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台上凤凰游,飞凤花飞凤飞花。
春风吹得游人醉,秦淮歌舞夜难休。
“来来来,几位公子请雅座!”
风韵犹存的老鸨子,她叫六姨,笑脸迎客,带着宋澈等人穿梭在物欲横流,酒色酒香的大厅中。
红红绿绿肥肥瘦瘦男男女女莺莺燕燕搂搂抱抱进进出出。
世俗到了极致,同为大雅之堂。
几人就歌舞台下落座,金樽银壶夜光杯,琼浆玉露桂花糕,一切的一切都因为宋澈给了一锭金元宝。
“几位公子,可有想点的倌人呀?”六姨笑着询问。
沈文君折纸扇一开,高高翘起二郎腿,只道:“我们经商路过此地,并不熟络,老板娘可有推荐?”
六姨打量了四人一眼,当即“哦”了一声,说道:“几位公子请稍后,马上便有‘佳人’到。”随即扭着杨柳细腰离去。
“啧啧……”林玥摇头感叹,“私立的就是比官家的开放,在红楼里可决不允许露这么多,更不可能让她们坐在男人腿上。”
宋澈应和道:“就是就是,真是伤风败俗……”
“宋兄,难道这飞凤楼里的美景,你不觉得漂亮么?”沈文君斜眼笑问。
宋澈轻咳道:“其实我这人脸盲,分不清她们漂不漂亮。”
三个小郎君,齐声说道:“宋姑爷,假正经!”
“让几位公子久等了,来啦来啦,‘佳人’来啦!”
六姨领着十来个高矮不一,浓妆艳抹的“佳人”,一齐排在雅座前。
宋澈差点儿没被酒水呛死,这他娘哪里是佳人?分明是一群男人!
有生得阴柔的,有生得刚毅的,清一色披着白纱,袒胸露乳。
这男人要是骚起来,果然没女人什么事?
“几位公子,这些都是咱飞凤楼里的当家欢人,大欢孔武有力,壮硕如牛,小欢柔情似水,风姿卓越。您们喜好哪一款,便挑哪一款,保证今夜将你们陪舒服。”
六姨话毕,一排排男子,昂头挺胸显露肌肉,搔首弄姿抛媚眼儿,瞧得宋澈这个大直男,心里那叫一个反胃。
沈文君捂着嘴,摆了摆手,“老板娘误会了,我们都喜欢女子,对南风不感兴趣,你随便换几个青倌来陪酒便是。”
六姨神色不免有些尴尬,一个劲儿赔礼道歉,将“鸭子”统统赶下架,换了几位风姿艳丽的女眷来侍陪。
“奴家侍陪过这么多客人,还是头一回遇到如你们这般俊俏的郎君,你们要是生做女人啊,比花魁都不曾多让。”
还得是女人比较会伺候人,一个个嘴巴跟抹了蜜似的,依偎在几位小郎君怀里。
宋澈稍有不老实,那边就会瞥来个杀人的眼神,他只得低头一人饮酒。
“你们这私房不行啊,材质与款式都太次了,该去苏州城里买正品货才对。”
沈文君一点也不矜持,扒开人家衣襟,扯出私房翻来覆去,哪儿管春光外泄?
青倌道:“哎哟,我们倒是想要,可一来二去,太耽搁时间,唉……要是苏密能在江宁开家分店便好了。”
这话说到点子上了,秦淮河畔如此开放,将苏密搬到这儿来卖,一定能赚大钱。
戌时已至。
歌舞升平。
各色艳姬登台献艺,尺度要多大有多大,能不矜持就不矜持,瞧得人眼花缭乱,喉咙直痒痒。
听侍陪的青倌说,这还只是飞凤楼前台,在后院还有“九香阁”,每个阁楼里,都有不同的表演,主题都是“男欢女爱”,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酒过三巡之后,在飞凤楼中也已欢度个把时辰,好些憋不住火气的客人,便带着倌人上了楼去,干一些不可描述之事。
三个小郎君,脸颊红彤彤,已不胜酒力。
宋澈便给几位青倌一些赏钱,打算就此离开,谁料这时,四个壮汉突然横在雅座前,抱胳膊瞪眼睛,显然来者不善。
而后,一名锦袍青年,端着只银酒壶,拨开壮汉径直走来,他不是别人,正是今日素云斋所遇到的陆吉。
“你来做什么?还嫌今日没疼够么?”林玥拍桌子站起,许是饮了些酒的缘故,她步伐已有些踉跄。
陆吉赶忙赔笑:“哎,几位兄台莫要误会,我今夜是专程来赔礼道歉的,略备薄酒一壶,咱们杯酒释恩仇如何?”
“谁要与你——”
“好。”
宋澈将林玥拉下座位,公共场合还是莫要惹事得好,不过瞧这陆吉皮笑肉不笑,怎可能会是个好人?
宋澈又指着他身后的一众壮汉道:“陆公子若真要道歉,何必让打手堵在座前?”
“这位兄台所言极是。”
陆吉冲壮汉摆了摆手,壮汉相继退出大堂,随之,他取一只酒杯,先自斟了一杯酒,
而后,又取来宋澈他们四人的酒杯,左手押着壶盖,右手摁着壶把儿,大拇指轻轻向下压,斟出一杯杯酒水来。
有一种酒壶叫做“鸳鸯湖”,内置暗格将酒水分层,只要摁下机关,美酒就会变成毒酒。
这点小伎俩,岂能骗得了宋澈?
“为了赔罪,我先干为敬!”
陆吉当着几人的面,将酒水一饮而尽,目的是为打消怀疑。
“瞧你还算有心,这杯酒我便陪了——”
“且慢。”
宋澈摁住林玥,又自取了三个空酒杯,说道:“我们有四个人,陆公子若真有心道歉,不妨再饮三杯如何?”
“没问题!以陆某的酒量,连饮十杯不在话下!”
陆吉依次将空杯斟满,一口气再饮三杯,还特意将杯子往下倒了倒,示意滴酒不剩。
可他得意不过片刻,忽然捂着脑袋,身子晃悠了两下,当即瘫软在座位上,瞳孔扩大,模糊了意识。
“他这是怎么了?”沈文君惊奇。
“也许是不胜酒力吧。”
宋澈将“闷倒牛”藏回袖中。果然能打扮成“老叫花子”的,都不是一般人,下次若有幸遇见,定要将他那些“仙药”全部买下来。
宋澈又叫来五个身强体壮的“大相公”。
取十两金锭在手,指着瘫软在座位上的陆吉道:“你们都该知道,陆公子身份最贵,又喜好男风,今夜他已不胜酒力,你们将他扶回房间去,伺候好了前途不可限量。”
众男倌,直勾勾盯着金锭,连连点头。
“我呢,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明日扶着墙走,”宋澈将金锭塞进一名男倌手中,刻意强调道:
“可不是他扶着墙,而是你们扶着墙,懂我的意思么?”
却有男倌疑惑:“可陆公子他,寻常都是找小欢,咱们五个人,他怕是承受不住吧……”
“哎,所谓‘菊花朵朵开’,偶尔也要换换口味不是?”
宋澈扭头又问那意识模糊的陆吉:“陆公子,你点点头?”
喝了闷倒牛,陆吉点点头。
既是如此,众男倌不再生疑,欢欢喜喜架着陆吉,上二楼客房。
今夜,
菊花残,满地伤,有人笑容要泛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