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主帅指挥的楚军更是乱成一锅粥,挤在三个关道里一时动担不得,这时关外的郑军开始喊话,“驻守新阳关的楚军和鄂地的辅军听着,凡是放下手中兵刃投降的官兵,我们郑军一概以礼相待,不杀,不辱,不搜腰包,投降后愿意回家的一律发给路费回家,有立功者另外重赏,对于拒不投降,顽抗到底者,杀无赦!”
起先关上关下的楚军在熙熙攘攘的嘈杂声中尚未注意听,后来在这个声音一遍又一遍喊声中,楚军终于渐渐听清楚了,一时间每个人都面面相觑,拿不定主意,城门楼上的楚军弓箭手还在往楼下不停顿射箭,关门口不时有中箭的楚军惨叫着倒在地上,“操她娘的,这仗不打了,楚国人根本没把我们这些鄂地人当人看!”一个粗大的嗓音在关下的楚军中响起。
“对,老子不干了,读书没有我们的份,当官也没有我们的份,当个熊兵还怕我们造反,只发短刀,不发长枪弓箭,老子这到底是为谁卖命!”楚军中马上就有人出声附和。
“鄂地来的兄弟们,我们先冲上城楼剁了那帮射杀我们兄弟的楚狗,一开始挑头喊话的大汉一举手里的刀,带头向关里冲杀过去,他的身后马上就跟上了一大群人,个个都高举着刀随着他杀了回去。
见此情景,陈晓木立刻在马上掏出泣神号,吹起令人热血沸腾的《战斗进行曲》,号声中,关外的郑军和鄂军,人人都像被打过鸡血一样,玩命的向新阳关门道冲杀过去。
一轮红日在远方的地平线上喷薄欲出,新阳关城楼上还在冒着滚滚浓烟,关里经过一夜的撕杀,慢慢的平静了下来,昨晚带头杀回关里的楚军大汉被章云带到陈晓木面前。
大汉正要跪地行礼,却被陈晓木抢先一把给扶了起来,“你叫什么名字?是楚国什么地方人?”陈晓木和颜悦色的问。
大汉诚惶诚恐的一抱拳,“回军爷的话,小人名叫郇二狗,家在楚国鄂地的陈州。”
“哦,那你觉得是在现在的楚国日子好过,还是在原来鄂国日子好过?”陈晓木问他。
郇二狗迟疑了一下,不解的问,“鄂国不是己经被楚国灭了十多年了吗?就是再好也回不去了呀!”
“这么说的话,你是认为自己当初在鄂国生活的好了?”
郇二狗点点头,说,“军爷,当年鄂国被灭国的时候,我也是刚记事,不过听我父亲说当初鄂国的老皇上对咱老百姓那可真不错,收取的赋税只有别的国家一半,每逢灾荒还发下救济,只可惜老皇上人是好人,就是性子太软弱,把一个好好的国家让强盗给抢去了,当兵前我是个屠夫,本来在家里杀个猪卖个肉,虽然税赋不轻,倒也过的逍遥自在,那知那楚国人看我们这行营利比较多,眼红不己,干脆搞了个统一屠宰,只有楚国人才有杀猪卖肉的资格,还美起名说什么刀具管制之类的话,弄得我们这些鄂地之人苦不堪言,家里过不下去了,没办法只好来吃粮当兵,勉强还能混个饱肚子!”
“若是有人帮你们恢复原来的鄂国,你愿意当兵打仗吗?”陈晓木继续问他。
“愿意呀,不光我愿意,我估计在楚军里当兵的鄂地人都愿意,反正不当兵回去连饭都吃不饱,就更别提养家糊口了,只是听说老皇上己经不在了,也不知谁能替我们这些人出头?”郇二狗感叹道。
“你们的老皇上是不在了,可他的女儿还在呀,由她替你们出头怎么样?”
郇二狗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问,“军爷,这老皇上的女儿可是女人的吗?”
“噗嗤”一声,陈晓木被郇二狗逗得忍不住笑出声来,“老皇上的女儿当然是女人呀,怎么?你看不起女人?”
“这个,这个”郇二狗吭哧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军爷,这古往今来就没有女人当皇上的事情!”
“女人一般都心慈手软,当了皇上说不定比老皇上对你们更好呢!何况她本来就是老皇上的女儿。”
“这倒也是。”郇二狗想了一下,赞同的点点头。
“那你看这样好不好?我现在委任你为统制之职,你去帮我们收罗一些昨天夜里被打散的鄂地兵士,组成一支鄂军部队,归章云将军节制,到时由章云将军再分拨一些军费给你们,怎么样?”陈晓木以商议的口气对郇二狗说到。
“军爷,这统制可是大官,我原来在楚军中不过是个什长,我怕我干不来!”郇二狗听陈晓木要委任他为统制,顿时觉得手足无措起来。
“不是人人天生就会当官的,边干边学,你先试试好不好?”陈晓木劝他。
“好,既然这位军爷如此看得起我,我就干了。”郇二狗撸撸袖子,转身就去收罗被打散的鄂地兵士。
“陈先生,此人看样子是一个大字都不识,估计连份军报都不能写,更是连一点城府都没有,你一下子把他从个小什长升到统制,这中间跳了六级,是不是有些任性了?”章云见郇二狗走远,立刻对陈晓木说道。
陈晓木看了章云一眼,“章将军,这仗都打到这个份上了,你难道就看不出来吗?如今新阳关一破,楚国这边再也没有什么险关要隘能阻挡我们进军楚都邺城步伐了,本来我还估计鄂国的复国时间在三个月后,现在看来最多一个多月便可完成。”
“陈先生,我没听错吧,你要去攻打楚都邺城?”章云眼睛瞪得像铜铃。
陈晓木点点头,说,“你没听错,我要进军楚都邺城,逼迫楚皇和我签订城下之盟,让楚国放弃原来兼并的鄂国之地。”
章云不可思议的摇摇头,提醒道:“陈先生,虽说现在楚国的兵力匮乏,可邺城毕竟是楚国的国都,就是现在驻军也不会低于十五万人,我们这点人过去,简直就是拿鸡蛋往石头上碰!”
陈晓木伸手拍拍章云的肩膀,笑道:“章将军,我陈晓木既不蠢也不傻,绝对不会拿鸡蛋去往石头上碰,我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目前我们当务之急是先把西门若恩这套复国的班子先搭起来,以免到时候措手不及!知道你刚才百般看不上的那个郇二狗,我为什么要用他吗?你说他不识字,在我看来在鄂国的复国初期,就需要这样的人,不识字有什么不好?他不是挺有号召力的吗?昨晚不是他领头杀回去,按我的预计到现在我们还在和楚军撕杀,再说了不识字,肚里也没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而且他对西门若恩父亲印象特别好,复国后稍加调教,让他负责护卫皇宫安全不是挺好的吗?”
“那我表哥岂不是宰相了?”章云虽觉得为时过早,还是顺口开了句玩笑。
没料到陈晓木还真的点点头,答道:“不错,若是西门若恩的这个皇上没有其他人选,我倒想力荐杜先生出任鄂国复国后第一任宰相。”
“那陈先生你自己呢?你可是正经的鄂国开国第一大功臣!”章云好奇的问。
“我不要官职,再说我也不是你们鄂国人,当你们鄂国的官,可谓是名不正言不顺,我就做个闲云野鹤之人不好吗?”
“不可能!”章云摇摇头,“真到那时候,你说不要官职,咱们皇上肯定也要硬封给你!”
“到时要是实在不行,我就当个顾问好了。”陈晓木笑道。
“顾问?”章云可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名称的官职,他惊怪的问,“陈先生,这顾问的官职比宰相还大吗?”
“顾问不是官职,怎么说呢?”陈晓木仰头想了一下,说道:“其实这顾问只是个虚职,和我现在差不多,跟皇上后面出出主意,但是没有决定权,皇上认为你的主意好,也许会釆用,如果这个主意不合她意,她也可以听耳不闻。”
“哈哈,这叫什么官?还不如回家哄孩子呢!”章云大笑道。
俩人正在说笑,这时西门若恩找了过来,老远就听到章云说的回家哄孩子的话,便笑问,“章将军你这正是做一番大事业的时候,怎么又突然要回家哄孩子?”
章云看到西门若恩,赶紧摆出一副要跪拜的模样,嘴里叫道:“未将拜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西门若恩赶紧伸出双手扶起他,嗔道:“这还早着呢!再说到时我也不一定就是皇帝。”
陈晓木一听西门若恩这话,立刻正色对西门若恩说道:“公主殿下,章将军这可真的不是说笑,我预计你最多再有一个多月就要登基了,现时你可不能考虑你失散在外面的哥哥,你哥哥现在就是回来了,这些跟在你后面东征西杀的将领也不会拥戴他成为鄂国的新皇帝!”
“这么快吗?”西门若恩满眼震惊的看着陈晓木,在她心目中,复国这样大的事,没有个十年八年都不一定能搞出眉目,如今竟然还有一个多月她就要登基了,她真的连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
“最近你也别忙着和我们一起在战场上冲杀了,如今你最紧迫的事情就是,一个多月后你将在那里登基,国号要不要改,国都是不是还是定在以前的鄂国旧都东都,还有年号和朝中官员人选,这些都是你要考虑的,假如现在杜先生在这就好了,可是他现在尚未赶过来,你自己也只好先在心里运筹一下方案,将来再补充完善。”
西门若恩听完陈晓木的话,顿时就如同有一座大山向自己压过来!让她感到有些喘不过气。
攻下新阳关后,陈晓木并不给楚国朝廷一丝喘息的机会,除从章云部抽调两千人马镇守新阳关,又从新阳关的鄂地辅军中整合了一些人马,凑足两万余人,连夜扑向新阳关后面的武胜关,经过一夜的急行军,第二天中午陈晓木的先头部队己到达武胜关外,武胜关没有新阳关那样高的城楼,远远看去武胜关的城墙倒不像城墙,仿佛是一条蜿蜒的小土丘,关内的楚军不足五千人,除了守关的牙将吴廷和他的百余个亲卫是楚国人,其余都是鄂地征来的辅军。
吴廷直到现在都没接到新阳关失守的消息,他听到守城的兵士禀报后,爬上武胜关的城墙,观望着关外这支既有穿着楚军盔甲又有穿着郑军盔甲的杂牌军,一时心里竟闹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城外的这支奇怪的杂牌军最终在离武胜关城墙约一里的地方停了下来,开始在地上不紧不慢的组装抛石机,等到抛石机装成型了,这吴廷才看出来这是抛石机,倒不是说他没见过抛石机,只是这抛石机能拆开随身携带,再组装好使用,他是第一次见到。
一见抛石机成型,吴廷这才大吃一惊,明白关外的这批杂牌军是来者不善,忙挥手让城墙上所有弓箭手搭箭准备发射,此时关外组装好的抛石机己抛射出第一个炸药包,吴廷只看见一个油布包,带着一小股青烟在空中翻滚着飞向自己这边,连忙在城墙上向旁边闪开去,可能是抛石机的抛射力不足,这个油布包并没砸到城墙上,而是砸在城墙根,随着轰的一声巨响,一股浓烟夹带着沙石,冲天而起,武胜关的城墙被炸开一个大豁口,吴廷也被炸药的冲击力直接掀翻在城墙上,耳朵被震的嗡嗡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