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陆义的口令,火箭发射器旁边的兵士立刻重新蹲了下来,现场大约有三十门发射器,每门发射器配备有三名兵士,一名兵士负责瞄准发射,一名兵士负责装填火箭弹,还有一名兵士负责从马车上卸下弹药。
这时负责装填弹药的兵士,已搬起一枚枚沉甸甸的火箭弹,塞进发射筒里,陆义举手正要下令发射,突听王展喊道:“慢。”众人闻声一愣,一齐用奇怪眼光看向他。
王展顾自“嘿嘿”干笑两声,缓缓说道:“陈驸马,此物看着威力凶猛,可就是不知杀伤力到底如何?”
“哦!”陈晓木含笑道:“王太尉是想要如何证明?”
王展成竹在胸道:“陈驸马,不如我们弄些个草人来试试,如何呀?”
陈晓木刚要点头说好,不料,这时李洛却不耐烦道:“王太尉,刚刚不是用那群野猪试过了吗?你也亲眼所见,那些野猪全被当场被击杀,难不成,死物比活物还难打?真是多此一举!”
王展一脸正经道:“相国大人,你是文官,对打仗之事并不十分了解,不错,活物是比死物难打,只是不知你刚才是否看到,雪地上奔跑的那些野猪,身上不仅没有盔甲防护,彼此之间又靠得很近,极容易被这所谓的火箭弹所伤,而今战场上真实的状况是,领头冲锋大都是重甲骑兵,人马都有重甲防护,不只速度快,而且彼此间距离较远,他这一颗火箭弹射过去,造成的伤害,应该极为有限!”
这一番直白说出来,即便是对军事不通的人也能听个明明白白,王属的潜台词无非是要告诉陈晓木,你别拿这些看似吓人,实则无用的玩意来吓唬我,想让我就此退兵,那是连门都没有。
陈晓木并没对王展的这番话作出置评和反驳,相反却积极令人去扎草人,好在各国使团带来的侍卫众多,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便用釆集来的树枝,茅草,扎出大大小小一百多个草人,而后按照王展的吩咐,齐国的侍卫卸下身上的盔甲,穿戴到扎好的草人身上,再把每个草人以三十步的间隔摆放开来。
望着眼前一大片空地上站立着的稀稀拉拉草人,陈晓木低头在陆义耳边,悄声道:“这次用二号弹。”
陆义不着痕迹点点头,便转身离开。
实际上,陈晓木为今天的演习准备了两种火箭弹,第一种就是刚刚用过的一号弹,里面装得是普通的黑火药,因造价低廉,装药量大,爆炸起来浓烟滚滚火光冲天,看上去威力极大,实质杀伤力有限,是名副其实的表演弹,而二号弹却是货真价实的大杀器,同样的弹体,却被铸成两层,里面一层是装有加进树脑粉的高爆炸药,外层则是装有二百颗铁珠,虽然装药量比一号弹少了许多,却因装的是高爆炸药,威力一点不比一号弹小,更厉害的是,爆炸后,外层的二百颗铁珠,在爆炸所产生的能量推动下,使得全部铁珠溅射出去,像是天女散花一般,可以造成方圆约一里范围内大量人员伤亡。不过由于二号弹制造工艺复杂,造价昂贵,今天演习,陈晓木总共才带来五枚。
很快,陆义带着五个兵士,吭哧吭哧,将五枚二号火箭弹从马车上搬了过来,因为时间紧张,这二号火箭弹在做出来后,陈晓木并没有试验过,不知和自己想象中的威力相差有多大,所以陈晓木决定,先打一发试试,不行的话,再接着补射,接下来他又怕火箭弹里的铁珠伤到吃瓜的群众,命令负责警戒的兵士,将吃瓜群众往后赶出一大段地方。
准备好一切后,接着就是装弹发射,这时王展又开口了,他奇道:“哎,陈驸马,这不对呀!老夫看你忙乎这老半天,怎的只打一弹呀?”
王展的话立刻引起众人的共鸣,纷纷道:“就是,这么大的方圆,一颗弹怎么能行!”
李洛借机挑拨道:“陈驸马,原来你并没把我们各国使团放在眼里,只打一弹,不过是为敷衍我们一下了事。”
陈晓木笑道:“不知李相国何出此言?明明是一弹能解决的事情,在下为何要多发射那么多弹,难道造弹药不花钱么。”
“哈,陈驸马,你不是说笑吧?”王展接过话头干笑道:“这么大的一片方圆,你若真能一弹打掉所有的草人,在下愿和你订个赌约!”
陈晓木不以为然说道:“不知王太尉所谓的打掉是什么样的标准?”
王展道:“很简单,只要陈驸马能在草人身上找到被击中的部位,不管是要害,还是四肢都作数。”
陈晓木点头,“好,一言为定!”继而伸出手掌,“五千两如何?”
王展摇了摇头,不屑道:“陈驸马,区区五千两也值着一赌?”
陈晓木一愣,皱眉道:“王太尉想赌多少?”
“五万两怎样?”王展爽快道。
“赌这么大?有必要吗?”陈晓木面呈难色。
“哈哈,老夫再加五万!”见到陈晓木脸色迟滞,李洛感觉他心里没底,赶紧上来捡个便宜。
王展哈哈大笑,对李洛调侃道:“相国大人,这可是你自愿加注,若是输了在下可不替你赔钱!”
李洛淡淡一笑,“王太尉说得是那里话,莫非是笑我连五万两银子都掏不出来么?”
王展连忙拱拱手,陪笑道:“不敢,不敢,区区五万两,对相国大人来说,简直不值一提!”
陈晓木这边犯难了,眼前这两人明显是在耍滑头,看他们说的像是真事似的,可就是不拿出银票来。赢了,出于外交礼节,你总不能整天跟在使团后面要赌债吧!等两天,他们一回国,这笔赌债也就彻底黄了。若是输了,作为东道国,现场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你,又怎好不拿银子出来。”
还没等陈晓木想好对策,使团里的人精们便看出这场赌博里的猫腻,常言道,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人精们那里能放过这千载难逢,唾手可得占便宜的机会,高渐离率先笑容满面道:“六皇子殿下,老夫和皇后娘娘商议过了,我们再加十万两银子的赌注,只不过,倘若我们赢了,不需要你赔付十万两银子,只要你把望远镜给我们两个即可。”
“这么说的话!”周春燕对徐钰盈盈笑道:“我们姐妹也参加吧?再不济,还能白得两个望远镜。”
徐钰微微点头,“全凭燕姐作主。”
“好!”周春燕马上举手,“陈驸马,算我们姐妹俩人十万两,若是赢了只需送两个望远镜便可。”
陈晓木眼珠一转,笑眯眯道:“镇国公主,在下想和你赌更赌大的赌注!”
“哦!那你想赌多少?”周春燕脱口而出问。
陈晓木摇摇头,“在下不与你赌银子。”
周春燕瞬间明白陈晓木想要赌什么,试探道:“陈驸马是想赌从陈国退兵协议书?”
陈晓木竖起拇指,夸道:“镇国公主果然聪明过人。”
周春燕略作沉吟,转头向身边徐钰附耳说了些什么,徐钰轻轻点了点头。
回过头来,周春燕微微笑道:“那就依陈驸马所言,不过,若是陈驸马赌输了,本宫将向陈驸马要一样东西,陈驸马不可不给。”
此言一出,现场所有人心里都是一沉,虽说周春燕没明说要的是什么东西,但她们心里明镜似的,断定周春燕要的是炸药配方无疑,此时连挑起这场赌局的王展都后悔不已,没想到自己处心积虑设下的圈套,到头来却被别人得了天大的好处,他想毁掉这场赌约,于是打着哈哈道:“哈哈,镇国公主殿下,老朽与陈驸马打赌之事,全都是一时戏言,你可千万不要当真!”
这边高渐离马上附和道:“王太尉说得在理,那有出访使团不顾外交礼仪与到访国公开打赌的,这也没有道理呀!老夫信王太尉所说,是一时戏言。”
周春燕脸色陡然沉下来,冷冷道:“高相国,本宫与陈驸马打赌不碍你们秦国的事吧?”
高渐离脸色一滞,把衣袖一拂,怒声道:“镇国公主,你不要不识好歹,老夫不过是怕此赌约传出去,引得你我等在场诸位丢失面子而已!”
周春燕毫不让步,怼他道:“高相国管得太宽了吧,人家要笑也是笑话本宫,不知与高相国何干?”
眼见两人要吵起来,陈晓木心中暗笑,他止住正要回怼的高渐离,劝解道:“高相国且请息怒,既然镇国公主要赌,在下就陪她赌一次也无妨。”
“什么?”高渐离一听就急了,瞪眼道:“六皇子,你可想清楚了,她要得可能是你……!”说到此处,高渐离突然意识到要失口,生生刹住剩下的话语。
“高相国,在下自是知道镇国公主想要什么?不过,怎见得在下这场赌约一定会输给镇国公主?”陈晓木不紧不慢说道。
这下不好办了,人家两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高渐离纵然有心搅局,可奈何人家两边都不听他的,只好象征性提醒一句,“六皇子,你自己要小心些。”
姬尚悄悄靠近姬姜,小声道:“皇姐,咱们还参不参赌?”
姬姜皱皱眉头,“算了,咱俩就别去趟这浑水了,区区十万两银子又不算太多,况且陈驸马还白送了一个望远镜给我,不如置身事外为好。”
大概是怕陈晓木反悔,周春燕当即令人写下一式两份赌约,待她和陈晓木分别在两份赌约上签字画押后,这才长长松了口气,先前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