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翀与秦管事边闲聊边喝茶等着韩炎回来,忽然前院有声音传来,柳翀示意一名长随出去看看,片刻后旋即传来那长随“啊”的一声惨叫,守在屋外的滕致远和另一名长随一惊正要出去查看,却见四五个蒙面人闯了进来,个个手持长刀短刃,杀气腾腾。
这一伙人进来以后也不说话,见人就砍,冲在前面的那名长随首先就被砍翻在地,滕致远也暴露在凶徒的刀下,眼看就要丧命。柳翀在屋中已经看到了院中情形,大惊之下连忙掏出手铳对准那名正准备砍杀滕致远的凶徒扣动了扳机,一声巨响,那人应声倒地。
剩下四人看见了柳翀,互相对视了一眼,为首一人点了点头,显然是确认了目标,随即四人都向柳翀冲来。柳翀心中一沉,一打四他可没有把握,可问题是此刻除了他也没有习武之人在场了,他只能硬着头皮上。他喊了一声:“老秦,躲起来!”然后跃出门外,从院中的兵器架上抄起了一杆长枪。
这一套兵器架和架上的刀枪还是去年商号刚开张不久的时候柳恽和邹浩弄过来的,当时柳翀还埋怨他俩不该在院子里摆放兵器,想不到如今竟派上了用场。
掣枪在手柳翀多少有了些底气,毕竟也是练过几年的,而且长枪对短刀本来就占优势,因此柳翀手中长枪一挥舞开顿时逼退了这几人,双方处于对峙状态,一时之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然而这四人的武功都不弱,在四人的夹击之下,柳翀渐渐还是处于劣势,他有些心急了,瞅准了其中一人露出的一个破绽猛地一枪刺了过去,正中那人前胸,然而那人中枪后却双手紧紧握住了枪杆,柳翀抽了两下都没能抽出来,他暗叫“不好”,上当了!
对方这几人显然是死士,那人露出破绽就是为了引柳翀来攻,好趁机解决他的兵器,此时柳翀再想去换另一件兵器已然来不及了,那三人的刀已经向柳翀袭来,柳翀侧身堪堪避过了第一刀,小腹处却被刀划过了一道口子,他来不及查看自己是否受伤了,就地一打滚躲过了第二刀,然而第三把匕首又朝着他心口刺来,眼看这一次避无可避,柳翀心情沉到了极点:完了完了,来此间一游要到此结束了吗?
命悬一线之机,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人突然上前死死抱住了那持匕首之人的腿,原来正是刚刚被柳翀救下的滕致远!
那持匕首之人抽不动腿,转身恶狠狠一刀刺中滕致远左腹,就是这一迟滞的时间,柳翀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重重一拳打在那人胸口,那人跌坐在地,暂时退出了战斗圈。
然而剩余两人攻势不减,两把刀再次劈向柳翀,柳翀此刻手无寸铁,正无计可施之际只听老秦喊了一声:“公子蹲下!”
柳翀毫不犹豫的就地一蹲,只见一张绣墩飞了过来,逼得那两人不得不退避一下,紧接着又是一张小茶几,然后茶炉、茶瓶、茶盏、盏托、水盂等相继飞出,老秦把手边能扔的东西几乎全扔了出去,总算将杀手们的动作迟滞了一会儿。
然而他的举动却惹怒了杀手,一名杀手暂时舍弃了柳翀持刀向他奔来,老秦慌忙转身关上屋门从里边死死顶住了门。
就是这些看似狼狈的举动给柳翀争取了时间,使得他来得及又从兵器架上抽出了一条长棍转身拒敌。
此时,适才被柳翀一拳击退的那人及被老秦关在门外的那人都一齐围了上来,柳翀又面临着一打三的不利境地。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一人从门外飞奔而入,拳掌并用只两下就先解决了离他最近的一名杀手。
柳翀顿时松了一口气,来的正是韩炎!
原来在火铳响时,正往回走的韩炎就听见了声音,虽然因为距离远声音不太大,可这声音他太熟悉了,一下子就辨别出是火铳发射的声音。他心中一惊,知道可能是大公子那里出了事,立即施展轻功飞奔而来,正好堪堪赶上。
剩下的两人也根本不是韩炎的对手,很快便又被杀了一个,眼见剩下的最后一人也被逼到了墙角,柳翀忙喊道:“留活口!”
韩炎闻言刚欲收力,谁知那人眼见不敌忽然调转匕首猛刺入自己的心脏,顿时倒地而亡。
韩炎检查了一下,确认五名杀手全部死亡,两名长随和前院看门的一名小伙计也都殒命了。
柳翀抱起了呻吟不止的滕致远,急切地叫道:“小滕!怎么样了?”
滕致远闭着眼睛捂着左腹部肋骨下方的位置,血不断地从他指缝间流出来,柳翀立即给滕致远紧急包扎了伤口,又将他抱到了马车上,喊道:“去惠民院!”
韩炎亲自驾车,不多时马车就到了太平惠民院。
“白郾,准备手术室、麻沸散!”
“大公子,怎么了?”
“小滕受伤了,从受伤部位和症状来看可能是脾破裂,情况很凶险,必须得赌一下了!”柳翀刚才在来的路上已经悄悄进国图快速查阅了一番资料,根据症状和受伤部位大致推断了滕致远的情况,便趁着元瑶他们准备手术室的时候将手术要点跟白郾说了一遍。
“好的,我去取肠线和青霉素!”白郾有些小兴奋。他之前解剖过人体,也画过人体结构图,柳翀也跟他讨论过各部位所对应的器官名称,所以他稍一回忆便知道脾是什么情况了。
而且,肠线制作出来后还从来没用过,青霉素的提纯技术现在也进一步提高了,注射器也做出来了,也在动物身上做了实验,但还从没有在人身上用过,他太渴望能有机会用一次了!现在,机会终于来了!
如何准备手术室这一点现在已经列入了惠民院的教学内容,因此学生们各有分工,很快就作好了术前准备,白郾和元瑶等人穿上了特制的“手术服”,进行了全身消毒,开始了手术。
柳翀、韩炎等站在外面焦急地等待着,柳翀心里尤其不安。他虽然尽可能地将手术细节教给了白郾,可外科手术哪是那么简单的?在他原来那个世界里,像这种手术虽然不算高难度可也是需要一定的条件作为支持才能保证成功的,别的不说,单说输血这一项就是必不可少的,但现在根本没有输血的条件!万一手术拖延时间过长,光是失血过多这一条就能让小滕下不了手术台!
柳翀不知道让白郾做这个手术是不是正确的选择,他开始有些怀疑自己这个决定是不是有些莽撞了。如果小滕真的死了,他该如何向滕巍交待?
柳翀在手术室门口踱来踱去,韩炎这时才发现他的腹部也有一道刀口,连忙上前查看:“大公子,您也受伤了?快让大夫看看吧,好好包扎一下......”
“没事,就是划破了点儿皮,出了一点点血而已。”
“还是让大夫看看吧,万一......”韩炎着急地拉了一下柳翀的衣袖。
“唉呀,我都说了没事!”柳翀有些怒了,烦躁地一把推开了韩炎。
韩炎怔了一怔,随即低下头默默退到了一旁,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