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方东城,宴庭坊。
午时刚过,坊门口便有不少人陆陆续续赶来。
因为是席云飞举办的晚宴,不少人生怕给席云飞留下不好的印象,还都是带着礼单来的。
门口,马周早就安排好了负责签到唱到的小厮,场面安排得井井有条,很是融洽。
毕竟是一年一度的除夕夜,不少走到坊门口的人也开始发现了此间的特异之处。
比如门口两侧,整整齐齐摆着一列奇怪的车,那车有两个轮子,可是没有座椅和车厢,轮子上有个圆筒状的物件,大概有人大腿粗,上面绑着红色绢花,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还有就是坊门门檐上,绑着两大串红色的‘麻花’,起先有好奇的人伸手摸了一下,发现并不是吃的麻花,而是用一层层红纸纸卷起来的纸筒,再用一条灰色细绳子串起来的莫名玩意儿,更不知道是什么。
新奇归新奇,大家也只是一笑而过,待得走进宴庭坊内,早已经将那十几门电子礼炮和两大串千响的大地红抛在脑后。
要知道这个年代可没有演唱会或者体育场,这偌大的宴庭坊除了四面八方留有十六座三丈高的塔楼,其余建筑全部铲平,从坊门望去,可将宴庭坊一览无余。
而最显眼的,莫属于宴庭坊正中央那座近一米高,面积近亩的超大舞台。
“那是何物?”人群中,一脸错愕的曹岩朝身旁同样被震撼到的丁老望去。
丁老摇了摇头,做牙行几十年,也算是见多识广,但这么大规模的高台和布置,他也是生平仅见。
“呦,您二位也来了呀。”
二人还没多少交流,便听到有人朝他们呼唤。寻声望去,只见何晟站在左前侧的台阶下,正有一个穿着贴身红裙,体态婀娜的姑娘在帮他佩戴胸花。
那胸花上有条红绸,上书‘贵宾’二字,红底金字,让人一看就知道佩戴者身份不凡。
曹岩羡慕的看了一眼何晟,拉着丁老凑了过去。
还不待他们开口,负责引导的礼仪姑娘们就围了上来,眼尖的人看到了他们手里的邀请函,知道与何晟一样都是商会的合作伙伴。
其中两个面容姣好的姑娘拿过两朵胸花:“这位贵宾,我来帮您把胸花戴上吧。”
曹岩和丁老闻言一怔,二者相视一笑,也不客气,挺起胸膛让姑娘们肆意妄为。
戴好胸花后,何晟也走了过来。
“呵呵,二位来的挺早,我还以为你们要入夜才来呢。”
曹岩伸手扶了扶胸口上的胸花,笑着说道:“倒也不打算这么早过来,可又怕郎君客人太多,照顾不过来,所以想来看看能不能搭把手。”
丁老也露出一副如此这般的表情,显然不想多做解释。
但何晟不傻,他自己这么早来,也是有目的的。
那就是趁机多认识一些五湖四海的行商,还有与席云飞往来密切的各大世家豪族。
不然这春节联欢晚会晚上酉时才开始,他们也犯不着提早几个时辰过来闲逛。
三人正口是心非的聊着,坊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还不等三人反应,只见一群莺莺燕燕鱼贯而入。
“咦?那不是怡香院的花魁嘛……”
“还有花满楼的凤仙儿……”
“不止朔方东城的花魁到齐呢,你们看那几个,她们可都是朔方西城几家青楼的镇楼之宝啊!”
曹岩目瞪口呆,要知道这些姑娘平日里想要见上一面,那光有钱可是不能够的。
按姑娘们的说法,你还得有几分才情。
可今日是怎么个回事儿?
姑娘们集体做善事?免费犒劳大家,让大家一饱眼福?
“啧啧啧。”何晟抖了抖圆滚滚的肚皮,感叹道:“还是郎君有本事儿啊,一声令下就将朔方所有花魁集中到了一起,今晚就是什么都没有安排,便是这十几位天仙儿也足以镇场了。”
曹岩咽了口口水,对着慢慢朝舞台走去的花魁们望去,两只眼睛始终盯着一道身影一眨不眨。
就像木紫衣对席云飞说的那般。
这男人有三关过不去,钱、权、色。
显然,这曹岩也是如此。
大抵都是男人,丁老见状,抿嘴一笑,伸手拍了拍曹岩的肩膀,道:“怎么?看上哪家姑娘了,要不要老夫去帮你说道说道。”
曹岩今年不过三十出头,比何晟还小几岁,正是一个男人精力最旺盛的时候。
听到丁老的调侃,曹岩却是眼色一暗,摇头道:“丁老好意,曹某心领了,只是……”
一旁,何晟看着好似一副猪哥模样,其实一双眯眯眼始终没有离开过曹岩。
“呵呵,我还以为你这家伙没有半点破绽呢!”
······
与此同时,宴庭坊正北面的主塔楼上。
放下手中的对讲机,席云飞眉心微蹙。
“没想到不是山贼,而是梁国余党。”木紫衣一边斟茶,一边出声感叹道。
席云飞拿起茶杯轻轻嘬了一口,蹙眉道:“梁国兵马近十万,有几条漏网之鱼也是正常。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祸祸到无辜百姓身上,这一点让我们有点始料未及。”
木紫衣闻言一怔,想要开口宽慰席云飞几句。
倒是席云飞深深叹了口气,道:“朔方的布防远远不够,今日是这些**作乱,明日便有可能是突厥狼骑南下劫掠,看来我们的计划要提上日程了。”
木紫衣双手轻颤,抬头朝席云飞看去:“郎君说的是?”
席云飞将茶杯放到桌案上,用食指蘸着茶水,在桌上画了一个圈。
“朔方不大,若是全部用城墙围起来,花个一两年也能轻松建成。”
“可是,建设城墙终究只是小道,就算我们能够保证百姓们在城内的安危,那他们在朔方以外的地方呢?”
席云飞突然想起后世的国际关系,真正支撑一个国家人民人身安全的,不是这个国家的城墙建得有多高,而是这个国家的武力和财力有多强。
“如果我将朔方打造成这个时代最富饶的地界,所有人都要求着我们做买卖,那他们还敢对我们出手吗?”
“又或者,组建一支所向披靡的强军,遇神杀神,战绩凌然,犯我朔方者,虽远必诛,那还有人敢应其锋芒吗?”
木紫衣听得心潮澎湃,胸脯微微起伏,心中想象着席云飞所说的,该是一个多么美好的朔方。
席云飞亦是握紧拳头,只有他知道,要想打造这样一堵无形之墙,需要多少次的杀鸡儆猴,但既然老天给了他这个机会,就这么得过且过,他又实在不甘心。
“总是要给这个时代留下一点什么吧!”席云飞嘴角轻扬,拿起茶杯一饮而尽,好像在与谁定下约定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