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刻
妙音楼一楼的大门终于打开。里面的人鱼贯而出,神色铁青,似乎都不愿意搭理对方。明明打茶围的时候,大家其乐融融,现在宛若仇人。
“跟你这种上战场,指不定在我背后捅一刀,我都不知道……”
“你脸皮堪称铜墙铁壁。你出卖我的时候,什么不说……”
“谁叫你笨?”
“你不笨?”
唐行守在外头,发现出来的九个人里,仅有三个人笑眯眯的。其余六人……互相嫌弃。
留在最后的云殊叫住了获胜了三个人狼,询问他们为何一眼便知对方所想。三人矜持了一会儿,才透露自己是书院的人,是哪个书院,三人缄口不言。既是同窗,必心有灵犀。一号、五号、六号是人狼。一号很有心机,第一轮就以自杀获得信任,此后高枕无忧。剩下几轮,五号和六号耍嘴皮,推诿扯皮,把嫌疑推到了四号和八号身上。人狼获胜了。
游戏结束时,有的人才知道游戏是这么玩,后悔不已,想再来一场。云殊拒绝了。声称云大师的游戏不轻易出手,下一次出手就是高端局,十二人。候公子肯定是要玩,但是他有个条件,绝不能与徐妙音同台。
为何?
候公子与徐妙音在游戏时,互相拆台。侯公子要护的人被徐妙音煽风点火弄走了。为了弄走侯公子的人,使了美人计,摆首弄姿,楚楚可怜。侯公子折了左膀右臂,咬牙切齿。
而徐妙音这边,侯公子也不客气,煽动五号和六号,弄走徐妙音之后,他也没想到最后五号和六号联手把他弄走了。他愕然,那两个家伙不是他的人。反水臣服于他后,临阵倒戈……
“徐妙音,还以为你是才艺双全的女子……一场游戏暴露缺陷”,候公子对徐妙音义愤填膺。怎么会有那么笨的女人?一开始自杀的人,难道就不能是人狼?这个死女人,还拿仙丹去救人,
徐妙音反唇相讥,“侯公子,若不是你自作聪明,会拖我后腿?你才是尺泽之鲵,一无是处的纨绔子弟”
“你……”,侯公子扬起颤抖的手指,一腔怒火无处发放。“蛇蝎女人,是我有眼无珠……”,还好没把这个女人带回来,否则家宅不宁。
“哟……承认你有眼无珠了?侯公子技不如人,还被人耍得团团转……”
“你不也被人耍?”
两人纠缠不休,最后还是下人将两人带回去。侯公子离开之后,放言以后不来了。徐妙音则拍手让他千万不要来了。
两个黑脸的人互相看不起对方。
唐行莫名其妙。发完牌之后,他就出来了。他对里面的情况一无所知。游戏之前,侯公子和花魁徐妙音,情真意切。侯公子为了徐妙音,不惜出各种暧昧字谜。游戏之后,两人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回去的路上,唐行虽好奇,但也没敢问。云殊停下来,他也停下来。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用什么办法把侯公子和徐妙音离间?”
“是”
云殊摆摆手,笑津津地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这个游戏人多了,就伤脑了”,类似于寻找间谍。其他人互相不知道身份,容易扰乱是非,如此会错认或推错了。今晚的这个游戏,侯公子和徐妙音狗咬狗,所以……在寅时三刻才结束。不过,也看出了其余人的智力,远不如那三个书生。
“侯公子和徐妙音应该会有段时间不合。若是明早传出了侯公子和徐妙音不和,你要从中推泼助澜,把云大师说出去……”
“是,东家……”
侯公子和徐妙音都是蓟县名人,两人突然闹掰了。好事者肯定会想尽办法了解缘由。把云大师推出来,大家会对这位云大师好奇……这正是她想要的效果,知道了她,才会想要她的东西。
“东家上哪?”,唐行知道云殊睡桥洞。紧追云殊身后,发现她来到一家酒楼,点了一桌中等酒席。云殊大快朵颐,唐行忐忑不安。云殊放下手中的筷条,半眯双眼,沉声道,“怕我付不起?”,说着,云殊抬手掂量贴身的衣兜。谁都不知道她,此刻内心被满足填充,底气扛扛,放在以前,她连酒楼都不敢进,而今……她大大方方进来,点了一桌中等酒席。
“不是”,唐行摇头。
“那就拿起筷子,饿着肚子,怎么为我办事?”
唐行点头,斯文吃起来。云殊吃得差不多时,放下筷条,“等下天亮,我就离开蓟县。你留在蓟县,想尽办法查清蓟县所有显贵富贾的相关信息。另外……”,云殊推了个发旧的荷包过去,“这是三十两,你租一间小房子,剩余就是你的吃穿了”
唐行没有拒绝,接过银两。心中震惊,倒也想得到,钱肯定是从妙音楼里赢得。“东家放心,不辱使命”,唐行顿了一下,“东家何时再来蓟县?”
“下个月来送货之后,至于见面,看缘分……大约明年,我会经常来蓟县”,她还有一群小母猪在乡下等着她。
\\\"东家,小的明白了”,有些事,不易操之过急。急功近利,得不偿失。
云殊吃饱后,想了想,还是把耿大和耿二的事情说出来,“我需要一百两来赎人”
云殊在教坊司赢了六十两。三十两给了唐行,只剩下三十两,这些钱是必须留下来购置胭脂的原材料。只剩三十两,让云殊莫名的不安起来。而且以她的能力 ,根本不能短时间内制作大量胭脂。不如,她来搞一场预售?
“你空闲时,多留意留意,谁比较会制作胭脂……我需要帮手”
“好”
云殊没把自己的计划说出来。看在唐行锲而不舍的份上,她头脑一热才把人带去官府签红契。两人不过刚识得不久,万一唐行有二心?她留了个心眼,小心为妙。
东方熹微。
云殊与唐行分别后,将剩菜剩饭打包,路过包子铺,又买了二十个肉包子,踩着晨露,离开蓟县。她这一去,去了一旬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