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回来了。”范德尔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大桥,红了眼眶。
希尔科也想说点什么,只是想了想,一言不发。
“是啊,我们回来了。”
林恩的目光向前,在昏黑的夜色之中,面前连接着双城的巨大桥梁,一如往常。
林恩转过头去,看着赛维卡,看着她身后的祖安护卫队、祖安执法官。
这些祖安的有生力量们排列有序的立成方阵,目光坚定的望向前方。
光荣行动那天的场面好像在今天得到了复刻,同样的林恩、范德尔、希尔科,同样的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只等一声令下就能冲上大桥的祖安人民。
只是这一次,我们有了炼金科技,我们有了正确的领导,我们有了反攻的大义!
我们不会再失败了。
“全军前进!目标议会!
护卫队主攻,执法官前往各个区域维护秩序,我们的目标是,接管皮城!”
祖安开动了!
激烈的哨声惊扰了全桥的宁静。
祖安被发现了,亦或者说,祖安从来就没有隐藏的想法。
留守在这里的执法官们反应很快,仅仅只是在哨声响起的瞬间,那原本被运往这里的巨大探照灯轰然照亮。
一道巨大的圆形光柱直冲桥头而去,一位位身穿制式服装的身影,猛然闯进了大桥的范围之内。
他们的动作极其之快,像是一道道黑影一般,在探照灯中心范围内一闪而逝,随即便来到了对面。
“这些是人是鬼?”
留守在大桥上的皮城执法官队长倒吸一口凉气,丝毫没有含糊,
“举起你们的武器,准备还击!”
没有看到格雷森警长与其他执法官们的归来,队长的心已经彻底的沉了下去。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在祖安陷落,但摆在眼前的现实是,如果不能将这些麻烦阻隔在皮城之外,对于整个皮尔特沃夫来说,这都将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随手拉过身边一个尚且年轻的执法官,队长命令道:“现在去议会报信,祖安打过来了!”
年轻执法官很快退走,队长的神情轻松了不少。
紧握步枪,站在战壕的背后,警长的队长现在很想给自己来上一根烟。
平复着自己的心跳,在估算了一下对面那群怪物的速度与双方的距离之后,队长大吼道:
“大家等我的命令,三、二、一、开火!”
有先有后,杂乱无章的枪声一阵阵响起,枪口闪烁着火焰,尽数投入到眼前并不宽阔的腾挪范围之中。
眼看密密麻麻的弹幕就要在冲的最快的几个怪物身上炸开道道血花之际,不知是不是队长的错觉,原本昏黑的夜色中突然闪烁出几点金光。
残影闪烁之间,预想之中的攻击尽数落空!
居然能躲过子弹?
队长的心情巨震,可双方不断被拉进的距离,还是让这位队长强行把自己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看着身旁同样动摇的同伴们,队长意识到,事情不能再这样发展下去了,警长把守卫皮城的最后任务交到他的手里,不是让他畏畏缩缩的。
“别怕!想想我们的家人!炮手就位,准备实施轰炸!”
“队长,距离太近了!”
“开火!”
平地上的一颗惊雷轰然炸响,那卷起的气浪与碎片疯狂的冲击着这片区域之内的全部事物。
队长紧靠着身前的金属战壕,左手右手分别摁着两个刚刚来不及倒下的同伴,在千钧一发之际,蹲了下来。
感受着身前战壕不断后退的恐怖冲击力,队长在心里期盼着能够一击建功。
可当他抬起头,想要在眼前见到什么残破肢体的时候,等来的,却是头顶炮手的惨叫声。
“啊!”
怪物用力的折断了炮手的手脚,随手把他从天上丢了下来。
队长慌慌张张的赶忙接住了从天而降的炮手,可与之伴随的,还有身边那接连不断的惊叫声。
跑在最前头的这些怪物已然彻底突破了他们的防线,他们甚至只坚持了一轮,只进行了第一波的反抗,就被彻底的摧垮了。
身旁的敌人好似浮光掠影一般的在耳畔经过,带起阵阵风声,令队长奇怪的是,谁也没有留下来多看他们一眼。
他只能紧紧的把在这里驻守的执法官聚集在自己的身边,蹲在地上等候着最后的审判。
等了许久,队长仅仅在耳畔听到一句:
“留下一队人在这里看管,其他人继续前进。”
“是!”
……
忽的有那么一瞬,梅尔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捏住了一般,整个人彻底的僵住了。
直至达到某一个阈值,梅尔这才重新恢复了呼吸,感受着自己握笔的右手那不住的颤抖,她不禁想到:
“难道已经分出结果了吗……嗯,也差不多了。”
“米达尔达议员!”
依罗拉惊慌的在走廊上大声的呼喊着。
梅尔神色平静的放下自己右手的笔锋,从座位上站起之后,也不急着马上去询问发生什么事情了,只是仔仔细细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以及被自己坐的有些发皱的贴身长袍。
祖安现在应该已经打过来了吧,一切都如你所料,林恩。
“米达尔达议员!”
梅尔抬头露出一个微笑,淡淡的问道:“祖安打到哪了?”
“不……不是祖安。”
冲入办公室的依罗拉抬起惊慌的眼睛。
嗯?
梅尔神色一变,在她的视线之内,一道从门缝中射出的钩锁,猛地射入了一旁的墙壁之中。
“别动!”
梅尔猛地举起了自己的双手,转过身来直面办公室房门,以表示自己的配合。
这一切都发生在兔起鹘落之间。
“米达尔达议员,对不起……”
依罗拉的眼中闪烁着泪花,不敢抬头看梅尔,她本来应该做好警戒工作的。
“没事,这样一切怪不得你。”
在看到这熟悉钩锁的瞬间,她就已经明白来人的来历了,她看着依罗拉安抚式的笑了笑,
“沃特先生,出来吧、”
“真是冷静啊,米达尔达议员。”
清脆的鼓掌声后,沃特淡笑着从门后走了出来。
虽然头发半白,看上去垂垂老态,可在一旁冷脸密探的拱卫之下,却也显得意气风发。
“他吗的,梅尔你这个臭表子!”
席塔议员满脸的怒容,狼狈的闯了进来,看着眼前的梅尔,猛地就杨起了自己的右手。
沃特对这一幕冷眼旁观,在他看来,借着席塔的手敲打敲打梅尔,让她明白一下现场的局势,也是一件好事。
正当席塔的右手要抽在梅尔的脸上时,梅尔表现出了她身份所不应当具有的敏捷,急促的一个小碎步后退,让席塔用力杨起的右手猛地落了个空。
她反倒借着这个机会,杨起自己的巴掌,狠狠的在席塔的脸上来了一下。
伴随着清脆的响声,梅尔生冷的看着眼前的席塔,眼中只有无穷的厌恶。
而这一幕,正巧被纷纷解救出来的其他几位议员,看在了眼里。
“席塔,真有你的,哈哈哈!”
身后的嘲讽彻底的让席塔丧失了理智,他发疯似的冲向了梅尔,梅尔冷静以对,双方在一时间居然玩起了追逐战一般。
只是……
“啪!”
又是清脆的一声。
只不过,这一次不是从席塔的脸上响出来的,而是梅尔。
在不远处,沃特正把玩着手上的手枪,虽然看上去完全没有开枪的想法,但梅尔还是停住了自己的步子,硬生生的承下了这一巴掌。
席塔含怒一击,梅尔被抽的脚下一个晃动,猛地往后倒去,背后用力的在桌面上一撞。
耻辱,疼痛,齐齐涌了上来。
梅尔面无表情,只是用力撑着桌子的双手,表现出此刻心情的绝不宁静。
席塔的愤怒哪里是这一巴掌能够开解的?
梅尔这边还没缓过神,他又猛地一脚踹了过来,将梅尔用力的踢翻在地。
随后更是变本加厉的在梅尔的身上揣着,以发泄自己的愤怒。
身后的几位议员脸上都流露着掩饰不住的快意。
“对!就是这样,梅尔你这个臭表子,居然敢对我们下手!”
见到梅尔都躺在地上哼唧了起来,感到有些疲惫的席塔这才停下了自己的施暴行为,可想了想,他还是觉得不太解气一般,伸出手就朝着沃特要枪:
“拿过来!”
沃特脸上流露出些许的不悦。
席塔眉头一皱,但看着沃特身后那些冷脸的密探们,还是强行把内心的不快压制了下来:
“你不是一直都想要进议会吗?这次的事情结束以后,你就顶替梅尔的名额吧。”
沃特转过头,看向现场的其他几人。
可能并不是每个人都同意沃特加入议会,但就现场的局面来看,貌似他们没有拒绝的权利了。
沃特刚要伸手把枪交到席塔的手中,那原本躺在地上被打的半死不活都一声不吭的梅尔,终于是张开了自己的嘴巴:
“你们……不能杀了我,林恩的军队已经打了过来。
如果你们杀了我,你们所有人,都要死。”
席塔显然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伸出手就要去夺沃特手中的手枪,但他却握住了沃特那攥紧的右手。
“你!”
沃特一把将席塔推到一边,死死的盯着地上的梅尔:
“你凭什么证明,林恩会放你一马?就凭你们之前的合作吗?可你们要真的合作那么亲密无间,现在局势根本就不会到现在这个地步。”
“现在局势如何?”
吉拉曼恩议员踏前一步,被梅尔囚禁的间隙,让她失去了对局势的掌控,她现在急需要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这种东西,瞒不了人的。
沃特也没有隐瞒,平静的说道:
“去往祖安的执法官们,没有一个回来的,现在祖安的军队已经冲过了大桥,正不断的朝着议会这边逼近。”
在场除了梅尔以外的其他议员,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米达尔达议员,我问你呢,你凭什么证明,林恩会放你一马呢?”
沃特催促的问道。
说真的,即便分布在德玛西亚跟诺克萨斯的密探们现在纷纷都已经回到了米达尔达家族,大大的扩充了家族在本土的实力。
但对于那个让老祖母失陷的城市,沃特心中还是充满着警觉。
如果梅尔有什么保命符……
“咳咳……”梅尔挣扎着从地上缓缓爬起,尽可能的维持着自己的体面,“我有林恩的一个承诺。”
承诺?
在场几人的眼中都流露出一抹异色。
商人永远都不会相信承诺这种东西,他们只相信看得见摸得着的利益。
梅尔口中的砝码,在他们眼中,不值一提。
“梅尔,你居然还相信这种幼稚的东西,说真的,我对你很失望。”
卡丽娅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不屑。
“我有理由怀疑,皮城之所以会沦落到今天这个模样,就是你在暗中勾结祖安。”普利莫平静的看着眼前的梅尔,“我相信,民众们应该会很喜欢这个原因的。”
“我觉得你们还是应该想想,怎么对抗祖安,对抗林恩吧。”梅尔轻轻的咳嗽着,看着几人的脸上满是嘲讽,“他为了今天的一幕策划了很久很久,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可不是什么简简单单就能够打发的了的事情。”
“这与我们无关不是吗?祖安来攻打皮城,难道皮城的人民不应该奋起反抗,对抗祖安的侵略吗?”沃特倒是很镇定,“议会前面还有十几万人呢。
这么多人,够我们……”
“林恩总是会找上门来的,不是吗?”梅尔的神色很平静。
全场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梅尔在这场拉锯之中,占据了些微的优势。
她说的没错。
这些家族在皮城经营了这么多年,根深蒂固的同时,也彻底的跟这座城邦绑在了一起。
以前从来都没有人会考虑,祖安真的打上来了怎么办,但是现在,这一幕的的确确是在眼前发生了。
“我要去跟林恩谈谈,撑着现在还可以谈的时候。”
哪怕梅尔才将这些议员囚禁,哪怕双方之间的矛盾已经尖锐的无可调和。
但议员们,还是摁着头接受了这一事实。
利益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