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泽把这些鄂地的兵士征到军中后因怕他们在战场上反叛,就把他们分散编到楚军的一些三流军队中,只配发腰刀,短剑之类的兵刃,平时让他们负责一些押运粮草,维持地方治安,或担任送信驿卒,守卫楚军新攻取下来的城池之类事情,随着仗越打越大,前线需要的兵士越来越多,这些楚军三流军队中的楚国人也都被抽调的差不了,所以现在这些守城的守军大多是以前鄂地上青壮丁被他们征来当兵的。
你当时被征到楚军中为什么不去找王允,让他对你照顾一下,说不定比你现在的情况要好多了!”
侯坤咽口唾沫,看了陈晓木一眼,“说实话,当时征兵并没征到我,可是娘亲生了一场病,我们没有钱看病,在这小镇上举目无亲,平时都是靠娘亲替人家缝缝补补,挣几个铜板饥一顿饱一顿将就活着,好容易凑了几个铜板请了镇上的先生替娘亲看病,可先生说要想治好娘亲的病,至少要半吊钱,当时家里总共还有不到一百个铜板,娘亲见我犯愁,就干脆说不治了,我死活不同意,就想到村正家里借点钱,先替娘亲看病,然后我给他家打短工抵帐,准知那天正好碰到楚军在他家让他出面征集壮丁,他们开出的条件就是如果愿意去楚军中当兵,可预支军饷二两银子,另外还有奖励银一两,当时我就心一横,当即上前以娘亲到这个镇上为我改的名字,侯坤,报了名,只不过这事还要有村正提供担保,到时若是拿了银子当逃兵或是临阵反叛,都要拿村正是问,村正看我和娘亲是后搬到这镇子上的外乡人,本来不想替我担保,后来经我苦苦哀求,村正才勉强同意,但是却提出一个条件,就是在我当兵走后,娘亲必须要搬到他家,由他看着娘亲,同时也为他家洗洗补补做些下手活。”
“为了能把娘亲的病治好,我一咬牙,也就同意了他的条件,临走的时候,娘亲拿出当年王允投降楚军时写给父亲的一封信,是父亲被害那晚,娘亲在搬动父亲遗体是从父亲的身上掉下来的,我和哥哥当时因心情太过紧张,没注意到这封信,但却被娘亲悄悄收了起来,后来娘亲在镇上替人缝补衣服时听人说,王允投降楚国后,因无意中救过施雷儿子施彪一次命,施雷心怀感激,因此在楚国把鄂国的降将几乎被杀光后,独独留下了他,而且与当时在鄂国时相比仅仅在职级上给他降了一级。”
“因我实际是女儿身,娘亲怕我在楚军中被发现,就让我拿着这封信,如果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想办法去找王允,请他看在过去的情份上给一些照顾!”
“你如今空空两手,还想复国吗?”陈晓木颇感无奈的问。
侯坤点点头,“这也是我想去劝说王允归顺最大的理由,现今鄂地的老百姓被熊泽这帮贼子压迫的太苦了,所以我想替她们出头。”
“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却很骨感”陈晓木劝道。
侯坤的双手却突然一把抓住陈晓木的臂膀,眼神里闪着异样的光彩,“帮我找到想出水淹楚军计谋的那个人,只要他答应帮我,我给他为妻,为妾,为奴都可以!”
陈晓木笑道:“这家伙要是有老婆,又是怕老婆的主,你咋办?首先你为妻肯定是不行,为妾,为奴他又不敢要!”陈晓木摊开双手一副无可奈何的样。
侯坤一下子愣住了,她还从来没想到过这些,在她的印象中,这个世界里有钱有权的男人三妻四妾不都是很平常不过的事吗?她父亲那么疼爱她娘亲,不照样在后宫养了十几个嫔妃,也没见自己的娘亲有过一句怨言!
见侯坤呆呆发愣的样子,陈晓木心里有些不忍,便摆摆手说道:“算了,还是等我帮你找到这个人再说吧,现在当务之急是要解决在我们前面新和城里守将王允事情,从你刚刚介绍的情况来看,这个王允既然在楚国找到宰相施雷这个大靠山,就不会再出来重新跟你后面,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因此我觉得,还是我原先那方案,我把兵马先拉回天门山,明天早上你把这封信送到新和县城交给王允,让他率部去接应新阳关副节度使朱平,然后我们在天门山设伏将其全部消灭。”
“求你了,给我一次机会,好吗?”侯坤忽然转身在陈晓木面前跪了下来。
“可你想过没有?这个王允如果翻脸将你拿下,送到熊泽面前去请功怎么办?到时恐怕连你娘亲都在劫难逃!”陈晓木皱着眉头问侯坤。
侯坤茫然的摇了摇头,“不会的,我相信王允不会做这种事,我父亲待他不薄,他即使不答应归顺,也不会出卖我和娘亲!王允的这支军队是我最后的一点希望了,求你一定帮帮我!”
陈晓木皱眉想了半天,他从侯坤的述说中,还是觉得这个叫王允的鄂国旧将,如今十有八九己经是死心塌地投靠了楚国,但是如果能不露声色去试探一下王允,也未必不是好事,万一争取成功了,自己兵不血刃就多了一万多人马,从这个角度来讲,冒这次险还是值得的!
陈晓木伸手拉起跪在地上的侯坤,“你要去见王允可以,但是我要和你一起去,而且你在王允的面前暂时还不能暴露真实身份,一切由我和他交谈后再做作定,你若是同意的话,我俩收拾一下现在就走。
“你去干什么?王允又不认识你!”侯坤满脸疑惑的问。
“你就说你同不同意吧?”陈晓木不想再和她浪费时间。
“侯坤稍稍思索了一下,还是同意了陈晓木的提议。”
虽然李贵和张检出面拼命劝阻陈晓木前往新和县城去冒险,可都被他婉言拒绝,他在布置好让张检率五千人马埋伏在新河城门外接应自己后,陈晓木又让李贵给他找来两把锋利的短刀,一把揣进怀里一把藏于自己的绑腿之中,然后将一包五斤重的炸药包拆开来,分包成五小包,自己留了三个,递给侯坤两个。
“这个是干什么用的?”侯坤接过小炸药包,在手里翻来覆去也没看出什么妙处。
陈晓木指着她手里炸药包上的黑色引线,“到了新和城里若是遇到危险,用火折子把这个点着,然后扔到楚军人多的地方,扔得越远越好。”
侯坤暗暗撇了撇嘴,心话,“这玩意还要点火才能扔出去,不如直接装块砖头还好用些!”但碍于陈晓木的面子,还是把这两个小包顺手放进背后平常用于装书信的背包里。
此时陈晓木也换好楚军的盔甲,和侯坤一起上马奔向前面三十里处的新河县城。
新河县城是个几年前新建的一座小县城,城墙不是太高,护城河也挖的不宽,如果是白天站在护河边可以清晰的望见城头守城兵士的嘴脸。
俩人骑马赶到新和县城前的护城河边,己是夜里子时,抬头向城头望去黢黑黢黑的,仅能影影绰绰看到城墙上锯形防御城头的轮廓,上面连个人影子都没有。
“你在军中送信,碰到这种情况怎么办?”陈晓木问身边的侯坤。
“若是驿长说是要及时加急送到,那肯定是要喊开城门的,若是没有说加急及时的话,那就在城外等到天亮,再送进去,不然半夜三更的吵醒正在觉头上的上官,脾气好的训斥你几句,碰到脾气暴躁的打板子都有可能。”
“那你看我们这次送的信?是属于应该叫开城门的吧?”
侯坤点点头,“一般军中请求救兵的军书都是及时加急的。”
陈晓木清清嗓子,把两个手掌圈成喇叭状放到嘴边,“喂,城上有人吗?”
他接连喊了好几遍,喊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城头上却还是一片寂静,一点反应都没有。
“昨办?”陈晓木转头问侯坤,却发现侯坤正在旁边偷偷的都几乎要笑出声来。
“你这是干嘛?我嗓子都快喊哑了,你还能笑的出来!”陈晓木既纳闷又窝火。
侯坤也不搭话,摘下身上背着的弓,又从挂在马肚上的箭袋里抽出一支没有箭头,箭杆上绑着一个小圆桶的箭枝搭在弓上,对着城门的方向,拉满弓弦,然后猛一松手,‘‘呜,”一声刺耳悠长的尖叫声划破寂静的夜空,城头上立刻有了反应,随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护城河上的吊桥被放了一来,吊桥后面的城门也吱吱呀呀被打了开来!
“快走”侯坤轻声向陈晓木打了声招呼,便带头打马冲过吊桥。
俩人刚出城门,门旁有一守城兵士骑着一匹马立即跑在前边替他俩引路,三个人不一会就跑到一座好像衙门样式的建筑物前,前面引路的兵士老远就开始大喊,“紧急军书,请守备大人接见。”
衙门旁边的门房里应声冲出几名值班的兵士,伸手抓住三个人的马缰,三个人翻身下马,护送他俩过来的兵士,冲他俩一抱拳,便走进值班兵士的门房休息去了,这时台阶上大门下面的小门己被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手提灯笼一身书生打扮的中年人,在和走在前面的侯坤低声说了几句话后,侯坤从身上掏出一个小牌子递给他,中年书生拿到手里看了看,便侧身放行,接着拦下跟在侯坤后面的陈晓木。
侯坤扭头对那中年书生说道:“他不是我们驿馆的驿卒,因这次军书十分重要,他是平阳关副史朱将军派来护送我的。”
听说是平阳关副节度使派来的人,中年书生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忙点头哈腰躬身站到门旁,等陈晓木进来后,才一溜小跑到前边,打着灯笼为俩人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