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试了多少次,等得舒月痕觉得自己就要爆炸了,南峤终于找到了正确的口诀和正确的施法手势。
法坛上射出一道淡淡的白光,苏白城随即浮现在法坛前面。
他面露微笑,温文尔雅,与往日的苏白城的并无分别,只是如今的他变成了虚影,不再拥有实实在在的躯体。
舒月痕情不自禁走上前去:“师尊!你现在还好吗?”
苏白城看向舒月痕,但是目光却很茫然,显然已经不认识眼前的徒弟。
舒月痕回头问南峤:“我师尊怎么变成这个模样了?”
南峤道:“他在元神损毁太严重了,现在他只记得死前的执念了。他死前在干什么?死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是谁?”
舒月痕轻声问道:“师尊,你记不记得翟星辰?”
提到翟星辰,苏白城终于有了反应,他张开嘴大笑起来:“哈哈哈……翟星辰终于着了我的道,现在又变回老头子了,魔女李问薇肯定懒得再看他一眼!”
他越笑越癫狂:“严危被我杀了!弟子苏白城为玄天剑宗死在他手下的师长同门复仇了!哈哈哈……”
在他的疯狂的笑声里,舒月痕却觉得悲凉。
师尊苏白城是玄天剑派公认的老好人,从来没有责骂过一个弟子,也不曾对同门恶语相向。
他一直都微笑着,让人如沐春风。
也许苏白城从前最大的愿望就是与道侣们悠游于山水之间,但经过十五年前那场山门大变,苏白城彻底变了,他唯一的执念就是复仇。
舒月痕为了保护师尊苏白城告诉他原书剧情,他会被人夺舍。但在苏白城耳里,却是找到了报仇雪恨的机会。
他找到了最擅长占卜之术的仙霞派高人,确认了会有什么人在什么时候来夺他的舍,又特意在天阙峰设下法坛,布下祭祀法阵,让一位真正的神降临自己身上,趁势杀死了前来夺舍的严危,还伤到了破坏法坛的翟星辰,消除了目前玄天剑派的最大威胁。
他之前骗舒月痕如何应对夺舍时笑得那么高兴,是真的太高兴了,他终于可以向朝思暮想的仇人复仇了。
他把舒月痕扔进法坛暗洞时,曾说过不让舒月痕破坏自己的好事。对苏白城而言,复仇就是最大的好事。
苏白城骗过了所有人,骗过了他八位道侣,骗过了徒弟,骗过了敌人,以自身为饵让最恨的仇敌、玄天剑派的灭门元凶严危死在自己识海里。
一向最温和的苏白城舍弃了所有,选用了最激烈的复仇方法。
在大半元神在祭祀仪式中被消耗以后,残存的元神只记得复仇成功的狂喜,这是他最大的执念。
原书里苏白城被成功夺舍,只是故事的背景,作者并没有明写。只是书友群里有死忠读者的推断,被作者点了赞。
原书里被夺舍的苏白城会有多么绝望,现在的苏白城就会有多开心。
想到此,舒月痕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心里却终于有了一丝安慰。至少,师尊死前是笑着的。
苏白城还在狂笑,南峤却催促道:“你们说完没有?冥神很小气的,再耽误下去,冥神会生气。”
舒月痕抹干净脸上的眼泪,轻声说道:“好吧!你送师尊去冥界重入轮回吧!”
一扇光门出现在法坛上空,还在狂笑的苏白城升入光门消失不见。
这回南峤竟然一次施法成功,难道他常干这事吗?
舒月痕想到狂笑不止的苏白城,心下担忧,损失大半元神的苏白城看起来不太聪敏。
她问南峤:“师尊转世后会不会变傻?”
南峤很有信心:“放心,他在冥界会渐渐恢复神智的。”
舒月痕收拾好心情,接受了师尊走了的事实,神情也重新变得冷漠。
在这个危险的修仙界,容不得她一直悲伤下去,她只能让自己尽力坚强起来。
她冷冷看着南峤,他说自己是一个神,要来帮自己拯救世界,偏偏还失忆了。
舒月痕相信南峤是神,师尊费那么大心思设下了祭祀法阵,是为了让一个神降临自身。
可是他说要帮自己拯救世界,舒月痕一字都不愿意相信,她不是中二少女,对拯救世界没有兴趣。
南峤说自己失忆了,舒月痕也相信了。在修仙界,神魔不能现身,修士只能凭仪式借用神魔之力。一个神想要下界肯定不容易。
因为南峤失忆,舒月痕就更不敢相信他了。
作为一个神,就应该坐在神位上让人祭拜,干些神应该做的工作,下界就是不务正业。
现在摆在眼前的问题是,该如何处理南峤呢?
舒月痕问南峤:“我师尊之前在闭死关,你既然进了他的身体,不如继续闭死关。”
南峤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我抗议,我是神,不需要闭关。”
南峤的说话风格太像地球人,让舒月痕感到分外亲切。
她不由问道:“你是从地球穿过来的神吗?”
南峤仔细想了一想:“好像不是。”
舒月痕有点失望:“那你准备伪装成我师尊,还是离开这里,去其他地方拯救世界?”
南峤看着舒月痕:“我要跟着你,帮你拯救世界。”
舒月痕摇头拒绝:“你不要跟着我,你顶着我师尊的一张脸,我现在看到你心里就不舒服。”
南峤低头想了一想:“那我还是继续当你师尊吧!”
舒月痕觉得心累,从此以后她头上没了长辈,没有人管她了,可她是卧云峰大师姐,要管着师弟师妹还有眼前这个假师尊。
她吩咐道:“那你最近还住在这个山洞里,我会送来一些书籍让你更了解玄天剑宗,你自己也好好想想,快些找回了丢失的记忆。”
说完,舒月痕起身飞走了,她真的不愿看到假师尊这张脸。
接下来几日,南峤很听话,都乖乖看书,还有听舒月痕讲苏白城的过往经历,以便能成功假扮成苏白城。
但过了七天,南峤就从山洞里出来了。
自称神的南峤忘了很多东西,但是他没有忘记如何飞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