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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桑,京都,南家阁楼。

一道人影风风火火的冲到了阁楼前,两名护卫夹起手里的棍子:“不可通行!”

天色阴沉,此时已经是天空轰雷阵阵的阴天。

“让我进去。”

少女站在阁楼前方,盯着两名护卫,眼神不喜:“阿武,源二,你们敢拦我?”

“诗织小姐,请不要为难我们……”

两名武家护卫表情微微难堪,不敢动手也不敢让开。

“让!我!进!去!”

南诗织重重的重复了一遍,她语气焦急而愤恨:“姐姐已经四天多粒米未进,你们是真想把她活活饿死吗!就算犯错了也不能这样!如果怕爷爷怪罪,你们把责任丢给我就行了!”

护卫神色无奈:“我们哪有这胆量……可是家主不允许通行。”

南氏辉宠爱南诗织是南家众人皆知的事,这位二小姐注定将来成为南家家主,因为她天资卓越更是继承了南氏祖上的英灵血脉,根本不可能外嫁,必须留在家族里继承家业。

所以南家两位小姐的教育方式完全不是一回事,大小姐接受严苛的教育,却会作为新娘和利益纽带;而南诗织可以外出上学,自由自在,即便是南氏辉也不会多加约束,反而放任自由。

南诗织也清楚这一点,所以她时常故意蛮横摆出被宠坏的样子捉弄家里人,给姐姐争取一些喘息空间。

她一直很同情真昼,也不理解为什么家里人要这么苛待同为血亲的姐姐。

护卫们不肯让开,但南诗织还是闯入了阁楼里,带着她自己捏的饭团。

一路走到阁楼顶端,南诗织见到了神色憔悴的南真昼。

后者虽然憔悴而虚弱,但坐姿仍旧挺拔,虽然数日没有洗漱枯坐在这里,但安安静静的端庄坐姿让冷清的禁闭室内也散发着沁人心脾的白梅香。

诗织平日里故意表现的娇蛮跋扈,却唯独在南真昼之前会收敛许多。

作为同父异母的姐妹,她同情真昼,也羡慕真昼……羡慕对方那股从容不迫的气度以及不摧眉折腰的傲骨。

她在家里人眼里不过是一个蛮不讲理的丫头,而姐姐才是南家的门面,真正的大家闺秀。

真昼闭着眼睛,显然也听到了这动静声,她皱着眉低声说:“你怎么闯进来了……源二和阿武会被责罚的,我告诉过你很多次,做事要考虑后果,别只顾着自己的喜好来。”

“姐姐,吃点东西吧,我带了饭团来,你少吃一些恢复一下体力……”诗织跳过了话题,直接说出来意:“这是我自己捏的,虽然不太好看,里面放了三文鱼和梅子馅的,这儿还有热乎乎的味增汤和鸡蛋卷。”

“谢谢……但我不能吃。”

“你怎么这么倔强,再饿下去,身体可就吃不消了!”

“吃不消,也得继续。”真昼轻声说:“我不情愿做这个新娘,我不想嫁给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我不甘心自己没有选择权……这是我仅有的反抗能力。”

“我不明白这些。”诗织攥住了手指,大声反驳道:“我只是明白,如果抗争是以伤害自己为前提的话,这就是不对的……要抗争也该选择更聪明更折中的方式,这样除了折磨你自己之外,也未必能让爷爷改变念头。”

真昼并未被说服,但还是有些惊讶:“你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道理……终于有时间去看看书,而不是四处闲逛了?”

诗织叹了口气:“姐姐,我已经去明治高中读了两年多的书了,别把我当小孩子,我虽然贪玩,但基础功课没落下太多,只是和你不一样,不去上礼仪课和各种修行而已……闲暇时间我还是喜欢看书的。”

“高中么……真好啊。”真昼喃喃道,语气里有羡慕和求不得:“那里一定很热闹,也有很多同龄人吧,可以坐在桌子旁一起聊有趣的事,一起上课,一起放学,一起出门散步,你过的一定很好。”

诗织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内心有些酸涩的说:“也就一般般,其实没有姐姐想的那么好。”

“那也是我接触不到的东西。”真昼说道:“我现在接触不到,以后也接触不到,这些体验在我的人生中是注定缺席的,所以……诗织,我们是不同的,注定走上不同的路,你可以如你所愿的活着,而我仅仅是生存下去就已经很艰难了。”

她说着话,语气陡然变得清冷而果决,变得冷漠而遥远:“我们是姐妹,但人生经历差距太多了,你和我注定无法互相理解,你不理解我为何而抗拒,我也不理解你为何会认为抗争很容易……”

“我不是…!”诗织很着急想解释。

真昼平淡的打断道:“我不是责怪你什么,也不是抱怨什么,因为人各有命,我已经看开了一些,剩下的,交给时间吧。”

诗织听的一知半解:“姐姐,看开了,你好歹吃一口吧?”

真昼摇头:“这是两码事,我可以看开一些,但这不意味着我要按照你的方式来……这是我的固执,也是我仅有的自尊心了,作为姐姐,我可不想被你施与同情怜悯。”

南诗织气的站起身来:“你怎么这么倔强!”

真昼静谧的微笑:“因为我看不见啊。”

“对我而言,没有什么比这片黑暗更可怕更深邃了。”

“我时刻都行走在悬崖边缘,需要小心被各式各样的东西绊倒伤到,倘若没有足够的勇气和倔强,我还能活到现在么?”

她低声且自嘲的笑了笑:“我也想着这样活下去有什么意思,不过总得怀抱一点希望吧……”

南诗织安静的听完真昼的话语。

她低声说:“道理我都懂,但是……你为什么不肯吃东西?”

南真昼话语一顿,她微微侧过脸颊,轻叹道:“跟你这种一根筋的热血笨蛋还真是没什么好说的,我说了我不吃你捏的那个像是海绵宝宝的饭团!”

“就算是姐姐,这种说法也太过分了!这饭团明明像痞老板!”

……

阴云密布,电蛇在云层中翻滚扭动。

南家的大门前的守门护卫注意到暗沉的天色中,有一个男子摇摇晃晃的着身体走来。

“前面的人,停下……前方是私人住所,不可擅闯。”

护卫呵斥了一声。

他注意到对方摇晃着身体朝着这边走近,动作看上去十分诡异,如同一个酗酒的醉汉。

随着对方走近,护卫看到了对方手里握着一把刀……佩刀是武士的象征,寻常没有佩刀令就带刀上街会被警视厅带走问话。

不过对方的衣着打扮着怎么看也不像是武士,更像是那种握刀持剑的刽子手人斩。

“再不停下我可就要动手了!”护卫低吼一声,握住手里的铁棍,棍子的顶端用棉布绑了起来,不过是为了隐藏铁棍顶端的锋刃,实际上是开了锋的长矛。

就在他刚刚垂下手里的铁棍摆出动作时,只听到一声无比清晰的轰鸣声。

轰隆——!

雷鸣下落,剧烈的轰隆声撕裂了寂静而焦躁的天气,大雨瓢泼而落。

电光火石间,护卫只看到那诡异的男子身体微微一晃,相隔十步距离眨眼间就已经抵达眼前,他只来及举起手里的武器用以防御,却见那人手臂一挥,刀光一掣,他手里的武器连通半截身体直接断裂分离,掉落在地上,血花绽放开。

兵器切入身体的瞬间,那刀刃就如同是被人体吸了进去似的。

刀刃上涂抹的血色迅速被吮吸干净。

“嘻嘻,嘻嘻嘻嘻——”

握着嗜血妖刀的杀人鬼发出怪异的笑声,他伸出手推开了南家的大门,摇晃着身体,越过门槛。

摇晃的人形口中发出干涸的声音。“好渴……好渴啊……”

……

阁楼中。

南诗织似乎听到了外面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声:“好像有什么动静?”

“是……尖叫声?”真昼微微一怔:“有什么事吗?”

“我去看看!”南诗织风风火火的跑向了阁楼之外。

真昼等待了半分钟,但诗织没有回来。

她又一次听到了尖叫声,一种不祥的预感袭来。

正要起身,但身体虚弱的动弹不得。

“这饭团捏的虽然奇形怪状的,仿佛生吃了个天线宝宝,但味道还是不错的……你真不打算吃点东西?”

这时,忽然间,那熟悉的声音混杂着恰饭的声音响起。

如果不是身体虚弱,她甚至会惊讶到直接跳起来。

事实上她也试图起身了,不过双腿发麻,根本一时间站不起来,仿佛一条溺水的鱼蹦跶了一下。

“命运先生?”

“嗯,是我……我建议你还是吃点东西,别浪费了别人的好意,毕竟饿着肚子可没办法打仗。”

白榆将饭团丢过去:“你的挑战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