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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熙嫔的产期将近,咸福宫筹备得周密,一声令下,把娘娘送进产房就行,各司其职……

但谁也没料到熙嫔会半夜跑去乾坤宫。

从来没有妃嫔在乾坤宫分娩过,这边干活的也以太监为主,听闻熙嫔发动,都不免乱了起来——在哪生?古人既要求女子为家国开枝散叶,又视她们生产的地方为不洁不吉的血房,乾坤宫重地,岂容产妇在这生产?当即有人犹犹豫豫的提出是不是要把熙嫔送到附近的宫殿。

“放肆!”

谢知行大怒:“熙嫔已经破了水,不宜挪动,你敢害她和朕的孩子!”

乾坤宫没有真的乱起来,还得是皇帝镇的场子。

宫人不是前朝的臣子,没学过太多陈旧迂腐的规矩,他们不怕别的,就怕背锅。有皇帝一句将责任全担下,要罚就罚不到他们头上:“奴才明白,奴才这就去准备。”

谢知行的目光扫过现场所有人,最后落在迎禄身上:

“将今日在乾坤宫内当值的人名都记下来,不准议论熙嫔生产之事。无论谁问起,就说熙嫔的情况紧急,朕躬违和,息朝一日,在书房批阅奏折,”

他一顿:

“传端亲王来与朕议事。”

……

端亲王原本就在准备来上早朝,很快就被传了入宫,来传他的人是苏迎禄,谁都知道这位公公最受皇帝倚重,见他恭敬的语气底下藏不住的焦急,又听说圣躬违和,他也跟着紧张起来:“皇上圣躬违和,休息一日便是,还要带病理政,太令臣弟心疼了……苏公公你就给我说句准话,皇上到底怎么了?”

皇上?皇上生龙活虎的呢!

迎禄不能说真话,含糊道:“皇上就是昨儿受了凉。”

“皇上受凉能息朝一日?”

端亲王不信。

大哥的性格,他还是略有了解的。

一点小小的受凉风寒并不能阻止他上朝,实在不行就传重臣到乾坤宫内呈禀,这只点了他一个人的情况着实令人生疑。

“王爷别问了,等到了您就知道了。”

端亲王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脚步也跟着快了起来。

结果好不容易赶到了乾坤宫,书房中根本见不到帝踪,他疑窦顿生,正要起身,迎禄又客客气气的请他坐下来:“王爷,皇上有旨,您在这想做什么都行,但是哪儿也不能去。”

啊这……

端亲王:“皇兄不会是要抄我的家吧?”

这架势,像把他控制住了,然后搜罗他家啊。

说是这么说,端亲王不是很怕,他身正不怕影子斜,更相信皇兄不会那样对他。

“王爷放心,但是这事没皇上的话奴才不敢乱说,总之依奴才看,皇上只是要王爷您证明他今日都在书房和你议事。”

得到苏总管的保证,端亲王松一口气:“有用得到臣弟的地方,是臣弟的荣幸,皇上没事儿就好。

……

熙嫔在乾坤宫生产的消息插翅一样传遍后宫。

六宫妃嫔的反应在这时达到了空前的高度一致,先是“算算差不多是这个日子了”,接着是“啊??她怎么在乾坤宫??”……乾坤宫啊,那她们不好去了,但皇后和太后都该去的,不知道今日还要不要去建章宫请安?

去了,白跑一趟是小事,不去被揪出来就是大错。

妃嫔们都这么想,加上八卦之心熊熊之烧,建章宫早早地聚满了人,她们坐着等了一会,原以为是等不到皇后了,结果却等到皇后脸色不虞地从乾坤宫回来。

“皇后娘娘,熙嫔可是在乾坤宫发动了?臣妾还以为娘娘会在那边待着呢。”

魏妃按捺不住该死的好奇心。

皇后冷冷地横她一眼:“皇上在书房和端亲王议事,不让后宫女眷进入乾坤宫,熙嫔有皇上关照,不用你们操心。”

众人了然。

怪不得皇后娘娘的脸色臭成那样,原来是被赶回来了。

“既然皇上要在乾坤宫议事,把熙嫔挪出来不就行了?哪有在乾坤宫产子的,太后断不容许,娘娘也该尽到规劝的责任才是。”

魏妃接着说。

自打升作妃位后,她说话越发有底气了,加上皇后失了宫权,她又是淑妃一派的,遇事并不怵她,六宫听着也觉得是这个道理。

皇后看她一眼,带着傲慢的语气道:

“既然如此,魏妃你去乾坤宫和皇上说说。”

魏妃讪笑:“那又话说回来,这事总得归太后娘娘管。”

太后还没起驾赶去乾坤宫,谢知行就先派迎禄过去,让太后不必过来,他自有分寸。

太后还是想去,被迎禄劝住了。

……

产房内,云皎自发动起就没挪过地方,身边的人来了又去,都在伺候她。

当意识到自己不是尿床,是破水了之后,腹部才后知后觉地隐隐作痛起来。

“娘娘别害怕,万事有皇上,安排好的接生也是宫中经验老到的稳婆,娘娘必然能母子平安。”

雪芽握着她的手。

云皎:“我不害怕。”

“娘娘的手都抖成筛子了。”

“是你的手在抖。”

云皎轻轻挣开她。

果然,她的手很稳,是雪芽的在抖。

云皎最不怕的就是动手术,她心里很平静,古代女子分娩如同迈过鬼门关,但她可以回档,大不了多吃些苦头。

“皇上!”

“皇上,这里是血房,您不能进来……”

一抹明黄的身影走进来,稳婆和宫女正要下跪,被谢知行摆手免礼:“都做好你们的份内事,谁也没看见朕,如果朕碍到了你们照顾熙嫔,就直接告诉朕,朕恕你们无罪。”

产房里的所有人心中翻起惊涛骇浪。

即使是皇后,也没有天子陪产的待遇。

这不是一件能拿来炫耀的事情,如果传了出去,对皇帝的名声有碍,熙嫔也要被安上祸国妖妃的名头。

“我把端亲王传到书房,对外说我和他在议事,不让后宫女眷踏入乾坤宫半步。”

谢知行向一脸懵逼的云皎解释。

他在《深宫》里,见到云皎所操纵的角色在生产时,经常因为心计太低被稳婆捅刀子,十次有八次要遭,看得他跟着不安起来,非得现场坐镇不可。

更何况,在这危难时刻,他也想陪在云皎身边。

虽然说历代定下来的规矩,是男子不能进产房,但规矩是皇帝定的,他现在也是皇帝,他要改,怎么就不行了?只不过,谢知行旋即想到他执意要改制,朝臣不敢骂他,就要骂云皎,他不愿见到她承受非议,才选了这曲线救国之法。

其中一个面相老些的稳婆上前道:“皇上请坐在娘娘旁边,奴婢们在这儿接生就好。”

她们就管后半部份。

上半部份的,一是擦汗递毛巾,二是喂汤药帮忙使劲,这些皇帝想亲自来做也是可以的。

总不能让皇帝干站着。

云皎巴巴地看见皇帝在自己身边坐下,对他说:“皇上,女子分娩要出许多血,而且场面难看,怕是要吓到你。”

谢知行反问:“你都不怕,我会怕?”

好有道理,云皎无法反驳。

“我还是想让皇上只看到我漂亮光鲜的一面。”

他更不以为然:“我又不是只爱你这一面。”

递毛巾的稳婆差点跄踉摔倒,她把脸颊肉都咬肿了才忍下惊讶。

随着开始生产,冷汗渐渐打湿了云皎的面容,坐在旁边的谢知行看似冷静,却压抑得如同风雨来前的暴风眼。云皎转头,握住皇上的手,慎重地说:“皇上,其实还是有点疼的。”

稳婆回头过来说:“胎儿的位置很正,娘娘要是使不上劲了,就喝一口参汤提气。”

谢知行握紧她的手:“等你诞下这一胎,无论男女,我都晋你为熙妃。”

云皎嗯了声。

过了会,痛感更加强烈,她的指甲深深扣进他的掌心:“皇上,我觉得当熙妃太不划算,我想当贵妃。”

贵妃之位,谢知行还真的给她想过。

他曾经想,伪造一次刺客行刺,让云皎以身救驾,立此大功就好升贵妃,以堵悠悠之口……封贵妃真不是现在能封的,他倒是不介意扛下压力,但她红颜祸水的帽子怕是去不掉。

但,他低头看见她汗津津的脸,心软得一塌糊涂。

“好,我答应你。”

……

对帝妃二人来说,这注定是极漫长的数个时辰。

稳婆倒是觉得熙嫔娘娘命好,宫中很少贵主子像她生得这么顺利的。

“恭喜皇上,皇上大喜!娘娘平安诞下二皇子!”

嬷嬷抱了二皇子来给皇上看,也给他抱抱。

谢知行瞥了一眼:“皎皎,你看一看,我就让她们带下去照顾。”

他将云皎扶起来坐着,喂她服下汤药,同时给她擦去额上的汗。

她看了看自己刚生下来的宝宝,没看出名堂来,也同意让嬷嬷先抱下去照顾着,日后伺候小皇子的宫人和奶娘都早早备好了,谢知行不操心那小子。云皎靠在他的身上,低声说:“皇上,我瞧着宝宝有点丑,应该是随了你。”

第一次做娘亲,云皎只觉不安。

但她觉得可能激素还没开始使劲,她刚才瞧了瞧宝宝,没能品出澎湃的母爱来。她想是这么想,没敢说出来,怕别人说她不是称职的母亲。

“那就随了我,孩子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都会安排好。你辛苦了,之后只管把身子养好。”

谢知行将她拢在怀里。

这时,云皎品出皇帝陪产的好处来,她总不能靠着稳婆吧!

被他抱抱,她觉得自己又从一位母亲,变回被疼爱的姑娘。

“……刚才好疼,”

云皎闷闷地嘀咕,带着浓重的鼻音:“比我想象的要更疼一些,他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生下来的孩子,但我刚才居然不想抱他,也没有想亲自喂奶,对不起。”

她看小说的时候,女主角都会偷偷喂母乳的。

而她刚才想的居然是“好累手使不上劲”和“幸好皇上叫人把宝宝抱下去”了,而她只想躺着什么都不干,她好没用,会不会照顾不好宝宝?云皎断断续续地把自己的困惑说出来,每一句话传出去,都会让她声名扫地。

“你没有对不起谁,你是我的大功臣,”

谢知行的另一只轻轻捂住她的嘴,不许她自责下去,他问她:“你在这怀胎的十个月里,学问可有长进?”

“……没有,每次要给魏妃看文章,我就装动了胎气。”

“既然你没有花时间去做学问,明道理,又怎会因为经历了一次生产而变得成熟起来?两者没有必然的关系,你生他之前是怎样的人,生之后也是一样的,你的责任到这里已经完成了,你勇敢得令我骄傲,教他,将他养育成能够独当一面的男子,是我的职责。”

皇帝在她身边,像一座大山,天塌下来有他顶着。

压在云皎心头的自责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困意袭来,她靠着他,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谢知行等她睡熟了之后,才起身出去。临走前没忘吩咐雪芽:“照顾好你家主子,不要催她起来,想待多久待多久,有任何事吩咐别人去做,熙贵妃身边离不得你,醒来见不到熟面孔她会害怕。”

“……奴婢领命。”

雪芽跪地谢恩时,仍然不敢相信。

就贵妃了???

皇上一开口就把贵妃之位许了出去????

……

同样懵逼的还有端亲王。

他被叫过来,云皎生了多久,他就在书房里待了多久。

好不容易见到皇兄一身血气地走进来,他立刻起身行礼,没行完就被架起来:“二弟,这次朕只能拜托你了。”

听这语气,端亲王立马燃起来了。

“皇上一句话,臣万死不辞!”

“朕刚才进产房陪熙贵妃生孩子,此事传出去必对她名声有碍,所以朕要对外说她生产时,朕和你在书房议事。如今母子平安,朕也放下一件心事。”

“……”

啊?

就为了这种事?

端亲王是最传统的古代男人,女子分娩如同走鬼门关他是知道的,但事后重赏慰劳便是,哪有要夫君陪同的,何况男子进去了也帮不上忙啊!

但,端亲王从来不怀疑皇兄的任何决定:“臣遵旨,贵妃娘娘可平安?恭喜皇兄喜得皇子!”

说到这贵妃之位,端亲王同样震惊。

但谁叫皇兄喜欢呢?

皇兄喜欢的,一定是好的。

接着他皇兄又道:“朕一想到那孩子教熙贵妃吃尽苦头,心里就不是滋味,不过终归是她的孩子,朕也想好了,就叫承祚。”

……

祚,有福气的意思。

《陈情表》里,就有一句“门衰祚薄”,代指福薄。

但它还有另一层意义——

《东都赋》中“往者王莽作逆,汉祚中缺”,祚指的就是帝位。

先不说这福气有多大,谁家孩子会叫继承帝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