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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下了一天一夜。等暴雨停止后,鲮鱼村水位齐腰,水流湍急。处于鲮鱼河下游的云殊家早已经被洪水席卷而走。洪水只差一米便过洞口。

云殊百思不得其解。以前发洪水的时候,从未像这样漫过房屋。

“小表哥,你们不是去抓河坝?”,水往别处分流的话,沈家应该平安无事。

陆淮靠在洞口,眼神盯着河水出神,“没准……河坝坏了”,水流全部往下游走。沈家的茅草屋如同背部佝偻的老媪,被人轻轻一堆就倒了。

云殊叹了一口气,回到洞里继续看书。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好在她有先见之明,沈家四口能撑得到洪水退出。

雨停之后,林翠萍踩着过脚踝的水,高兴得恨不得咬断舌头。河坝不毁,鲮鱼村内也不会积水,现在洪水已过脚踝,说明……哈哈……沈云殊没想到,半夜熟睡之时,被洪水冲走。

鲮鱼村内涝,男人们疑惑。两两三三一同去河坝。没多久,沈长青一脸凝重回来。林翠萍将荡起笑容的拉下去,面带忧色问,“河坝那边怎么样了?”

“河坝塌了,水全部往下游冲。沈云殊几个估计凶多吉少”

林翠萍一听,恨不得跳起来庆祝。老天爷显灵,听到她的祷告了。不枉她最近一直请仙婆往家中做法。沈云殊死了,她就高枕无忧了。夜里也不怕做噩梦了。这段时间,林翠萍被梦魇上身,梦里时常看见沈云殊双眼血色,面目狰狞来掐她的脖子。回回吓醒之后,她便睡不着了,整宿辗转反侧。

“这可怎么办?”,林翠萍表面功夫做得到位。宛如一位担心自己侄女的婶娘。她在屋里徘徊,沈长青以为经过上次,她有所收敛。实际上,林翠萍是想去跟黄芳草分享喜悦。

“能怎么办?沈叔公也没有办法,只得沿边找下去……”,天王老子来,谁也不敢淌过洪水去找人。

“会不会……云殊她们半夜被洪水冲走了?”,林翠萍突然想到,沈云殊诡计多端,没准没有事。那她岂不是白费?自己的萝卜地全被淹了。沈云殊不死,她得不偿失。

“我去看看……”,沈长青背着手出去。林翠萍立刻跟上。

姜三婶蹲在上游,盯着发黄的洪水一直拍大腿。陆如走了,也把几个孩子带走了,姜三婶心疼得被刀绞一样,忍不住流泪。

“阿如,你怎么把云殊她们带走了?”

“呜呜……”

姜三婶眼睛里烧着一把火,把眼泪烧干,最后想哭也哭不出来。姜三叔多次劝她回去,天黑之前,她软塌塌地扶着姜三叔的手臂起来。眼睛早已经肿成桃子。

沈家茅草屋后面的山洞极少人知道。陆如为了在里面养鸡,将干柴堆积在洞口。鲮鱼村的人都以为云殊一家夜里睡得熟,被突发的洪水冲走了,尸骨无存。沈云殊则并不知道,村里以为她们死了。相好的约定水退后,为她们烧纸钱送行。

洪水一直持续到了第五天才降下去。云殊也在洞中看了五天书,连云禾都被迫跟着学认、写自己的名字。云霁有麦芽糖水哄着,倒也不闹不哭。

洪水退下之后,鲮鱼村到处充斥一股腥味,直到夜晚,味道才散去一些。夜风微起,姜三婶一想到伤心事,又哭哭啼啼。强撑着身体,跨着小篮子,篮子里面装了纸钱,还有一些吃食来到河边。与姜三婶交好的几个婶子纷纷加入。念着云殊爹在世的帮衬,各家也不吝啬那点纸钱,提着篮子一同来到河的对面。林翠萍得了消息,约黄芳草一同去。沈云殊已经死了,她好歹也是名义上的婶婶,这种时候不出现,未免被人说铁石心肠,冷血无情。于是,她也跨着小篮子一同去了。

几个妇人将自己的吃食摆在一处,生火点香,然后开始轮流烧纸钱。云殊从洞口发现河对面亮光盈盈,人影晃动,好奇心驱使下,她下了山洞。刚退水的路上,满是滑溜溜地黄泥。云殊抹黑要过对面,被野草绊倒摔进黄泥水里,整个人普通落汤鸡一样。云殊忍不住淬骂了一声。

姜三婶几个正在回忆往事,先是说到沈长秀。沈长秀在世时,跟老黄牛一样,勤勤恳恳,谁家有事,他立刻第一个到场。陆如操持家务,种了一大片菜地,不用问,她自动送上门。讲到这两位夫妻,众人扼腕叹息。

林翠萍在,姜三婶故意寒碜她,抬高声音,眼皮扫向林翠萍,“长秀的爹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被众人压迫认下一个白眼狼。最后……连自己的儿子和儿子都被人害死。某些人啊,就是狗心狗肺,连自己的侄子侄女都不放过”

林翠萍立刻起身,将篮子提到一遍,怒气冲冲要找姜三婶算账。别以为明讽暗讽,她就不知骂得就是她林翠萍。“姜三娘,你说谁?信不信我撕了你那张利嘴……”

“你来撕啊。今天可是云殊她们头七,你不怕云殊回来找你,你就过来……我今晚就为云殊讨公道,怎么着?”,姜三婶撸起袖子。她想殴打林翠萍,撕毁她那张臭嘴,不是一两天了。陆如在世时,她机关算尽,百般刁难,若不是家里男人拦着,她早就动手了。今日,男人们都不在,她定要撕了林翠萍得嘴巴,让她以后不敢满口喷粪。

“以为我怕你?沈云殊她有本事就做鬼回来,老娘照样拧她的头按在水里,再淹死她一遍”,世上有鬼又如何。算命说她命硬,连厉鬼也不敢靠近。改天她就请道公来做法,让沈云殊永世不得投胎。

姜三婶一听,气得咬牙切齿。不惜为沈长秀惋惜。当初把沈长青扔路边,沈长秀夫妻二人也不会英年早逝,如今……连几个孩子也被洪水冲走了。都过了那么多天,云殊的尸体怕是已经腐烂了。

“林翠萍,我……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