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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章 议人选林家获利 献毒计祁翎冒头

“还有何事要奏啊?”

杜延年再次出班:“启禀陛下,自逆贼刘琰伏法后中书令一职空缺已久;日前平章政事陈利宾因病致仕,张猷因过失外放,所缺职位均无人递补;翰林承旨知制诰一职也已空缺多日,另外,宁远侯柳明诚新任何职亦未确定,请陛下早日定夺。”

“中书令乃是宰辅要职,便由众卿举荐吧!杜相可有人选?”

“臣举荐榆东路经略安抚使林仲儒担任中书令。林公经略榆东路以来,平定流民遗祸,百废俱兴,功劳苦劳俱全;且林公海内名宿,为人忠直,素得陛下信赖,足可承担拟发诏令之责。”

杜延年此议显然深得承平帝之心,他不待其他人发声便道:“嗯,此议甚妥,就让林仲儒回京吧!翰林承旨知制诰一职由林正夫担任吧,他虽无理政之才,但也是当世大儒,文采斐然,可堪此任。众卿以为如何?”

“陛下圣明!”众臣异口同声道。

林仲儒是林贵妃的父亲,林正夫是林贵妃的堂兄,承平帝一下子把两个显要职位都给了林家,这份恩宠已不弱于谢家,更重要的是,林家作为世家大族,子弟在朝为官者人数不少,总有后继力量可以补充。而反观谢家,虽然谢宣恩宠如初,但可惜人丁不旺,随着谢实、谢昕相继离世,谢家如今能够屹立朝堂的竟只剩下了谢宣一人。此消彼长之下,恐怕今后朝堂之势要变了!

不少朝臣怀着这样的心思偷眼观瞧着谢宣,只见他沉着脸面无表情,虽然没露出什么不满的情绪,但显然也没有多开心。

“至于平章政事的空缺,众卿家可有合适人选?”

“陛下,臣举荐安南侯简泽、礼部尚书袁继谦担任平章政事!”这次又是梁颢率先提议。

祁翀本来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那里,听闻此言不由得一愣,梁颢举荐简泽?他抬头看了看梁颢,露出了疑惑的眼神。

“臣以为此议不妥!”

承平帝一看头就大了,又是向栉,今日这老家伙是怎么了,平常也没见他这么积极呀?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似乎也合情合理,毕竟他是吏部尚书,今日所议之事又都是官员任命之事,也该他操心。

“向卿有何看法呀?”

“陛下,安南侯一直在军中任职,从未处理过政务,平章政事乃是副相、储相,岂能任命一毫无经验之人?至于袁尚书嘛,虽则经验丰富,但其年事已高,若臣没记错的话,他比杜相还要大上一旬有余。而我朝惯例,平章政事不可年纪过大,否则——说句不好听的,若走在宰相前头,那储相之义何在呢?这也正是我朝储相多从六部侍郎中出,而极少选择尚书的原因。”

向栉此言将梁颢堵了个跟头,他气得直翻白眼也不知该如何反驳。

“陛下,臣也想举荐一人。”

众人皆是一惊,说话的竟然是几乎不上朝、上朝也几乎从不发一言的越王!

“哦?七弟今日也有主意了?这倒是难得,说来听听!”承平帝也来了兴致。

“臣举荐户部侍郎崔翰担任平章政事!崔翰出身望族,纯良中正,品性官声俱佳,年龄也合适,臣以为由此人担任平章政事最是合适不过。至于袁尚书嘛,臣也以为他年纪确实有些大了,不甚合适。”祁桦笑着答道。

“嗯,越王这是连老泰山的面子都不给呀!哈哈哈......”承平帝大笑道,“既如此,这个人选朕就准了!还有一个,谁来举荐啊!”

承平帝扫视了一遍,目光落在了祁翀身上:“秦王,你也来举荐一位吧!”

祁翀脑袋顿时大了:我举荐个毛啊!我也得认识人啊!满朝这么些脑袋我一共也就认识十来个好不好?

祁翀望着满朝朱紫,目光突然落在了一个人身上,顿时灵机一动,向上道:“回陛下,臣举荐礼部侍郎卢杞。臣以为卢侍郎处事公允,可堪重用!”

本以为与己无关的卢杞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莫名其妙的抬起了头,瞬间就感觉到了两股凌厉的目光射向自己,一股来自谢宣,另一股则来自顶头上司袁继谦。

袁继谦进入政事堂眼看已经无望,此时手下的卢杞却突然被提名,顿时心里就不舒服了;而谢宣听到“处事公允”四个字,想到那日在城门口被迫签了欠条,而当时卢杞几乎没帮到自己什么忙,昨日祁翀正是持此欠条讹走巨额家产,顿时便觉得这“处事公允”四个字甚为讽刺。

“陛下,臣以为卢侍郎能力不足,难堪平章政事一职,臣举荐兵部侍郎王丘一!”谢宣终于开口说话了。

“哦?大将军今日竟也开口举荐人选了?这倒是难得。”承平帝微微一笑道,“袁尚书,秦王举荐卢侍郎,大将军却说卢侍郎能力不足,你是他的顶头上司,你来说说,卢侍郎能力到底如何?”

袁继谦低着头眼珠骨碌乱转,沉吟片刻道:“依臣所见,卢侍郎才华横溢,可堪重任。只是,目前礼部只有这一位侍郎,臣年纪又大了,说不定哪天就干不动了,若是再将卢侍郎调走,只怕届时连接任礼部尚书的人选都不好找,所以,唉!臣也是左右为难啊!”

卢杞鼻子都气歪了,谁都不喜欢直接被别人当面否定。

谢宣这赤裸裸的否定他还不怎么生气,毕竟二人本无交情,他又要举荐自己的人,虽然有点不爽但也能理解。可袁继谦这手就太损了,明着是许了他尚书之位,可实际上却是基本断绝了他拜相之路。

他求助地望向了自己的兄长光禄寺卿卢楼,卢楼却仿佛所议之人与己无关一般,低头一言不发。他又看了看梁颢,梁颢也是如此这般。

卢杞心中顿时凉了半截,虽心有不甘却只能无奈地出班奏道:“臣资历尚浅,不足以担任平章政事之职,请陛下另选贤能!”

“既然礼部离不开卢卿,那大将军举荐的王侍郎,众卿以为如何呀?”

“陛下,臣以为王侍郎文武全才,可堪重用!”这次说话的是邱维屏。

谢宣万没想到邱维屏会替自己举荐的人说话,不由得一愣,可接下来的事情更出乎他的意料。

“陛下,臣也认为王侍郎是合适的人选。”

居然是杜延年!

谢宣顿时满腹狐疑,梁颢也同样大惑不解。

王丘一是世家子弟,并非杜延年一党,怎么会......

没等二人想明白,承平帝已经拍板同意了:“那就这么定了,由户部侍郎崔翰、兵部侍郎王丘一入政事堂。向尚书,空出来的两位侍郎人选又当如何啊?”

“陛下,臣举荐户部郎中梁文策接任户部侍郎,宁远侯柳明诚担任兵部侍郎。”

举荐柳明诚显然是杜延年的授意,举荐梁文策却又卖了梁颢一个好,因为梁文策正是梁颢之子!

所有人都在心中大骂向栉老狐狸,却又不得不承认这个安排还真挑不出什么毛病。果然,承平帝点头应允了此议。

接下来又议了几件小事,承平帝明显感到了乏累,便宣旨退朝了。

“秦王,跟朕来!”临走时承平帝对祁翀招了招手,祁翀忙跟了上去。

回到万岁殿,承平帝迫不及待的喝了一碗茶,又拿起了桌上的苹果咬了一口。

吃完了苹果,他心满意足地望着祁翀突然问道:“你为何举荐卢杞?”

“因为臣不认识其他侍郎了。”祁翀老老实实答道。

“就因为这个?”

“陛下以为还能因为什么?”祁翀不软不硬地顶了一句。

对于祁翀的使小性子,承平帝不怒反乐:“听说你昨天去了蚕室?生二叔的气了?”

一想到白郾,祁翀的不满便掩饰不住了:“白郾是无辜的,这对他不公平!”

“无辜什么?他本来就是弑君之臣的孙子,但就这一点,如此判罚也不为过!”

“可他也有大功啊!您自己也说病情好转了呀?”

“功劳只能免他的死罪,免不了活罪!”

“那也没必要处以宫刑啊!杖刑、徒刑哪怕是流刑也总好过现在这个样子吧?”

承平帝见祁翀有了怒意,收敛了笑容正色道:“其实——也不是朕的主意,是翎儿。昨日从太庙回来之后白郾来请脉,又说起来断趾之法。翎儿恰好也在场,他不信此法,认为白郾是要害朕。他说朕用了青霉素后虽然手臂上的伤口有所好转,但同时太医也在给朕用别的药,不能排除是其他药起的效果,也不能肯定就是青霉素发挥了奇效。白郾走后,他便给朕出了个主意,说是不妨先在白郾自己身上试验,切掉他身上一物,若真的依靠那个什么青霉素便能治好伤,再在朕身上施为也不迟。朕问他切掉哪个部位,他说四肢有用,若随意切除恐怕会妨碍今后朕的治疗,只有那玩意儿切了也不妨碍什么,所以朕就听了他的。”

祁翎!果然是他!

虽然已经猜到了答案,但祁翀还是瞪大了眼睛看着承平帝,显出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

见祁翀默不作声,承平帝继续道:“翎儿也是为朕好,你不要怪他,这孩子聪慧虽不及你,但孝心是有的。朕已经让人吩咐刀子匠了,除了青霉素外不许给白郾用其他药,只要在不用其他药的情况下他的伤口也能愈合,朕就信了他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