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许晓慧让肖正平先走的语气很坚决,但肖正平还是听出了她的无奈,挂断电话后,他看向肖秀叶:“叶儿,你晓慧姐遇到麻烦了,咱不能坐视不管!”
肖秀叶虽然没听全两人的对话,但从大哥的只字片语中知道了大概,她没有丝毫犹豫,毅然点头道:“当然,晓慧姐是咱的恩人,恩人有难,不可不帮!”
于是肖正平当即决定留下来,先开了两个房间,随后奔省农院而去。
约莫一个小时之后,兄妹俩抵达省农院,并把许晓慧约了出来。
此时正是中午吃饭的时间,省农院里面的人三三两两地走出大门,几乎每个人都戴着眼镜。他们有的提着公文包,有的推着自行车,神情肃然地互相交谈着,一副忙碌的样子。
这其中似乎只有许晓慧是独自一人,她满是忧郁地从大门走出来,看见肖家兄妹后挤出一个非常勉强的笑容。
“肖正平,我知道你想帮我,但这次不一样,你帮不了。”
“呵呵,以前大伯二伯也认为我烂泥扶不上墙呢,但是现在,你看看我~~所以千万别把话说死咯,先告诉我咋回事儿!”
说罢,三人就在附近找了家小面馆儿,直接在路边摊上边吃边聊了起来。
......
“其实整件事概括起来就是一句话,我的运气不好!”
“运气不好?到底咋啦?”
“昨天我告诉你我回来是攻读博士学位的,我的笔试通过了,只剩导师面试。本来面试在上半年就能完成的,但因为我在西北工作的特殊原因,院里特意帮我把面试时间推迟了。”
“那这是好事啊!怎么会是运气不好呢?”
“本来是好事,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准备八月份的面试。可是昨天我遇到周正了~~”
“周正?你之前的研究生导师?”
许晓慧点点头,“就是他!上回他为难我,我不是动用家里的关系摆平了吗?谁知道却把他给得罪了。本来我无所谓的,可是这回我选的导师是周正的熟人。昨天我遇见周正,他很明确地告诉我,这次面试不可能通过。”
肖正平想了想,道:“不会吧,你那导师就那么容易被谗言影响?”
许晓慧摇摇头,“你不懂,我选的这位导师是国家级的大师,好多人都慕名想做他的学生。面试本来就是想争取一个好的表现,如果周正说几句不好听的话,导师对我的印象就会差一些,你想那么多人可供他选择,他为啥要选一个跟上个导师有矛盾的人呢?”
“那你再用你家里的关系呀!”
许晓慧叹了口气,再次摇摇头,“都说了是国家级的大师,我家的关系够不上。”
“那你交给我,不就是个周正吗,我帮你摆平他。”
谁知道许晓慧当即否决,“别别别,本来周正就不喜欢我,你再闹他越发恨我,到时候希望更加渺茫。”
“可是周正那小人已经明确告诉你啦,假如你什么都不做,不一样还是读不上?”
“我~~我~~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肖正平顿了顿,拍拍许晓慧的后背笑道:“你就交给我吧,都说恶人自需恶人磨,我保证帮你把周正治得服服帖帖的。”
许晓慧似乎有些担心,“你~~你打算怎么做?”
肖正平邪恶一笑,“哼~~我要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地痞无赖!”
......
第二天一早,周正一手拿着两个咸菜包子一手掌着车把正往省农院骑,快要到大门口时,忽然从旁边小巷子里窜出来一个人,这人也是手里拿着油条豆浆,似乎没有看见周正的自行车,自顾自的走向周正的车前。
因为这人出现得很突然,周正的手还在往嘴里送包子呢,根本来不及去捏刹车。
谁知道那人就像脑袋后面长了眼睛似的,就在周正的车将要撞到他时,他忽地往旁边一躲,然后顺势躺在地上。
周正赶紧刹住车,一撩大腿跳了下来,他心惊的同时又一阵庆幸——好在他的车没有撞到人。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彻底让周正傻了眼。
那人躺在地上大喊起来,他嘴里还有没咽下去的油条,喊叫声就跟杀猪一样。
周正不明白,他的车明明没撞到他,是他自己躺下去的,就算哪儿磕到碰到,至于喊得那么凄惨吗!
疑惑之中,周正赶紧上前查看,哪儿知道凑过去一看,竟然看见一副熟面孔——肖正平!
周正显然还记得肖正平,但他不明白肖正平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刚好出现在自己车轮前。
“你~~你~~”两人之前有过交锋,所以周正马上意识这个场景不对劲。
肖正平朝周正瞄了一眼,立马指着他大骂起来:“你娘的瞎啦!咋骑的车!”
“肖正平!怎么会是你?!”
“你管是不是我!哎哟我的腰啊~~哎哟我的脚啊~~”
“可是我~~我~~我没撞到你啊~~”
“哎哟~~你耍赖是不是,你没撞我我咋躺地上啦?这么多人可看着呢,你赖不了!”
说罢,肖正平又哀嚎起来。
这个时候,两人周围已经围了很多人,大多数都亲眼见到肖正平跟周正一前一后,然后肖正平就倒了。他们当然看不见肖正平躲开自行车的一刹那,所以统一认为周正是想抵赖。
这些人开始指责周正,说这个时候说再多都没用,应该赶紧送人去医院。
周正单人难敌众口,无奈之下只好招呼人力车把肖正平送去最近的医院。
到了医院,肖正平的花样就来了,一会儿喊头痛,一会儿喊腿痛,一会儿又喊胸闷,反正医院里除了妇科泌尿科,其他科室基本看了个遍。
医生和周正都不傻,明明检查出来啥事都没有,可肖正平依然杀猪一般喊着这里疼那里疼,一遍检查下来,几乎所有人都明白了怎么回事——碰瓷!
问题是这事儿实在不好解决,因为很多人都看见周正的自行车追着肖正平的屁股后面,跟着肖正平就倒了,就算说肖正平是碰瓷也没证据。
最后,一位医生实在看不下去,便拍拍周正的肩膀,叹着气道:“破点儿财吧!”
实际上周正早明白了,可是他想不通,当初他离开樟树垭的时候,肖正平的竹荪菇已经初具雏形,后来他还得知许晓慧把研究的成果授权给了他,按理来说,这个时候的肖正平应该赚得盆满钵满才对,怎么一眨眼就变成讹人钱财的小混混了呢?!
周正叹了口气,示意医生先出去,随后病房里只剩下他和肖正平两人。
“行了肖正平,要多少钱你直说,便喊啦!”
肖正平见周围没人,便止住喊声,“你啥意思?撞了我还不兴我喊两声?”
“哼哼,你我都知道我没撞你,甚至都没挨着你。行了,别装了,想要多少你说,我认倒霉。”
肖正平伸出一只手,“不多,五百!”
周正倒吸一口凉气,“五百!你还真敢要!”
“不行吗?不行那咱把派出所叫来评评理。”
不管什么年代,一般人都不想跟派出所扯上关系,更何况周正还不是普通人,再说这种事很难说得清,万一到时候落得个撞了人还耍赖的名声,不光对自己的声誉有影响,最后还是得掏钱赔罪。
最后周正低下头,“好,五百就五百,不过我现在没有。我身上的钱都给你付门诊费了,我得去取。”
肖正平一摊手,“没事儿,我等你。”
说罢,肖正平便将双手枕在脑后,舒舒服服地哼起歌来。
周正恨得牙痒痒,可又无可奈何,叹了口气后便退出病房。
约莫两个小时之后,周正气喘吁吁地再次走进医院,在肖正平床头扔下一叠钱,没好气道:“五百,够了吧!”
肖正平把钱拾起来,一张一张地数,数过五十张后,他满意地笑道:“够啦!”
周正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就打算走。
忽的肖正平又说道:“周教授,你就没想过我为啥会出现在你们院门口?”
周正这会儿给了钱,以为这件事就这么了了,所以说起话来放松了许多,“你干什么不关我的事儿,我就希望以后永远别再见到你,行了,我还有事儿。”
见周正马上要走出门口,肖正平冷冷地扔下一句:“凡事有果必有因,您还是多想想自己干了啥缺德事儿吧!”
周正马上停住脚步,回过头问道:“你什么意思?”
肖正平一改脸色,嬉皮笑脸道:“没啥意思,我之前跟一位高人学过看面相。今天看了您的面相,发现您最近犯小人,肯定会遇到很多倒霉事儿。周教授,您最近是不是干了啥缺德事啦?要是干了的话,我劝您赶紧纠正过来,要不然,您会倒霉一辈子的,说不定还会连累到家里人。”
周正眯着眼睛一边听一边想,忽然明白过来,“噢!你是为许晓慧的事儿,难怪!”
“呵呵,这么说的话,您还有几分自知之明。”
“好吧,既然话挑明了,我可以告诉你,许晓慧目无师长,道德败坏,她的硕士学位都是托关系取得的。只要有我在,就不可能允许这样的败类进入学术界!”
“她是败类?你企图窃取她的研究成果,难道不是败类?她动用家里的关系不就是因为你在她的毕业问题上从中作梗吗!”
“哼哼,随你怎么说,许晓慧的问题已经定了,上回算她走运,这回落在我手里,我就不可能放过她!还有你,我倒要看看你这拙劣的碰瓷把戏还能玩儿几次!”
肖正平面不改色,依旧笑嘻嘻道:“好哇,周教授,那咱们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