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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0章 林仲儒又领新职 柳明诚具表请罪

祁翀听得心里一暖,刚想说“好”,可转念一想又摇了摇头:“不好,你不应该把自己局限在这些琐事中,你该有更广阔的天地,而不是围着丈夫、孩子转!这天底下,整日围着公婆、丈夫、孩子转、活得毫无自我的女子太多了,不缺你一个!相反,你应该树立一个典范,告诉世人,女子还可以有另一种活法,一种不依附于男人的活法!这才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真正该做的事!”

见祁翀说的郑重,心悦也认真起来:“若是可以选择,我想做一辈子教书先生,教天底下所有的女孩子读书!”

“可以呀!我支持你!”

“可是别人会反对的!尤其是那些大臣们,包括我爹都未必会同意!”心悦突然又有些泄气。

“他们反对的事情多着呢!还能都听他们的不成?”祁翀撇了撇嘴道,“他们还反对张习封爵呢?我不也给封了吗?”

“好,你厉害!那我将来等你护着我咯!”

“那必须的!”

“我吃好了!”

“那我教你看星星吧!喏,就是外面那个!”祁翀说着便将心悦拉到了廊下,将盖在上面的绸布取下,一个超大号的望远镜出现在二人面前。

对,超大号的望远镜,这就是心悦对这个东西的第一印象,只不过就是在下面配了个架子而已。想想也对,这么大的家伙,不配个架子,谁举的动啊!

“这叫天文望远镜,能看见月亮和星星,放大了看的很清楚的那种!张习他们一共就做出来两架,一架给了司天监,另一架我放在这里给祁翌玩儿!”祁翀边说边调整着天文望远镜的方向,又调了调目镜的位置,鼓捣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角度,便招呼心悦来看,“快来、快来,我看到月亮了!”

“在哪里、在哪里?”心悦果然来了兴致,也学着祁翀的样子将眼睛放在了目镜上,可皱着眉头看了半天之后又噘着嘴走开了。

“怎么了,不好看吗?”

“祁元举,你骗人!”

“我怎么骗人了?你没看到吗?”祁翀不信,自己又凑上去看。没错儿呀,能看见呀!

“那个黑咕隆咚的东西怎么可能是月亮嘛!你看那天上的月亮那么亮、那么美,你那里面那个东西一半儿黑乎乎、一半儿灰突突的,怎么可能是月亮呢?再说了,我也没看见月宫、嫦娥、玉兔和桂花树啊?!”

呃......祁翀顿时一脑门子黑线。万万没想到啊!原本以为会很浪漫的望月之旅居然被神话故事打败了!

就在祁翀还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她月亮上没有玉兔这个残酷的事实的时候,一阵孩童的笑声传来,原来是林太妃带着祁翌过来了。

“哥哥,这个是什么?”祁翌睁大了眼睛望着眼前那造价不菲的新玩具。

“天文望远镜!你来看看,那里面有什么?”

祁翌掂了掂脚发现够不到,喊了声“抱我上去”,便有内侍来将他抱在了怀里。

“哇!真的有东西耶!有个大坑!好大的坑!还有个山!心悦姐姐,这是什么呀?”

“呃......”心悦一阵为难,犹豫着说出了一个自己都不信的答案,“月......月亮?”

“原来月亮上有个大坑耶!”反倒是没有受过神话故事“污染”的祁翌毫不犹豫地接受了这个答案,“心悦姐姐,你快来看,月亮原来是灰色的!”

好吧,果然科学教育要从小抓起呀!

见祁翌缠着杜心悦看月亮,祁翀便往后退了两步,正好与林太妃的目光相对。他心知今日林太妃请他过来目的为何,便与她回到了殿中。

“家父一向执拗倔强,但对陛下绝无恶意。相反,自从在望州见过陛下的风采后,他对陛下便万分推崇。此次,他倔脾气又上来了,冒犯之处,还望陛下海涵,不要与他计较。”

“太妃言重了。计较倒也谈不上,只是,此次林公以相位为赌注,确实有些莽撞了。林公向来重视体统,他如此举动难道不是失了体统吗?再者,朕设内阁便是为了变法改革,阁臣若不能提供助力,反而处处掣肘,那这样的阁臣朕宁可不要。林公人品正直,这没得说,但处事过于执拗,不能领会上意,如此便不适合在内阁的位置上,将他拿下来也是无可奈何。不过接下来还有许多事要做,林公若不想致仕,朕再给他寻个合适的职位便是了。”

“如此,妾身便替家父谢过陛下了。”林太妃达成所愿,喜笑颜开。

祁翀原本是真想借这个机会让林仲儒直接致仕,但如今林太妃主动释放善意,又将心悦请来助力,祁翀也只能接下这个人情。

次日,林太妃派人将祁翀昨晚的批评之语转告了林仲儒,林仲儒听完后将自己锁入书房中三日不言不语,无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二月底,东吴全境归附的消息传回京城,举国振奋,年轻的正宪帝威望日盛。

“传旨,制胜军、天雷军、济沧军、捧日军留在江南,由项国公柳明诚统辖,其余各军由庆王率领还朝。枢密院可以议一议军功封赏之事了。”祁翀收到祁槐和柳明诚联名的奏章后并没有多少意外,毕竟这场战争的结果本就在意料之中。

“另外,”祁翀继续补充道,“项国公柳明诚加钦命江南黜置大使衔,暂领江南一切军政民事;同时命其为征越大总管,率领各军继续征伐南越。”

此言一出,杜延年当即反对:“陛下,江南广阔,所有军民要事皆委于一人,恐为不当,请陛下三思!”

“怎么?杜相难道认为项国公会反不成?”

“臣非此意,不过是就事论事而已!”

祁翀点点头:“嗯,杜相所虑也有道理,这样吧,前几日不是还说要派一要员去江南督办州县域划界一事吗?可有人选?”

“陛下,臣举荐一人,可堪此任!”罗汝芳道。

“谁?”

“林仲儒!”

众人闻言皆侧目望向罗汝芳,心中暗暗为他竖了个大拇指:胆儿可真大!

就在众人皆以为正宪帝会驳回此意见的时候,没想到他却答应了!

“可以,就他吧!授林仲儒钦命江南建制大使衔,暂管江南民政事宜,以江南路经略同知王丘一为副。项国公就只管军政吧!杜相,如此可好?”

“陛下安排甚妥,臣无异议。”

“那就让他早点出发吧!给项国公的旨意,朕会派宫内官去传,顺便犒劳江南各军。”

“陛下,项国公另有奏折,问此次江南缴获物资能否留一些在江南,一来用作军队之费,二来用作官员之饷。”

“可以留下一半,但不能都留给他,除了军费之外的部分交给林仲儒。”

“臣明白了。”

就在林仲儒意外地接到了新的任命,心情复杂地准备上任之时,庆王祁槐已经率军踏上了归途,并在路过建州时和柳明诚碰了面。

“德甫兄,我这几日便要回京了,可有奏折什么的让我带回去?”

“还真有——请罪折!”一宿没睡的柳明诚面色忧虑、语气低沉,看上去心事重重。

祁槐不由得一惊:“德甫兄,这是出什么事了?”

“唉!”柳明诚长叹一声道,“前几日我不是让各州县都将鱼鳞图册送到建州以供朝廷抄录备份吗?结果,昨夜晚间,放置图册的架阁库竟然走水了,所有鱼鳞图册付之一炬!这下我该如何向陛下交待呀!”

祁槐大惊失色:“德甫兄,怎会发生这样的事?这下,江南所有百姓的地权不都无法界定了吗?德甫兄,这次你可真闯大祸了!”

“唉!我万万不该将所有鱼鳞图册放在一起呀!”柳明诚一副悔恨交加的样子,“为今之计,我也只能如实禀报陛下,主动请罪了。要杀要剐,我一人承担便是!”

柳明诚说着便从袖中取出一份奏折双手递给了祁槐:“这请罪折子烦请殿下代我转交陛下,这段时间我就待在建州,恭候陛下的发落!”

祁槐接过奏折安慰道:“德甫兄放心,我一定在陛下面前代你求情,恳求陛下从轻发落!”

“殿下有心了,明诚先行谢过!”

祁槐离开柳明诚住处后,柳怀匆匆自屏风后转出:“二叔,昨晚......”

“嘘......”柳明诚看看左右无人,这才低声道,“昨晚你一直在自己房中,什么都不知道,懂吗?不管谁问,哪怕是陛下亲自问你,也是这个回答!记住了吗?”

“是,二叔!”

叔侄二人这番对话祁槐当然没有听见,上了马车之后,祁槐随手将柳明诚的奏折打开来看,只见通篇都是请罪之语,言辞恳切,毫无推诿之意。

“不愧是榜眼,好文采!”祁槐在心中暗赞了一声,刚欲合上,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由得一愣!

“来人!”祁槐伸手唤来一名心腹,“你去查查,昨晚走水之时,项国公可曾亲自到场救火?如果没去,火是何时灭的;如果去了,他又是何时回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