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宛芝前些时候听沈洛之说起过陛下身子抱恙,只以为是得了病而已,哪里想到这般严重。
淑妃娘娘发来密信,此事也是十之八九有准数了的。
玉禾问道:“姑娘,此事着急,梁王要先回长安去了,您与小郡王,可要一起回长安去?”
陆宛芝道:“按理来说县令是不得擅离辖地的,不过此事突然,于情于理就算是冒着被责罚之险,也得回长安的。”
陆宛芝进了房中,见着在看山阴河道图的赵珩道:“玉禾着急前来,说陛下怕是时日无多了。”
赵珩手中的舆图也落在地上,他满是不敢置信地道:“不会的,皇兄说皇伯伯是得了病,不过只是偶感风寒而已,怎会如此突然?不会的。”
陆宛芝捡起了舆图道:“你莫要着急。”
赵珩焦急道:“我怎么不着急呢?芝芝,我们要赶紧赶回去长安。”
陆宛芝见着赵珩不像是作假的道:“你去找沈洛之交代一下山阴城的事,我去找谢瑾交代一下清澜书院之事,我们就随着梁王殿下,立马赶回长安去。”
赵珩点头道:“嗯。”
陆宛芝匆匆交代好书院之事,回到房中整顿了行李,她想着快马加鞭赶回长安去,准备的行李都是些轻便的。
整顿好了行李之后,陆宛芝触及到了,趴在地上的那一双清澈的小眼眸,她才想起来越哥儿。
她想着赶回长安去,是陛下若是有个万一,承儿怕是会有危险。
这会儿见着越哥儿,陆宛芝才觉对不起越哥儿,倒是忘记了这个一直在她身边的儿子了。
“芝芝,山阴城的事我都交代给沈洛之了,行李准备好了吗?”
陆宛芝道:“行李倒是准备好了,可是他怎么办?”
越哥儿手脚并用地爬到了赵珩身边,抬头看着赵珩。
赵珩将越哥儿从地上抱起来道:“他太小了,在路上太不便了,不能把他给带上。”
越哥儿咿咿呀呀地发出声来,小手还扯着赵珩头上的玉冠。
陆宛芝不舍地望着越哥儿道:“那先把他送到明州去?”
赵珩道:“嗯。”
陆宛芝与赵珩将越哥儿送往了明州,楚王得知陛下时日无多的消息,一阵吃惊道:“皇兄身子骨素来康健,这次怎么如此厉害?我也得回长安去见皇兄。”
陆宛芝便将越哥儿托付给了姜苏玲,“苏玲,此去长安路上焦急,实在是没法子带着越哥儿了,就有劳你了。”
姜苏玲道:“你放心把越哥儿托付给我就是了,你们路上小心一点。尤其是你刚生孩子没半年,路上赶路要是实在是撑不下去了,就缓一缓。”
陆宛芝点点头,摸着越哥儿的小脸道:“乖乖得听姨母的话,娘亲与爹爹很快很快就归来了的。”
……
长安城,太极殿内,众御医都一脸憔悴至极。
陛下断断续续病了快两个月,如今的病情是越发地严重了,他们却连如何医治都不行,而如今,陛下能醒来的时辰也是一日比一日短了。
惠妃守在陛下的龙榻旁,满脸都是憔悴之色,“陛下,您要快快好起来,妾身与小六都还要靠你呢。”
景元帝微微睁开眼睛,见着跟前的惠妃道:“爱妃,咳咳,朕愧对于你,这些年让小六也受了不少的委屈。”
惠妃握紧着景元帝的手道:“陛下,妾身不在乎的,只要您心中有我的地位,那就足够了。”
皇后入内时,见着龙榻旁的惠妃,她倒是也神色平静地过来,问道:“陛下,您今日身子可好些了?今天承儿会爬了呢,他爬得极快。”
景元帝紧蹙着眉头,咳嗽了好几声,硬生生地吐出来一块黑血。
惠妃见状连抱着景元帝道:“陛下!”
顾皇后站在一旁,眉头微锁,景元帝如今虽过了不惑之年四十有五,不算年轻了。
但这年纪也远远不到寿终正寝的年纪,陛下这病来得着急,来得凶,顾皇后也没想过会这般严重,“李御医,快给陛下瞧瞧!”
李御医上前给景元帝诊脉,紧蹙着眉头道:“老臣无能。”
顾皇后叹了一口气,见着哭得厉害的惠妃道:“妹妹也别太伤心了,陛下他……也是,唉。”
景元帝听到顾皇后此言,咳嗽得越发厉害了。
惠妃连声道:“陛下!陛下!”
太极殿外等着的湘王寿王两人在角落里斗着蛐蛐玩。
“这阿珩不斗蛐蛐之后,宫中的乐趣都少了好多,我们什么时候去山阴瞧瞧他,和他斗蛐蛐。。”
寿王道:“听梁王兄说山阴是万万去不得之地。”
湘王笑笑道:“去不得之地?梁王兄不是一过完年就巴巴地赶过去了吗?”
太子过来时,见着两个弟弟玩着蛐蛐皱眉道:“父皇抱恙,让你们进宫来侍疾,你们倒是好,敢在此处玩起斗蛐蛐来了?”
湘王寿王两人连起身,放跑了蛐蛐。
寿王道:“屋内惠妃娘娘伺候着,我们也进不得殿中。”
湘王道:“皇兄,我们也不是不在乎父皇之病,只是父皇见到我们就更头疼。”
赵珏揉了揉太阳穴,“孤见着你们也头疼。”
湘王连表忠心道:“皇兄,您见到我们可不用头疼,我们对您是真心真意地恭敬有加的,一旦父皇若是去了,我们会立马对您俯首称臣的。”
寿王也在一旁点头道:“是啊,皇兄。”
赵珏拿着手中的扇子,朝着湘王寿王的脑门上一人一下地打去,“脑袋不要了吗?”
湘王道:“皇兄您自幼就是储君,如今父皇一旦驾崩,可没有人比你更适合做九族之尊了的。”
赵珏摸着拇指上的戒指,自幼他就知晓,他日后会是天下的主宰,乃是九五至尊,可真到了这一日,他却只希望父皇能够平平安安的。
东宫后院之中,孟静姝抱着承哥儿哄睡着,满腹心思都是在皇宫太极殿外。
生怕何时响起了敲钟声。
合宜趴在承哥儿的身旁道:“娘亲,我听到有人说我与弟弟不是爹爹生的,是珩叔叔生的我与弟弟。”
孟静姝摸了摸合宜的小脑袋,这陛下抱恙在身,有异动之人怕是不少。
这东宫后院里头,怕是各自也都是别有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