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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殊生重病?”

偌大的议事厅内,回荡司空业怀疑的声音。光线透过各自窗户,投下均匀的光斑。司空业在泛着光泽的花岗石地板上走来走去。

莫禹垂着眉,支吾着当不当讲。

“说”

“沈东家因为情伤而悲伤过度,突发疾病不能来王府了”

司空业冷笑,重复莫禹的话,“情伤。为了一个男人,不吃不喝”,沉浸在昨夜的美妙当中的司空业眼底倏然阴翳起来。他眼中充满嗜血,不解,惶恐,愤怒。沈云殊对阿貘深恶痛绝,如此一来,他只能……

夜晚,突然下起毛毛细雨。云殊装病了三日,北萧王司空业没有来找她的麻烦。她心想,定是自己装病骗过了司空业。祁澜之成亲的那晚,她确实伤心欲绝。多喝了些酒,又感慨自己腰缠万贯多年,愣是没找男人胡来。司空业那晚又穿得柔柔弱弱,她酒壮胆,心一痒就扑了上去。

“紫苑,王爷看来是不会来找我麻烦了”,嗯,念着两人曾经的情分,应该是饶过她了。云殊兴致冲冲让紫苑在莲花亭给她准备酒菜。

莲花亭四角各点了一只灯笼,灯光明亮。如针的细雨落在莲花池里,荡起细微的波纹。

天气渐凉,云殊拉紧身上的衣服,给自己倒了一杯白酒。酒落入青色的瓷杯里再被她一口饮尽。

祁澜之已经成为过去。她也放下了。门不当、户不对,她父母又早逝,自己无人教导,性子劣势,无法无天,举止粗鄙,即使自己她有钱,人家底蕴丰厚,也看不上她。

“罢了罢了”

云殊举起酒壶,来到栏栅面前,倾倒酒壶,让壶中玉酿洒在池面上。然后把酒壶扔到池里,坐回矮案前的软榻上,继续心上密密的尖毛雨。

“哈哈……”,疯癫的笑容戛然而止。云殊一副见鬼的表情。她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失声尖叫起来。她是不是又喝多了,见鬼了。

莫业踩着潮湿的鹅卵石小路进入莲花顶,坐到云殊的身边。乌发上凝着水珠,他一坐下来,云殊就感觉到一股寒意,不,是阴气。

“莫……莫兄,今夜未逢节,你怎么回来了?”,云殊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她刚才是有点念到了莫业,可……那不是缅怀故人?

“我来看看你”

恐惧在云殊眼底蔓延,她僵硬如石。长那么大,第一次见鬼。

“不用看了。我……过……得很好。你看美酒佳肴,还没来得及吃,你别带我走……”

云殊害怕得双肩颤抖。莫业的厉害,她已经体会过。

莫业忍着笑,故作正经,“你不是因为情伤生病了?他们说你的病很严重。我特意来看看你”

云殊连忙否认,“没有,我没有生病”

莫业微微仰起下巴,向云殊伸出手。云殊像躲避瘟神一样,弹起来,制止莫业的手,“你别过来”

“为何?云殊病了,身为你的结拜兄弟,也不能关心你?”

云殊懊悔,真是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罢了,莫业是自己人,又是鬼,她也不忌讳了,“莫兄,其实我没有生病。我喝醉酒不小心骚扰了王爷,我怕他找我算账,故意装病的”

莫业……好狡猾的小狐狸。但他表面还是保持和颜悦色,“王爷兴许没你想得那么坏”

云殊举手给莫业看她的手,“你看看,他为了别的女人,为了我的钱,不惜把我的骨头打碎,伤口痊愈后,我的手指歪了,残疾了”

莫业垂下眼睑,眼中泛出浓浓的愧疚之色,“他也后悔了”

“后悔?那家伙就是看中了我的钱,故意来撩我”

“北萧王府又不穷”,莫业辩解。

云殊重重哼了一口气。拿起桌上另一壶酒灌起来。喝得太急,呛得她猛烈咳嗽起来。

“你要不要紧?”,莫业递上帕子。云殊没接,抬起衣袖,擦掉嘴角的酒液,面露凶光。

“反正离王爷远一点就是了”

莫业心中酸涩不已,“看来你很烦王爷”

“嗯”

说着说着,云殊感觉那股阴气消失了。既然老天爷安排莫业回来看她,她索性将心中不悦一吐为快。

“莫兄,你在那边可好?”

莫业的面皮之下,肌肉跳得厉害,他不知如何作答。他是活生生的人,不是鬼。

“莫兄,对不住啊。当时你走时,我很伤心,还因此病了一场。后来病好了,云大师忙起来,忘了给你烧纸钱和美人了。你在下面是不是过得太孤独?你放心,明日我立刻请高僧为你作答,银钱之事,你不用担心”,云殊自顾吃了起来,一脸严肃。

莫业几乎控制不住表情了,差点破防了。“云殊生病是为了我?你可有话对我说?”

“嗯”,云殊突然抬起头,眼神亮晶晶的,带着一层水雾,“莫兄,如果你还在世,你嫌弃我是个姑娘?”

墨夜脱口而出,“不嫌弃。我当初不知道你是姑娘家,才与你保持距离”,他的身份,他的地位不允许他同一个男人走得太近了。

云殊吸了吸鼻子,红红的鼻头上挤出一丝笑容,“无妨了。你既入我梦,想来是念着我的。莫兄,你觉得我是不是应该去当尼姑?”

“为何?”,莫业小心翼翼的问。

“天命孤星”

“云殊,你不要做傻事。我不是回来?”

云殊心中腹诽。她随便提了一下。她才舍不得放弃自己的云大师。再说了,莫业回来有何用?让她抱一个摸不准的鬼?

云殊抬头望向亭外。细雨绵绵,天空如同泼墨了一般,漆黑得可怕。“莫兄,天色已晚,你该回去了”

“回哪里?”,莫业发笑。

“自然是该回你应去的地方”,沾染了阴气过多,真的会生病的。“你今晚回来,我已经知晓你的心事了。我沈云殊做事不含糊,明日定给你办妥了”

莫业好笑,“给我坐法,给我烧纸钱,给我烧美人?”

云殊艰难的点头,“你若是不满意。我给你做衣冠冢。谁叫你死在我最喜欢你的时候……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