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澈便在达郸城内住了两日,休养生息的同时,顺便采购了瓜果种子,但仍没有“火浣布”的消息。
毕登等胡商,走到哪里都讨人嫌,生意肯定是做不成了,他们为了能保命,在达郸城住了一夜,第二日便离开了,说是往西边走,那里的国家对胡族的怨恨可能没那么深。
所以,国家讨人嫌,百姓也可怜。
宋澈书信送出去次日,回纥便做出了回应,同意双方“领导人”进行座谈会晤。
为此,宋澈专门在两国边界,寻了小村庄当做谈话地点。
由于是两国之主出谈,双方都害怕变故,早早便派遣军队前去踩点。
当宋澈抵达会谈地点时,两国军队共计五千多人,已将小村庄团团围住,且双方皆是剑拔弩张,有一点儿火星子都可能爆发冲突。
唉……两个兄弟国家,何故于此水深火热?
“好久不见了,我的王弟,你看起来好像瘦了不少,是生活太艰苦了么?还有你的士兵们,怎么一个个精神萎靡的模样,难道是没有盐吃的原因?”回纥国王沙米尔当头便是一句嘲讽。
沙奎文不甘示弱,冷笑道:“长得强壮有什么用处?瞧瞧我这些士兵手里的武器与铠甲,可都是好钢好铁锻造而成,真要打起仗来,一个能顶你们三个。”
“好啊,今日你我都有带军队,咱们来碰一碰如何?”
“正有此意!”
“哎哎哎……二位陛下,万事以和为贵,我们本次谈话,是为了给两国百姓谋求和平的。”宋澈夹在中间,左右打圆场。
沙米尔冷哼:“谈得拢才有和平,谈不拢只有战争。”
沙奎文不屑:“今日若非看在大梁使者面子上,我才不和你谈呢!”
“说起大梁的使者,”沙米尔将文牒奉还给宋澈,还来了一句:“宋先生,您应该先造访我们回纥国才对,我们国家富有,强悍,且美食也更有盐味,更适合让您安居,此次会谈结束后,您就来我们回纥吧!”
沙奎文一把将宋澈拽回身边:“使者先造访我们,说明是天朝皇帝更青睐于结交我们达郸!”
沙米尔冷冷一笑:“大梁王朝,地大物博,要你们的破铜烂铁做什么?”
“沙米尔,你想试试我的宝剑锋利么!”
“我的也未尝不利!”
唉!
“我肚子好饿啊!”宋澈揉着肚子呐喊。
两国君主一愣,这才各自收起宝剑,沙米尔拉着宋澈道:“走,宋先生,我精心为您准备了烤骆驼!”
“葡萄酒是我准备的,您先前是赞赏过的。”
“葡萄酒哪有烤骆驼好吃?”
“待会儿你别喝我的酒!”
“我还怕有毒呢!”
“你骆驼肉里才放了毒!”
这俩兄弟,以前关系应该不错吧?与其说是吵架,更像是在拌嘴。
两位国王与宋澈依次盘膝落座。
“宋先生,这割骆驼肉的刀,是由我们打造的,希望您能用得惯。”沙奎文递过小刀。
沙米尔却拿出一副碗筷,“你不知道宋先生是梁人么?梁人吃饭是用筷子与碗的。”
“好了,二位陛下,用刀割下肉来,放在碗里,再用筷子吃,不论是刀具还是碗筷,都不冲突的,”
宋澈直接进入主题,免得二人再发生争执,他道:“今日宋某组建这场座谈会,目的便是让两国罢兵休战、和平共处,当然,这肯定是有理由的,二位陛下要仔细思考,毕竟这可是关系到老百姓生存的大问题,”
他缓缓用手指比了个“一”字,说道:
“第一个不战的理由,不论是回纥,亦是达郸,都是由‘回鹤’分裂而来,你们可是同宗同族的兄弟啊,若爆发战争,岂不是手足相残么?”
先打一张感情牌!
沙奎文扔掉手中的骆驼肉,“哼,我是将他们当成兄弟,可他们呢?明知道食盐是必需品,竟然不再供给,这算哪门子兄弟?”
沙米尔却道:“可我们的确不需要你们的钢铁了,还白花钱买来做什么?再说了,我才是大王子,回鹤王位本该由我来继承,都是沙奎文的野心,将国家硬生生撕成两半的!”
“你胡说!”沙奎文厉声喝道:“当初国家迁徙,达郸各部落的百姓,是自愿跟随我的!”
沙米尔冷冷一笑:“是啊,他们愚蠢地跟随了你,以至于只能靠卖力气打铁,可若是跟着我走,只需要将罗布泊里的水运出来晒成食盐就可以丰衣足食。”
沙奎文握紧拳头,无力反驳。卖盐的确要比打铁的生活得更富足。
这张感情牌,没用!
宋澈赶紧比出第二根手指,提高音量:
“第二个不战的理由格外重要,但在说它之前,我想先问一句,二位陛下各自的兵力有多少呢?”
沙奎文说:“我们有三万骑兵!还有三万青壮年!他们可都是铁匠出身,有的是力气!”
沙米尔说:“我们可有四万骑兵呢!青壮年可不比你们少!而且我们粮草丰盛,马匹健壮,战斗力更高!”
“哼,一群中看不中用的纸老虎罢了。”
“我已无法忍受你这家伙的傲慢了——”
“那胡族军队呢?”
宋澈轻轻一句,顿时叫两国王将心中怒气憋了回去,继而陷入沉思。
宋澈又道:“大梁有句话叫做‘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回纥国的盐,达郸国的铁,可都是必争的香饽饽。胡族人的野心以及战斗力,二位国王想必都很清楚,连大梁王朝都在他们的铁蹄下割让了西凉,更何况是你们?
若两国仅有的几万骑兵都在这场内斗中消磨殆尽,只怕胡族大军来临时,你们又只能被迫迁徙了。”
第二张,矛盾牌,已然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