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楼之上,飞檐翘角。飞鸟落在檐角上,受到惊吓之后,振翅离去。
云殊从三楼居高临下。举目望去,繁华之极的雍州城因为流民、难民的到来,忽涌出一股苍茫的凄凉感。雍州城至少有一半以上的店铺紧闭大门。云殊的九云楼已经停业几日了。前几日,雍州城还没有危机意识之时,开门做生意的商铺们被一群流民滋事,损失巨大。有人浑水摸鱼,有人假借流民之名,盗窃、抢劫、作奸犯科,无恶不作。
云殊从远处收回视线。一群人围桌而坐的人面面相觑。他们皆是雍州城有头有脸的大老板。突然收到了沈东家的请帖。有人带着疑惑来了。有人不屑一顾,将请帖置于一边。
云殊看着各位东家掌柜,能来一遍,已经达到她的期望了。
“各位东家掌柜,你们也看到了。自流民进入雍州城后,盗窃、抢劫、作奸犯科等屡屡发生,导致我们这些做生意的,只能关门,损失严重。今天聚大家在此,是想问大家有何应对之策?”,云殊一脸沉重的坐下来,手捧起茶盏。看似低头品茗,实则轻抬眼皮,查看众人的反应。
“能怎么样?关门了?前几天,我的城西店的面粉全部被抢空。这些流民,真可恶……”,身材矮小,双眸透着一股精明的董掌柜道。
身材高大的佟东家同样愤愤不平。他的右手缠了厚厚的纱布。就在前日,一群流民闯入他的家中,他顽强抵抗,不仅受了伤,还被他们抢走了贵重的金银珠宝。报到官府,官府让他到大牢里走一趟,人满为患。他只好作罢。
有人开头,各位商绅各自说出自己最近的经历,咬牙切齿,恨不得剥了流民的筋骨,吸吮他们的血肉。
等他们说完,云殊才说出云大师的遭遇。
“各位,此番我们遭遇的损失巨大。若不及时亡羊补牢,只怕会导致我们倾家荡产”,云大师这次人员充足,防守及时,并没有损失什么。云殊故意渲染事实,目的是牵起大家的同理心。流民数量庞大,她以一己之力,微不足道,难以吞下庞大的流民。故而,她发出的请帖……
事成之后,她沈云殊在雍州的历史上,将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我们也想亡羊补牢,可大家自顾不及,捉襟见肘。官府都没撤,我们能有什么办法?”,连离开雍州城避祸都走不了。
这时,有人提出了极端的办法,“若官府能允许杀人,那流民之患,岂不是轻而易举就解决了?”
此等馊主意,立刻引起大家的反对。云殊立刻示意覃东家闭上嘴巴。“覃东家,此等方法还是不要乱提为好。恐怕还未施行,株连九族都不为过……何况,城中大乱,并不是全是流民所为。而是本地有些宵小趁乱打劫偷盗,栽赃嫁祸给流民……”,云殊茶杯见底之后,继续分析,“要想还雍州城清明,除非能把流民请出去。没有流民,那些宵小就不能以流民之名,浑水摸鱼”
“沈东家,大家都知道把流民请出去。怎么请?官府都请不懂?我们请得了?”
大家提出疑问的同时,个别聪明人眼前突然一亮,沈东家为什么发请帖?肯定是有了对策。
“沈东家,您是不是有了对策?”,不然大费周章,请了雍州城有头有脸的人来此地商量应对之策。
云殊欣然点头。长舒一口气。抛砖引玉那么久,终于把玉引出来。
众人的视线全部停留在云殊身上,等她开口。
“沈东家,您快说,都急死我们了”
云殊抿嘴笑了笑,让大家稍安勿躁,“各位,沈某这里确实有一计。可单凭沈某之力,力之微小,难以成事。大家也听说过这么一句话,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此计若能得大家相助,不仅解除流民之患,还能在青史之上留下淡淡的一笔。后人谈到之时,赞口不绝。云殊肯定各位东家慷慨相助……”
众人面面相觑。敢情沈东家已经想好对策了。就等着他们了。
“各位东家,意下如何?”,云殊有把握,这些人会同意的。如果他们放任流民为患,他们也会深受其害。倒不如说服他们,消除流民之患,名留青史,两全其美。
“沈东家,你说说……”,有人意动了。
“各位,官府用尽各种办法也赶不走流民。我知道各位东家产业遍布大梁各地。不如我们一个筹划筹划,看各位能拿出多少份工,提供给流民。一是长期工,二是临时工。待天灾、战争结束之后,可以让这帮人回去重建家园”
“沈东家的意思是,给他们提供一份工作。他们解决温饱,自然不再闹事”
“是。濒临死亡的人就跟畜生一样,毫无人性。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倘若他们解决了逃命最需要的生存的条件,他们还有什么理由造反?”
“各位东家,你们仔细想一想。流民有钱了,又来购买我们的东西。如此一来,我们解决的流民之患,从另一层面来说,他们又反哺于我们。算来算去,我们不输不赢,却赢得名声,一举两得。各位东家,还在犹豫什么?”
听完沈云殊一席话,仔细琢磨之后,有道理。
“沈东家所言极是”,不亏不赢,还赢得好名声,是一桩可行的买卖。
“各位东家,我云大师能吞下四千人。你们呢?”
佟掌柜沉思计算,须臾,他开口道,“我在通县种桑养蚕,上半年和下半年都需要人。我需要五百人左右……”
“行”
董掌柜种米,需要八百人。一番统计下来,云殊召集的这帮人,竟消耗掉了一万流民。沈云殊这边,她在雍州外包下万顷良田种稻谷,还尝试在深山养羊。除此以外,她还有一个大大的布厂……她能吞下四千到五千人。明日再号召其他未来的东家,雍州上万的流民,轻而易举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