,一边轻飘飘的说:“之前我说过的,只要有我从旁协助,什么时候都可以。”
左右看了看,苟全又有些疑惑,“你不是说要给我安排一个隐秘的地方吗?”
孙宇和点了点头,“地方我早就准备好了,你是打算现在就过去吗?”
苟全想都没想也点了点头,“最好就现在去。”
孙宇和站起身俯视着苟全,“我先提醒你,那地方只要你去过,便算是蓝星人了。”
苟全咧嘴一笑,仰望着孙宇和,“这倒正好,现如今多少存在想求一个蓝星人的身份而不得,我能轻松得到,应是我赚大了。”
直视着苟全的双眼,孙宇和故意沉下语气,“成为蓝星人,可不代表必定会有什么好处,在我们这里,想要得到什么必须先付出同等的代价,直白点说,你只有全心全意为蓝星奋斗,才能得到蓝星给你的回馈,你懂我的意思吗?”
苟全的眼神没有丝毫闪躲,“宇和兄弟,你竟然怀疑一只狗的忠诚心?说句你可能不太爱听的话,忠诚于狗好比智慧于人,不一定每条狗都特别忠诚,好比人也不是个个都尤其聪明,可再笨的人也精过普通的狗,最狡猾的狗也比一般人类要更忠心。”
脸上又浮现出笑意,孙宇和做出中肯的回答:“这话,我还真反驳不了,迄今为止,骗过我的都是人,一只狗也没有。”
苟全自信的笑了笑,比忠诚,人永远都不如狗。
明白已经没有再试探下去的必要,孙宇和请苟全放下茶杯,而后直接以天道之力带着他一同去往地府。
入得地府之中,苟全一脸讶异,忍不住惊呼:“宇和兄弟,这里是传说中的地府吧!”
孙宇和摇了摇头,“苟老哥,这里确实是地府,不过是我造的,与你想的那个并不是同一个。”
苟全左瞧瞧右看看,“难怪!按理说似我吞星犬这样‘自生自灭’的物种,不入轮回之数,自然也就入不得地府,我都能进来,看来这里在某种意义上,怕是比那个地府还要厉害的多呀!”
孙宇和脸都红了,“苟老哥夸张了,我这里无物不拘是不假,可奈何只局限于蓝星之内,比那传说中的地府,失之广也。”
苟全脸现笃定,“宇和兄弟过谦,那天庭也好,这地府也罢,其原形早已经不知所踪,也就兄弟本事大,在这一星之内,同时复刻出两大禁忌而不至受殃遭谴,说起来仍还是兄弟厉害。”
孙宇和听出了不对劲,“看来苟老哥还知道一些亘古密闻啊!”
苟全老脸一红,“唉!这也是多亏了兄弟。”
孙宇和诧异,“苟老哥何意?”
苟全不好意思,“我与你嫂子干那档子事的时候,脑子里突然出现许许多多不知是谁的记忆,因此自然也就知道了不少所谓的密闻。”
孙宇和差点没绷住,“这也算是奇遇了吧!”
苟全一阵无语,“呵呵!我宁愿不要这个奇遇,知道的越多,我活的只会越累!”
孙宇和抓住机会,又岔开话题,“老哥既然不喜欢谈这个,不如我们这就开始吧!”
苟全忽然扭扭捏捏,“可以是可以,只是你能让我先干点别的事情吗?”
孙宇和满脸问号,完全猜不出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见他没了动静,误以为他是在默认,苟全兴奋的化作狗身,直冲地府的地面,开始像一只普通的狗儿一样,到处做起了记号。
才明白他的意思的孙宇和,一脸愕然的跟了上去,急忙问:“苟老哥这是什么意思?你好歹也是个大帝啊!”
苟全一边继续做记号,一边急声辩解:“宇和兄弟,我平常真不这样,一般我只有在遇到血统更罕见的犬的时候,才会忍不住如此这般,你这地府是不是还有别的犬?”
不太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有两个宝贝狗儿女,孙宇和故意脸现悲哀,“苟老哥,这里毕竟也司轮回,死去的狗儿自然也要来这里的。”
苟全抽空摇了摇头,“不对,从气味分析,应该是两只活着的,而且还是一雌一雄。”
孙宇和惊奇,“你真闻的出来?”
苟全回头看了他一眼,认真的点了点头。
见人家都已经分析出来了,孙宇和索性承认,“我有两个狗孩子,算是我的义子义女,当下就在地府当差。”
苟全眼眸一亮,“可知它们是何犬种?”
孙宇和反问:“苟老哥听说过天道吗?”
苟全愣了一下,“在久远天道昌兴的时候,我吞星犬一族也算是天道的死敌之一,被我族吞吃的天道可多了去了,我又岂会不知,况且你身上就有天道之力。”
孙宇和叹了一声,“苟老哥何不再仔细的闻一闻?”
苟全疑惑,但也依言照做,只见他的鼻子微微皱了皱,接着便看见他狗脸一挤,“天道犬?没可能啊!自真人族大兴之后,存在皆以人形为美,怎么还会有犬形天道?”
看出他确实是很惊讶,孙宇和淡声说:“诸世诸界,浩瀚无垠,有一两个异数也是很正常的。”
苟全明显有些意动,“呵呵!宇和兄弟不如让我与它们见上一面,怎么说大家都同属犬族。”
知道他是有那种打算,孙宇和直接摇了摇头,“苟老哥还是不要打它们的主意了,我肯定不会同意的。”
被看穿的苟全低下狗头,一脸都是惋惜。
没管他惋惜不惋惜,孙宇和把苟全带到了地府的火海之中,亲自出手开辟了一个临时修行空间,而后两人一同入内,相对盘腿而坐。
甫一坐下,又变成人形的苟全浑身忍不住的动来动去,好似四肢百骸有无数的虱子在啃噬一般。
孙宇和满脸关切的问:“苟老哥,你是不是很难受啊?”
苟全用力的在他自己的身上挠来挠去,同时反问:“宇和兄弟,这是已经开始了?”
孙宇和摇了摇头,“苟老哥,凡修行,无论是帝、道或者他法,都讲究个循序渐进,一蹴而就,非是有大机缘者,不可为也。”
苟全都快把他自己的皮给扒了,难受的追问:“我都这么痛苦了,怎么可能还没有开始?”
孙宇和脸现狐疑:“苟老哥当初修行莫非未曾识气?”
苟全脖子一梗,“自然识得,大界五域,各习一气,东曰雾,南曰光,西曰风,北曰石,元始四气只分四方,后道师山至,中央习花,由此元始气无,五气并立,又称五行,后称五兽,衍称五帝始。”
孙宇和脸色一沉,“这是道师山传授的吧?”
苟全点了点头,“如此基础的修行知识,宇和兄弟难道也还有别的解释?”
孙宇和伸手握住苟全的双手,“我有一万两千大录,十万七千小述,却偏偏没有道师山的录述,可见其言谬之甚也!”
痒意渐渐消退,苟全反过来死死握住孙宇和的手,“请宇和兄弟为我说气。”
孙宇和任他握着,笑着说:“自当如此,苟老哥可知何为元始四气?”
苟全想了一下,认认真真的回答:“据道师山传说,元始四气实为地水火风,正好对应千灵大界四方四气。”
孙宇和轻蔑一笑,“若我大界本为混元,依道师山之意,岂不是只有一气尔?”
苟全惊声,“咦?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呀!”
孙宇和趁他惊讶,为他解说,“苟老哥,你今重记,元始四气乃阴阴为有,阳阳化无,阴阳调和,阳阴离乱,此四气任何一气,皆可生地水火风乃至万物,有阴自无而生,无阳自有而成,阴阳者天造地设,阳阴者万物反推,四气无高下之分,无大小之辨,得一通灵,得二识趣,得三通玄,得四天成,始气常驻乾坤,而乾坤定守,故先气渐无,后气再生,方有地水火风四造之气,我大界先民将其命名为石雾风光。”
苟全眉头紧锁,“照你这个说法,道师山所谓的花之气是他们自己瞎编出来的?”
孙宇和摇了摇头,“他们也不全是捏造,只是故意将更粗陋的五行气论与四造始气论糅合,衍生出与他们所贴合的花之气,其实应该叫五行木气更为贴切。”
“宇和兄弟,其实我们这些四天大域的大帝,私底下有另外一种说法,道师山一定是利用了他们从界外带进来某种宝物,不间断的窃夺四天大域的气,以至于四天大域的气变弱了,为了掩盖这个事实,他们才编出了所谓的五行气论。”
“苟老哥,五行气论绝非是道师山的产物,它也在我之前说的小述之中,你们可以说它粗陋,却不可以说它是虚假的。”
“可我们东天大域的雾之气,确实是一直在减弱呀!”
微微一笑,孙宇和打了个响指,苟全立刻惨叫不已。
“宇和兄弟,你怎么突然就开始了?”
“苟老哥,我仍然没有开始,你现在感受到的,是你曾经必定感受过的纯粹的雾之气。”
“不可能!宇和兄弟莫要诓我,如今的雾之气哪有这么浓烈?”
又打个响指,雾之气开始自主逸散,“若苟老哥修的是道力,或者是他法,都不会察觉雾之气有所谓的减弱,恰因为你修行的是帝力,四造之气会本能远离你,才让你们产生气在减弱的错误认知。”
亲眼所见,岂能不信,苟全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一样,一惊一乍,“雾之气竟真的在躲我,这难道也是道师山的阴谋之一?”
孙宇和笑了笑,“哪来的那么多的阴谋,修帝力必然会如此,哪怕不用道师山所传授的法门,也会这样。”
苟全有些迷茫,“宇和兄弟,修行最基础的就是纳气入体,若真的像你说的这样,我们这些大帝岂能成就?”
孙宇和不正面回答,“苟老哥应当见过大河结冰吧!”
苟全木讷的点了点头,“当然。”
孙宇和又提出了一个简单的问题,“请苟老哥告诉我,倘若整条大河的水都结冰了,水限标高是在增高还是在降低?”
苟全毫不犹豫,“降低。”
孙宇和笑了,“苟老哥,四造之气可比做大河之水,其无穷无尽,固常时不知增减,修道力或他法者,等同于水中鱼虾鳖蟹,恒常被水里挟,不到水真的损耗严重了,是不会知道水正在流失的;
修帝力者,则如同水上浮冰,因为一身气力过于凝练,自然而然就会觉得水相对于自己较为重浊,水又畏冰之寒,于是尽量远离,如此两相厌,才会有了你们那种所谓的气弱论。”
“宇和兄弟,如果我成功的换帝为道,是不是不会再有刚刚那种感觉?”
“苟老哥,修帝力者讲究条条框框,过分强调自身,不说四造之气,恐怕大多数其他的存在都很难真的喜欢他们,修道力者随心所欲而不逾矩,既能独行于世,也能和光同尘,故无所谓有没有那种感觉。”
“也就是说,哪怕我成功了,仍不会为四造之气所喜?”
“苟老哥,四造之气是非生灵存在,无所谓悲喜,如果你问的是它还会不会排斥你,答案则肯定是不会,修帝力者以自身战天地,修道力者以本心合天地,两类法门从根上讲就不一样,当然不会有一样的结果。”
“听你这么一讲解,我已经没有迷惑了,你随时都可以开始,我一定忍的住。”
“苟老哥,我不会用四造之气为你换帝为道的,那样根本就不可能成功,你即将要面对是元始四气,只有这四种最纯粹的气,才能助你成功的换帝为道。”
“宇和兄弟请告诉我,若比之刚才如何?”
“以后你想起自己竟然会为了刚才惨呼,你自己都会嘲笑你自己的。”
“呼!我明白了!兄弟开始吧!”
“苟老哥,元始四气,本无定序,为了你能更加清晰的感悟,我给它们编上了恰当的顺序,现在先给你感受一下什么是阴阴为有。”
说罢,有阴已笼罩苟全的身体,只是瞬息,苟全便失去了一切感官意识,好像连苟全这个存在本身,都已经完全不存在了。
陪在苟全正对面的孙宇和,望着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的苟全,轻声的嘀咕:“苟老哥,这四关,关关难过,可若你不能靠自己闯过去,什么用都没有,你可一定要坚持下去,十天之后不管你成功失败,我都会再回这里。”
嘀咕完,敬佩的看了看苟全,孙宇和直接瞬移回了学林,继续参加学林大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