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天工司的模式，在平县建立一个专门研究养殖之道的衙署吧。”
陆晨接着说道：“这个衙门暂时隶属于凌云府，等以后发展起来了，我再向陛下上书，将其纳入中央，由朝廷提供经费，进一步扩大研究规模。”
之所以不是内帑出资，是因为户部经历过天工司这个教训后，无论谁当户部尚书，都不可能再放过这么一块大蛋糕。
现在天工司创造的收益极其夸张，每年光是通过专利法案赚的钱，就抵得上一个行省的岁入了，这么大一笔钱全部被女帝笑纳，没有一文钱流进国库，户部的人早就眼红了。
哪怕吴岳后面做得再好，有这么一个污点在，他就得一辈子被钉在耻辱柱上。
人不可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户部也是如此。
姜承婉身为皇帝，也不好明着跟国库抢钱。
而听到陆晨这么说，张翼虽然心情有些激动，但此时的他心思却不完全在这上面。
只见他莫名瞪大眼睛，下一秒，身上的气势陡然攀升，一股狂暴的灵力猛地从体内泉涌而出，顷刻间将他整个人完全笼罩其中。
片刻后——
撕拉~
伴随着几道布匹撕裂的声音，他上身的文官袍服竟是被灵气直接撑开，刚打上不久的补钉直接裂开，露出里面结实无比的肌肉。
肌肉表面青筋暴起，仅看一眼就能感受到一股磅礴的力量。
看到这一幕，陆晨几乎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额…这是，悟道突破了？”
不怪他反应这么快，实在是…经历了太多。
在天工司的时候，那些专精格物之道的修士时不时就会在他的指点下原地悟道，实力飞涨，他想不熟悉都难。
一旁的符嬅和柴红玉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陆郎这传道授业的本事…真不是一般的强。
上至女帝和她们这些归一境高手，下到玄极卫、天工司的官吏，只要是听过他讲道，几乎都大有收获，当场悟道突破的情况都很常见。
就好像他就是道本身一般。
有如此逆天的能力在，哪怕他从无私心，没有结党的打算，受过他恩惠的人依旧会主动聚拢到他身边，形成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仔细想想，不知不觉间，所谓的“陆党”其实已经形成了。
只不过沧溟圣王的力量实在太过强大，沧溟境的势力依旧占据主导，女帝现在也还是借助沧溟圣王的无上威压稳固统治，所以陆晨的影响力才没有完全体现出来罢了。
毕竟就现阶段而言，沧溟圣王在国朝的地位和作用是远大于陆晨的。
无论是女帝的统治，还是推行的一系列改革，要是背后没有圣王之威，根本不可能实现。
但这只是暂时的。
圣王终究不属于大夏，而陆晨，却是土生土长的大夏人。
女帝总有一天会收拢权力，靠自己的力量掌控大夏，到那时，陆晨的地位和影响力，将会达到一个极其恐怖的地步。
好在他是个至诚至公的君子，一心为国，即便掌权也从不忘初心，不然这还真说不好是好事还是坏事。
唰！
两女思索间，张翼身上陡然爆发出一阵蓝光，随后他身上的气息终于稳定下来。
噼啪…噼啪…
结实无比的肌肉周围，不时闪过一道道细小的电弧，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场，让周围路过的百姓有种莫名的压迫感。
“呼…”
紧接着，张翼终于呼出一口浊气，缓缓睁开眼睛。
而他在感知到身上爆炸一般的力量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立马朝陆晨单膝跪地，声若洪雷地道：“多谢陆大人传道，某感激不尽，今后大人但有吩咐，某必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陆晨感觉耳朵有点嗡嗡的，忍不住抬起手，毫无形象地挖了挖，同时毫不在意地朝张翼摆了摆手。
“张老哥言重了，什么传道不传道的，只不过是我说的东西刚好对你的道有帮助而已，无意之言，何以言恩？快快请起。”
见他如此谦虚，张翼顿时一阵感慨。
总督大人就是总督大人，即便身居高位，依旧是一位谦谦君子，对待他们这些粗俗之人也能以礼相待，从不相厌。
某何其有幸，这辈子能在总督大人手下效力……
这么想着的同时，他在心里暗下决心，今后要更加勤勉，实心用事，否则传道之恩，如何相报？
不过他没有把心里话说出来。
自己的决心，自己知道就好。
他站起身，又朝陆晨重重躬身，行了一个大礼，却什么都没说。
一切尽在不言中。
随后陆晨又道：“养殖之道，乃利国利民之道，事关民生，决不可轻视，张翼，这研究养殖之道的衙门，就叫农畜署吧，你得尽快把架子搭起来。”
“是！”
张翼郑重应道：“下官今天回去就办。”
“嗯。”
陆晨点了点头，随后他突然想到一件事。
“对了，张翼，你认不认识钻研耕种之道的人？若是你有这种朋友的话，不妨把他也召进农畜署。”
闻言，张翼不由得怔了下。
随后稍微思索片刻，便挠了挠头回道：“额，回大人话，某倒是认识一个喜欢鼓捣些花花草草的朋友，他叫李玄，之前是宁县县令，他在任上的时候，就经常组织百姓研究优耕之法，半年下来卓有成效，后推行到两州各县，下半年各地的粮产都提高了两成，让百姓们都过了个丰年。”
“不过他现在人不在禹州，前不久和方老弟他们一起高升到其他行省任职了。”
听到这个回答，陆晨不禁叹了口气。
“这样啊。”
果然，不可能什么好事都凑到一块。
不过无所谓，大不了像当初天工司成立一样，发一道招贤令就是了。
他现在身为七省总督，有自行征辟人才为己所用的权力，顶多费事一些罢了，七个行省，近万万人口，总会有一些能人异士，况且种植之道和医道相辅相成，实在不行，还可以找精通医道的修士嘛。
这时柴红玉开口问道：“大人的意思是，这种粮，也像这养猪一样，可以深入研究，进一步提高产量？”
陆晨点了点头，解释道：
“农畜农畜，这畜是养殖，农则是种植，自古以来，耕种之事一直都是重中之重，既然有提高粮产、造福天下百姓的可能，那就不能错过，而既然猪可以通过研究其规律，让其变成我们想要的样子，那稻子和麦子也未尝不可。”
“可是…”
柴红玉迟疑了一下，接着道：“猪毕竟是活物，有其生长习性，有雌雄之分，但是麦子和稻子……既无血骨又无雌雄，能否长得好，除了地力以外，只能通过改良耕种方式来提高产量吧？”
“这你就错了。”
陆晨摇了摇头，微笑着道：“人分男女，兽分雌雄，草木未尝就不能没有异性之别。”
柴红玉：“？？？”
不只是她，第一次听到这种理论的符嬅和张翼，此时也有种怀疑人生的感觉。
总感觉自己的常识正在不断远去，这个世界在她们眼中，也不再是自己熟知的模样。
“水稻和小麦也是经过繁衍的。”
陆晨继续科普：“既然存在繁衍行为，那有两性之分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关键点也不在这里，而在于繁衍之后的表征。”
“如果你们细心观察的话，就会发现水稻和小麦其实也有种类之分，在土壤水分相同的前提下，有的稻子很脆弱，稍微有点气候变化就容易枯萎病死，但这种稻子结出来的稻穗却十分饱满，而有的稻子却是耐性极强，甚至不止抗病，还防虫，但稻穗却很干瘪…”
他一连列举了六七个例子，柴红玉这次却是没有再插嘴。
“那么，若是让不同种类的稻子结合，繁衍出来的稻种会不会有什么变化，若是其中有一种同时拥有不同种类的稻子的多个优点，将其大规模培育的话，说不定就能大幅度提高粮产。”
“甚至当粮产提高到一定程度，土地的价值就会降低，百姓摆脱只能靠土地刨食维生的现状，从中解脱出来，不再受制于掌握着大量土地的士族乡绅，对大夏发展会变得十分有利。”
闻言，张翼顿时感觉体内刚刚稳固下来的灵力，此刻竟又有躁动起来的征兆。
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朝陆晨拱了拱手，一脸认真地道：“大人，下官听明白您的意思了，此事，不妨先交给下官负责。”
“嗯？”
陆晨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反应过来后，他笑了笑，而后微微颔首，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先试着弄一下吧。”
“多谢大人信任，下官定当全力以赴，绝不让大人失望。”
陆晨摆了摆手：“尽力而为就好，成与不成全看天意，不必太过计较。”
张翼没有说话，而是用力抱拳，缓缓退后。
说话间，四人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已经不知道扩了多少次的东城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