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丝绸商人啊,可不多见哦!”
点验货物的官吏,得知宋澈与唐虎鹿是丝绸商,兴奋地搓了搓手。
“怎么?丝绸商比较特殊?”宋澈笑着问。
官吏说道:“那当然了,物以稀为贵嘛。你们这车货啊,我敢保证到了榷场,不出半个时辰便会被人一抢而空。”
唐虎鹿也兴奋搓了搓手,眼睛里闪金光:“宋老板,我说得没错吧?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咱这回要发财啦!”
宋澈却笑而不语,可还有句话叫做“早起的虫儿被鸟吃”,丝绸很昂贵,少不了惦记的人,若是正儿八经的商人还好说,万一是那穷凶极恶的马匪,风险可就大了。
当然,做大生意都是有风险的。
“二位大老板,货已点清了,每车十二贯税钱,外加两贯牙钱,一贯奉钱,你们每人当付十五贯。”官吏摊开手,眨巴眨巴眼睛,示意交钱。
“什么!十五两银!”
唐虎鹿惊呼:“一匹丝绸,五百文,我们一车三百匹,便是一百五十贯,按三厘收税,也才四贯半,如何算出来十二贯啊?牙钱我便不计较了,那一贯奉钱是何物啊?”
官吏不紧不慢解释道:
“二位老板啊,五百文的丝绸,您说的是进价吧?在我们这儿,一匹丝绸都按一千文计算,三百匹便是三百贯;
再者,你们丝绸商,取税为五厘,算起来要十五贯呢,只收你们十二贯,那是看你们长途跋涉太辛苦,还有啊,那奉钱是交给护送商队的军队的,可不是我们在乱收啊。”
唐虎鹿不服气:
“大家都是商人,凭什么卖丝绸的就要比卖其他货的多收两厘,还有,保护本国商人,难道不是军队该做的么?这也太不公平了!”
官吏板着脸:“卖丝绸的就是要多收两厘,这是西凉府的规矩,你若是不服气,可到府衙去抗议;
最近马匪如此猖獗,我们增兵护送你们到榷场,难道不该收些辛苦费么?
再说了,我们保护的是本国商人,你这蓝眼睛的卷毛波斯人又不是大梁子民,不交钱便甭想要我的路引,嗤!”
“你……你——”
“哎,好了,好了,不过多几贯钱罢了,无伤大雅的。”
宋澈出言相劝。
所谓,商不与官斗,西凉府独揽大权,它的规矩,还真是规矩。
宋澈取二十两银,交给官吏道:“我替唐老板多交五两,唐老板补足十两即可。”
唐虎鹿嘟嘟嚷嚷,极不情愿地补了十两。
“瞧瞧,还是咱本土商人懂行……那二位大老板,请在此处稍后着,待其他商人到齐了,你们一起出城!”
官吏开好路引,交给宋澈他们,简单交代几句,揣着银子乐呵呵离去。
唐虎鹿将宋澈拉到一旁,略带抱怨的口吻:“宋老板,你为何不将你的身份亮出来啊,这样咱们兴许便不用交税了!”
宋澈暗自翻了个白眼儿,他娘的,就算我亮出身份,也是我不交税,关你屁事啊?你个波斯老狐狸,还敢来抱怨我?谁替你垫了五两银子的?
“出门在外,钱财与身份不易外露,这交税是国家政策,岂能以身份徇私舞弊?”
“可宋老板您有没有想过,这才三百匹丝绸便收十二贯税,咱那几万匹下来,不得交个一千多贯啊?”
唐虎鹿愤愤不平:“我终于能理解,为何有的商人宁愿承担风险,也要进行走私了,你们大梁的官员也太黑了!”
“唐老板,在这儿嚼舌根可没用,咱是有身份的大豪商,一点儿小钱算什么,待会儿到了榷场,想办法再宰回来不就行了么?”
“我起码要定价两千文一匹!”
“只要你卖的出去,五千文一匹也行。”
莫约小半个时辰后。
其他商人均已到齐,西凉派了三百名士兵,从北门出发,前往榷场互市。
丝绸,瓷器,茶叶,漆器,纸张,珠宝……都是些中高端,珍奇货品。
商人们多是从长安、陇地一带来的,且多是与唐虎鹿一样的中间商,用现代词汇来称呼他们便作“经销商”,从原产地拿货,再由他们中转运到榷场,高价卖出去。
“宋老板,听您的口音是南方人吧?哎哟,您可真了不得,这么年轻便来闯荡西北了。”
“瞧宋老板的气质,生意怕是做得很大吧?”
“哪里哪里,宋某不过一介卑商,所做的生意,只够一家人吃喝,呵呵呵……”
宋澈的确是商队中最年轻的,也是少有的南方人,大家的话题都愿意围着他转。
“哎,对了各位老板,你们可曾考虑过去西域走走啊?”
榷场是榷场,西域是西域,机遇可大不相同。
众商人说道:
“能走到这儿的商人,哪个不想去西域发财,无奈河西走廊上马匪太多,不敢去呀。”
“是啊,虽说梁、胡达成互市协议,重新开放了丝路,可这帮胡人本身便是土匪出身,他们哪里懂得治理西域?边关是不打仗了,可滋生的这些马匪更要人命!”
“唉,要是咱大梁能将失地收复便好了,这样咱们走西域便安全多了……年轻那会儿我曾去过一趟西域,别的不说,便是宋老板您这一车丝绸,换他们两颗绯红玛瑙都不成问题!”
“大梁收复西域?不知何年何月,得偿所望!”
谈及西域,众商兴奋不已,特别是那里产出的宝石与美玉,拿到东土来随便切割、雕刻一件,都能卖出极高的价钱。
古时西域便是新疆塔里木盆地一带,说来也遗憾,宋澈还从未去过新疆呢。
倒是希望能在一千年前的古代,去领略一番西域的风土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