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从猎户开始正文卷229.大敛和大旋,南蛮入侵,宫廷之变“斩!”
“斩!”
“斩!”
老院里,杏树花落,小颗小颗的红杏还未成熟。
但那满树的绿叶却随着一声声轻喝而被鼓起。
灰衣男子出刀,每一刀都在庭院里卷起一阵旋风,带动黄尘纷飞,树叶哗哗作响。
但旋风越大,男子却越是不满。
他皱紧眉头,似乎在苦思什么。
树下乃是三品肉田余脉所在,血气最是充足,乃是修行圣地。
小瑜儿看着自家男人这么出刀,实在有些看不明白。
在她看来,自家男人的刀速已经足够快了。若是对她斩出,她根本无法反应便会被腰斩。而且每一刀只是稍稍起手,便会带来旋风。这说明力量很大,那么.还在苦恼什么呢?
待到李元停下,谢瑜才问:“怎么一直愁眉苦脸的?”
李元道:“力量没收敛。”
“收敛?”谢瑜想了想道,“以前我看我家老祖出手,也没什么收敛不收敛的,每一次都声势浩大,一看便知道是老祖层次的呢。”
李元道:“人各有道吧,他们的力量或许便是那么发挥,可我却想着收敛,因为只有收敛,才会不让力量有丝毫的逸散与浪费。
而在这个过程中,我也能感悟到更深层次的力量。”
李元说着就想把“静海刀”展示给小瑜儿看,可转念一想,“静海刀”他已经不会了。
小瑜儿忽道:“你能不能教我剑法?
我家剑法炼到大成,也是极快的。”
李元道:“兵器之道,或有相通,你若要学,便看,便问。我的一切都在我的出刀之中。”
小瑜儿看着他认真的模样,眼里也闪起了光芒,她握剑来到李元身侧,看着李元的拔刀也开始拔剑。
夫妻同心,为枯燥无味的修炼增加了几番趣味。
一个月后。
李元如愿以偿地看到了【技能栏】的改变:
【技能栏】
【混天绫】
【大月刀】
‘大月刀?’
李元看着自己刀出而过的那一匹光练,恰如一轮满月。
满月璀璨,刀亦璀璨。
璀璨的刀好似皎皎空中一路孤独的月轮,既刺目又危险。
可是,即便出刀已经极其平滑,那箓力产生的“大旋之力”已经糅杂入了刀中,但带来的旋风却不减反增。
可既然这技能有名字,那就说明也曾有人修炼过这刀术。
不过,这很正常,因为拔刀而已嘛,能练出的自也大同小异。
‘那么,经历了足足一个月的努力,是时候收获了。’
‘加点。’
李元直接投入“”点空余点,将这门四品技能加满。
随着空余点数从“点”变成“点”,李元技能栏中的【大月刀】的修炼进度也变成了【大月刀】
无穷的感悟从李元心中涌出,又重塑着他作为人体的血肉。
而一则特殊的记忆如潺潺流水涌过.
他看到了黑夜的熹微灯华里有人恐惧地高呼着“魔刀,魔刀”,他又看到许多身影从空降临而下,他看到自己手中的刀光。
刀光如满月,继而血光纷飞。
所到之处,只是一群影影霍霍的人在黑暗里畏惧地求饶,哀嚎。
但他并不满意,总觉得这一刀只是看似圆满,但并不圆满。
他八方树敌,历经百战,渴求在中提升自己的刀道。
果然,他进步了。
他的刀越发圆满。
而他却也越发痛苦。
因为他始终没有寻到再进一步的契机。
终于,在他以刀击败了一名强敌后,他痛苦地跪倒在地,然后又发了疯地起身,将那强敌的尸体剁的粉碎,同时嘴里大吼着“为什么这么弱,为什么这么弱,为什么?!”
他胜了,可是却没有半点开心。
因为他的念头虽已通达,可他的“境”却还未开始。
他在追求三品之道。
他看到了三品的道,可却无法摸过去。
那天,他击败了强敌,可却也冲进了酒巷。
他日夜买醉。
通达的念头开始崩坏,开始混乱。
他的刀道竟然不进反退,圆满的刀不再圆满,而之前的仇人也纷纷上门找他麻烦。
他四处奔逃,恍若丧家之犬,之后竟被人以某种秘法断了右臂,且再无法重生出来。
他左手握着刀,在无尽追杀中,一遍又一遍地机械地舞着刀。
他是右撇子,左手握刀,再难圆满。
可在这必死的追杀里,他居然活了下来。
他狼狈地坐在一棵杏花树下,仰头看着天上的明月。
但此时,明月非圆月,而是残月。
清风拂过,就那么一刹那,他忽地明白了,洒然一笑,心念再度通达。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满月,残月,才是月之变化。
悲伤,欢愉,才是人之一生。
既是一生,何必逃避;既有圆缺,何必不见?
那一天,他顿悟了。
他的力量再进一步,除了挥出圆月之刀外,他的刀还变得诡谲难言,变得可以在极度高速的环境里锐角转折,无声无息,可谓是莫测到了极致。
但还不够,他总觉得在圆缺之上,还存在更高境界的力量。
他四处寻找,终于在一处黑暗的峡谷里遇到了一个面目模糊的异人。
异人告诉他:“明月有圆缺,可无论是圆满还是残缺,明月其实都没有变,只是仰望明月的人在变。若你想要追求更高的刀道,那就不要去变。”
他若有所思。
原本他还在思索“境”该如何才能达到,现在他不想了。
就在别的四品强者在扩展“境”的时候,他却开始将领域疯狂压缩。在压缩后,他的刀变得无声无息,无有波动,却又随心而变,其力其速,一旦经天,便恍如在一瞬间历经了月相的圆缺。
而之前无论是圆月的斩击,还是恍如残月的锐角转折,其实都只是他无意间动用了一点点这种力量的体现。
诸多记忆闪过,李元缓缓睁眼。
这一刻,他的右手已经恢复了。
他低头看着手中刀,忽地看向一旁杏花树下的佳人道:“小瑜儿,我出去一下。”
“这么晚了去哪儿?这些天伱光顾着练刀,孩子都不生啦?”小瑜儿有些生气。
李元道:“今晚,我很快回来。”
小瑜儿道:“我陪你去。”
李元笑道:“我去县子外面,县子里人多,哪儿练刀都不好。”
小瑜儿知道他能到处乱飞,便道:“那早去早回呀。”
说罢,她又跑来道:“秘药都放了许久了,你也快半个月没和我.我.我.买了件漂亮的亵衣。”
李元点点头,笑道:“肯定会早回。”
随后,他回到屋子,然后出现在了小墨山某处无人的老林之中。
他握刀,出刀。
这一刀是圆满的大月刀。
四品域力爆发,又瞬间坍圮,凝聚于刀上。
刀带来的声响全部消失了。
但伴随的是周边泥土,枯藤,树木花草,一切的一切在飞旋而起,好似因为他域力的陡然坍圮,而被这股强大的坍圮力吸向了他的刀。
轰!!!
一刀挥出,李元周身的山域好像被怪物啃了一大口,而那些被吸引而来的泥土树木花草,则被一股可怕的力量给压缩成了致密的物质,在刀之外构成了一把更大的刀,好似星环之于群星。
刀长数米,致密压缩,斜斜指地。
李元凝视着这把“新刀”。
“大月刀的圆满,便是域力压缩,这是.敛力的极致了。”
他暗暗庆幸,幸好他没有在家中动用这一刀,否则整个老宅怕是要塌了,然后压缩成他的刀。
“虽说无声无息了,但那只是因为域力压缩将声音也压缩了。
这破坏力太大了.”
李元摇摇头。
他并不满意。
因为这一刀根本不是他期待的那种刀术。
他盘膝而坐,苦思冥想。
他此时掌握着两种力量。
混天绫,和大月刀。
大月刀,坍圮域力。
混天绫,收敛火焰。
火虚游周流,在域中变化莫测,使得所有的力量都自发地在某个区域里循环旋绕,从而才构成了外表看起来宛如红绫的力量,这是“大旋之力”的完美使用。
而大月刀,却是“大敛之力”的完美使用。
忽地,李元仰头,双眸里若闪过许许多多的身影,那是他在想象中的自我出招与演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未几,黑夜过去,黎明至了。
很快又到了中午。
一场初夏的大雨陡然落下。
但男子却始终维持着思索的姿势。
他眸色枯寂,可却藏着勃勃生机,因为他在脑海中的自我演化越发激烈,这种演化是基于两门四品技艺的大圆满才能达到的。
这根本不是普通的四品技艺,而是因“枯火”和“万八千祖箓”这两种特殊力量而诞生的技艺。
如今,他要踩着这两门技艺更上层楼。
他已经寻到了契机。
转眼,又是小半个月过去。
这一日,烈日当空,投落树木阴影。
李元忽地睁开眼,他拔出刀,然后又挥出刀。
这一次,他的刀平平无奇地挥了出去,没有声音,没有一切动静。
李元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成了!”
他很久没这么兴奋了。
“大敛之力”与“大旋之力”被他融汇到了一起。
域力坍圮虽然恐怖,但若是坍圮的域力在域力外放的一瞬间就已被收束,然后一种旋转循环的方式萦绕于刀周,便可达到他想要的地步。
李元舒了口气,他收起刀。
他的第一步成功了。
而下一步,便是将枯火也融入这刀中。
待到坍圮的域力和阳气全然开始致密的周流,那他这一刀才能算是真正成功了,到时候.那一刀应该可算他人魂的四品绝技。
他正想着,忽地眼中闪过错愕之色。
低头一看,他竟发现他之前那把好好的七品刀变成了芝麻粒大小。
他刚刚挥出的那一刀,对外是平平无奇,可七品刀却根本无法承受,而被疯狂压缩以至于如此。
李元还想继续钻研,可忽地他想起半个月前,他好像承诺了娘子会早点回家。
可现在已经过去半个月了.
“这”
他又扫了一眼自身数据。
数据没变化,但他却已隐隐感到自己的人魂之力已经几乎可以和天魂持平了。
要知道他天魂已然三品二境,但人魂却才四品。
“还是先回家吧。”
李元莫名地有些心虚。
“嘤嘤嘤!”
“嘤嘤嘤!!”
老宅里,红衣美妇长腿伸展,生气地上下踢着。
她眼里写满了怨气,整个人也快变成怨妇了。
她气愤地开始收拾行李。
她决定了,如果那个男人再不回来,她就要离家出走了。
明明都说了晚上晚上晚上,结果都过去这么久了,却不仅晚上没回来,甚至连白天都没回来,人一去便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小瑜儿呀小瑜儿,他根本不在乎这个家,也根本不在乎你.”
红衣美妇喃喃着,然后整理好行李,挎着大包。
她深吸一口气,决定离开。
可她那小靴子才踏出门槛,就感到身后的屋子里陡然出现了一道身影。
谢瑜回头,那身影正是李元。
谢瑜没什么好说的,也根本不想搭理这压着线儿赶回来的男人,第二只小靴子便踏向门槛外,然后看也不看李元,便要关门。
而就在这时.
“噗!!”
李元忽地一口血雾喷出。
明明两只脚都到了门外的红衣美妇忽地转身,飞快地冲到他身边,扶着他,担心地看着他,眼里闪过焦急之色。
李元大口大口喘着气,汗滴滚滚而下,口中含糊不清道:“肘”
“肘什么?欸,你别说话了,我先扶你躺床上。”小瑜儿急的眼泪都快流下来了,“怎么回事呀?怎么这样子啦。”
李元道:“肘火,入魔”
“哈?”小瑜儿道:“你别说话,躺着好好休息。”
“嗯。”李元乖乖地应了声。
事实上,他哪里是走火入魔,只是看到谢瑜已经生气成了“一副怎么都哄不好”的样子,他这才灵机一动,假装走火入魔。
经过谢瑜几日无微不至的照顾后,他终于慢慢“康复”了。
这一夜,他饮下了双倍剂量的秘药,然后抵在了红衣美妇身上。
美妇用枕头垫着腰肢,又柔柔地伸开双手从后抱住了他,睁大闪亮的星眸安静看着他,期待着他.
寂夜,沸腾起来。
次日早,小瑜儿还觉身子有些疼痛,她刚要起床,才听到门外传来“吱嘎”的响声。
自家男人踏步而入,手里端着一个瓷碗。
瓷碗里是香喷喷的肉羹。
肉切得很细,每一根都细如发丝。
小瑜儿闭眼,张嘴,轻轻发出“啊”声。
李元喂着她。
小瑜儿吃了几口,笑道:“哪儿买的呀?”
李元笑道:“我切的。”
“恭喜呀。”小瑜儿会意,唇角两边儿翘起。
李元笑了笑。
膳房中,一块难以形容的致密的漆黑无柄铁块儿正安静地躺在地面上,那铁块儿就是李元的菜刀。
而为了铸造这把菜刀,他已经从神庙武器库里消耗了数千把刀。
数千把刀被他的力量压缩,这才成了一把“菜刀”。
卧房中.
“不知道能不能怀上。”小瑜儿有些担心,“我们都结婚二十年了,再不生的话,我真担心永远生不了孩子没有孩子,无论你还是我,都会少了很多乐趣。”
李元不敢看她,只是应了声:“今晚我们继续,只要多努力几次,一定可以的。”
小瑜儿剜了他一眼,嗔道:“昨晚那么凶,人家都是五品了,却还被你弄疼了。”
李元道:“床不是没塌嘛。”
小瑜儿笑道:“知道知道,您这位大刀客对力量的掌控已经妙到毫巅,便是夫妻之事也是只会把力量倾泻向我,而不会影响到床。”
夫妻俩相视一笑,而前些日子“离家出走”的事早没人提了。
谢瑜忽道:“我有些担心二姐,平日里,她每月都会悄悄派人给我来信,可这一次.她已经有三个月没给我信了。
这说明她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可惜我在这儿,外面什么事都不知道。”
她微垂着头。
只是安静,就足以让她显出一种莫名的忧郁。
她眸子里藏着孤独。
她深爱这个男人,愿意与他浪迹天涯,可终究她却还会思念亲人。
李元轻轻将她搂入怀中。
数日后。
阎君娘娘庙。
灰衣男人安静地立在山崖上,他身侧飞舞着几只乌鸦,背后则是一棵刚刚爬上山、蹲在悬崖上给男子遮蔽阳光的树姥姥。
远处的庙宇,则正传来动静。
楚王王女换了白袍的守卫衣袍,正在神庙中行走。
而庙外却是六抬大辇落定。
辇帘掀开,其中走出的男子锦衣玄袍,袍背刺绣黄金蛟龙,端的是威风无比。
树姥姥道:“是楚王。”
一只乌鸦又道:“楚王来找项颜,但神庙守卫不见外人,项颜也不想见楚王,可楚王却说着父女情深,想见一面。”
“这样啊”李元随口应了声,然后道,“你六娘好像有些孤独,你若是没事可以陪陪她。”
“好呀!”
乌鸦叽叽喳喳道,“我也喜欢六娘。”
李元笑着点点头,今天他来就是这事,于是便准备离开了。
可一转身,他身形猛然顿住,然后叫住那些也正要飞离的乌鸦道:“楚王和他小女儿的关系很好吗?”
乌鸦摇摇头,道:“没有呀。
娘亲的铜镜里照的清清楚楚,那王女是个可怜人,平日里在王府便是一直被欺负被羞辱的那种姑娘,她没做过一件坏事,所以照了铜镜才没发疯,娘亲也才同意收下她,让她去神庙。”
另一只乌鸦道:“肯定是项颜现在做了守卫,楚王想通过女儿来向娘亲靠拢呗。所以,他才会三番五次的前来。”
“三番五次?”
李元双眸忽地动了起来。
一种阴暗的波纹忽地就跟着荡漾起来。
哪怕他现在双眸中尽是光明,但却越发衬托出那种暗潮阴流涌动时的森冷。
他彻底停下脚步,居高临下,负手而立,俯瞰着远处。
他眼中,楚王正拾阶而上。
可楚王不重要
重要的是
他的眸子瞬间往下,落定在抬辇的六人身上。
然后又落在了一人身上。
那个人,正好奇地打量着神殿四周,可没有任何异常。
无论是身侧的七品数据,还是体内的阴阳二气,都没有异常。
李元收回视线,眸光阴晴不定,继而露出笑容,淡淡道了声:“陪好你六娘。”
“知道啦,爹爹。”小乌鸦乖巧回答。
暮色的皇宫正在喧闹之中。
一声声“急报”从远而来。
可有地方喧闹,便有地方安静。
此时,龙吟殿中,天子未归。
而值守殿堂的两名宫女中,有一人却忽地偏离了她原本该在的轨迹,而进入了卧室,旋即好奇地左右张望,打量四周。
门外传来另一个宫女的声音。
“快点打开机关,完成任务。”
那入了卧室的宫女飞快行动,旋即在一片咔咔声响里,墙壁后出现了一个暗阁。
那宫女飞快进入,然后看到了桌面上的东西。
那是一个风筝。
风筝已经很旧很旧了,其上的墨迹也已暗淡,只是依然能清晰辨出“自强不息”这四个大字。
宫女并没有去动风筝,而是快速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瓷瓶,微作倾倒,便有液体流淌而下。
液体点在那墨迹之上。
很快“自强不息”四个字开始慢慢消失。
做完这一切,这宫女离开撤离,又小心翼翼地关上暗阁,继而抓出一块绸布将周边轻轻擦拭,这才小心翼翼地出了宫。
御书房里
少年天子安静地坐在太后身侧,一同听着那雪花般纷飞而至的急报。
天子面容丑陋,相比起来,太后完全是仙女了。
正常人都无法想象太后这般的美艳佳人怎么会生下天子这种丑八怪。
但天子却又和先皇颇为相似,如此一想,便只能说皇室一族的血脉特殊且强大了。
刷刷刷.
奏折翻动。
太后看着那些大同小异的奏折,又推给少年天子。
她双眸微闭,暗金指尖微微翘着。
奏折内容很简单。
南蛮已经入侵了,并且以摧枯拉朽之势直接就吞了整个魏国。
魏王出逃,跑到了原绵州道的韩国。
如今,各国来信,所求便是外敌入侵之际,当同盟以御外敌。
这些信便是求援信。
很快,少年天子也看完了。
“陛下以为如何?”太后淡淡问。
姬护道:“既是南蛮入侵,自当共同抵御。”
太后微笑着点点头,道:“皇儿,你来拟写奏折,先调动飞熊,镇西两支军队南下。”
这些年来,谢薇自然没闲着。
除了原本的两支雄军之外,还阔展了四方军队——镇西,镇北,安东,平南。
这其中自以安东,平南两支军队最为强大。
这四支军队,每军皆有六万人,对外则号十万人。
姬护坐来,慢慢拟旨,传出然后见天色变晚,便又告退。
只是他退去后,太后却依然坐在御书房中。
她在等人。
很快,她等来了她要等的人。
那是瀚州铁骑的一位万夫长,是如今大将军——谢峰的心腹。
太后从桌上抽出一封圣旨丢了出去,然后冷冷道:“明御南蛮,暗吞燕赵
这般大计便皆托于将军之手了。
安东军会和你们一起行动,届时以闪电之速,同破燕赵。”
那万夫长恭敬行礼,然后离去。
太后吹灭烛火,整个人沉浸在黑暗里,一双凤目幽幽地盯着墙上的天下舆图。
天下大势,唯快不破。
机会只有一次。
大哥以及她亲手组建的安东军不会让她失望的。
次日,一早。
百官上朝。
待到午间,又一一退去。
而到暮色时分,谢薇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忽地前庭传来义正言辞的嘶叫。
“臣恳请太后收回成命!
南蛮入侵,正是我中原大地齐心协力之时!
挡蛮夷于外,才是当务之急!
太后切不可此时出兵燕赵,如此会寒了天下人的心啊!”
谢薇是六品,这些声音自然听得清清楚楚,她面色顿时发白。
嘭!!
她将手中瓷杯狠狠摔砸出去!
然后拍了拍手。
两道宫女身影落下。
谢薇冷声道:“让他闭嘴!”
可就在这时,那声音忽地有了变化。
“臣自知如此明谏乃是死罪!
可臣欲为天下苍生请命!
太后,请您收了成命!
杀蛮!杀蛮!杀蛮!!!”
那声音大吼几声,继而忽地平息下来。
不一会儿,一位宫女返回,轻声道:“太后,是兵部侍郎朱景之,他他是死谏。”
太后气的胸口起伏,怒斥道:“逆贼!逆贼!逆贼!!他这是为天下苍生吗?”
然后抛出一块儿虎符,道:“既已捅开,那兵贵神速,你速去令瀚州铁骑今晚便出兵东方,在燕赵知道消息前,能吞多少是多少。”
“是,娘娘!”宫女领命,迅速离去。
而随着她离开安神殿,皇宫暗巷里不少暗卫涌出,这些暗卫每一个都与这宫女作相同打扮,然后飞快往各处而去。
谢薇略作思索,又拍了拍手。
她身后阴影中再度走出一名宫女。
这些都是她的心腹精锐,个个儿五品。
谢薇再度抛出一块令牌,道:“调皇城卫入宫!封锁一切消息!
再令人迅速查抄朱景之府邸,看看是什么人逼他这么做的!”
一个时辰后
“陛下,您看到了吧?”
高墙之上,太傅负手,发出长声叹息。
而少年天子紧握双拳,犹然不敢置信地看着远处尘土。
“不会的母后不会这样”他喃喃着。
就在这时,一道红影忽手提短刀,忽地从空气里走出,突然展露身形。
这分明还是个小鬼头,扎着冲天辫,红衣艳丽,面容天真,而眸子却冷到了极致,每一个被这样的眸子扫到的人都会如被死人触摸过肌肤,而会生出不寒而栗之感。
这红衣小鬼,正是英魂——鱼肠。
鱼肠看向少年天子,轻轻点了点头,然后道:“一切都如高太傅所言,三万瀚州铁骑已经出城了,方向正是燕赵之地。”
高太傅叹息道:“忠臣以死谏上,欲求苍生太平,可太后却一意孤行!
天子仁义,自能明鉴!
这一次,老夫便是丢了这把老骨头不要,也想提剑为陛下当一回马前卒!”
何谓马前卒?
为何要做马前卒?
这里的人其实都已明白。
天子已经十七了,但朝政还是由太后把持。
现在便是夺回权力的时刻了。
姬护看了一眼鱼肠。
鱼肠道:“我们是忠于您的,而不是太后。
高开平的飞熊军并没有走远,他已经悄悄绕回来了,陛下一声令下,他便可入城。
至于太后的那些暗卫.”
红衣小鬼用舌头舔了舔刀锋,露出戏谑和不屑的笑。
高太傅忽道:“嬴先生知陛下为圣君,也想辅佐陛下。如今百官之中,有不少人对嬴先生深为钦佩,若有他在,朝堂可稳。”
嬴先生,便是嬴山行,这之前藏龙道的节度使,在交出兵权和一切力量后,就成了个逍遥散人,徜徉山水间。
见天子犹然无动于衷,高太傅忽地拜倒,道:“陛下,牝鸡司晨,非国之福!
一切,都是为了苍生社稷,为了姬家皇室啊!!
国之重器,岂可掌于无知妇人之手?!”
良久
再良久.
姬护轻声道:“我再想想.”
高太傅道:“我们的时间不多了,陛下请在天亮前决意!”
姬护道:“朕明白了。”
月夜,繁星如水。
天子匆匆赶回龙吟殿,然后忽地又咬了咬牙绕折向了太后所在的安神殿。
他一路冲入安神殿。
纵有暗卫拦道,但他身边却也不乏高手。
“母后!”
“母后!”
他大声呼喊着。
可没有人回应。
他冲入了安神殿中,又看向了神秘的安神殿后院。
那个后院是太后宠幸的内侍所在之地。
他按照太后的吩咐,册封了那位为逍遥侯,而后这逍遥侯竟然常年混迹后宫,鲜有外出。
天子咬咬牙,忽地冲向那后院。
后院上锁!
天子拔剑。
剑光一闪,锁便落了。
天子冲入,又反手关上门,然后气喘吁吁地看向那安静后院的小斋,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喧闹的声音被置身于后,少年天子用颤抖的声音喊着:“假父.假父”
没有回应。
“假父!是朕!”
天子焦急地大喊。
还是没有回应。
他绕过四周,里里外外寻找了一番,还是没有发现。
就在他要暴怒时,却见有宫女匆匆走出。
天子咆哮着问:“逍遥侯呢!”
宫女急忙跪下,道:“娘娘在外另起秘宫,逍.逍遥侯住那边去了。”
旋即,这宫女开始讲述她所“见闻”的太后和逍遥侯的种种丑事,而这些丑事在姬护看来绝对不可能是他那位父亲会做出来的。
“别说了!别说了!!”
姬护听的火起又心慌,他一脚踹翻着宫女,又匆匆跑开,继而如溺水之人般慌慌张张地跑向了龙吟殿,他要去找暗阁里的那只风筝!
皇宫高处,屋脊,琉璃瓦.
李元正安静看着这一幕,他面容平静,双目深邃,随着一阵夜风吹过,又隐没于黑暗,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