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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汉子又断断续续地对蓝太夫人说了些什么,然后便晕倒在地。蓝太夫人听了直跺脚。

张子铨对马兮彤说:“丘老大带人去劫银丁板,这才给官府抓走的。”

马兮彤问:“银丁板是什么?”

张子铨回答,是一座银山。

马兮彤又问:“他为何要去劫那里?”

张子铨叹了口气。”说是给蓝太夫人做寿。肯定是他在寿宴上被黄福羞辱了。“

黄福在旁边显得很尴尬。

蓝太夫人脸色发白,说了声,”全寨集合。“

张子铨立即伸手道:”且慢。太君请听贫道一言。银丁板官军很多,要是去硬攻,死伤一定不少,而且全寨出动的话,动静太大,等到了那里,丘老大说不定早已押往别处。

以贫道之见,应当先派人连夜赶到那里。若有机会便直接救人,若不行,也好回报。这里再派出大军。“

蓝太夫人朝手下看看,似乎在考虑派谁去。张子铨又开口了。

”贫道愿亲自前往。“

蓝太夫人一愣。”你是客人......“

张子铨把手一摆。”大家都是与官府作对的,自然能者多劳。再说,贫道这回来给太君祝寿,却是空手而来。“

”对,对。“马兮彤大声说,”我也去。太君是丘老大的婆母,而我是太君的干女儿,我不能不管。“

紧接着,梨花和高理都说要去。黄福想了想,也举手说去。蓝太夫人十分感动,喊来寨中脚程快,又熟悉路的几个汉子。就这样,他们一共十个人离开了山寨,连夜直奔银丁板而去。

马兮彤一路走一路向张子铨询问银丁板的情况。

“张大哥,你怎么会知道那里?”

张子铨道:”不知我对你讲过没有,我投奔许夫人之前,曾在戴云寺藏身。银丁板就在戴云山西边五十里处。

何况银丁板名气很大。福建八山一水一分田,种不了多少粮食,只有一样东西多,那便是银山。我宋十座银山里有四座在福建,银丁板又是其中最大的一座。“

马兮彤嘴唇扁起。”那里一定有很多官军把守才是。丘老大胆子也太大了。”

接着张子铨又反问道:“你不会使剑,为何收下了许夫人的剑?”

“不会才要学。”马兮彤说,“我用短枪,可有时身边没有,只有刀剑。我用起来总是不伦不类的。”

张子铨听了连声说好。”兮彤,有空我一定亲自指点你。“

马兮彤高兴地点头。

他们一行人在夜色中穿林过涧,不停歇地走了大半夜,终于在天光渐亮时翻过最后一座山岗。马兮彤顿时赶到眼前一糊,同时一股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

她不自觉地闭眼捂住口鼻,只听到远处不停的吱呀声和叮当声。她使劲睁开眼睛,望见烟雾弥漫之中有点点的火光在闪动。原来采银子的地方是这样子的。

张子铨让众人在山上的丛林中隐蔽,说他一个人先去打探。马兮彤要一起去。张子铨说她不会轻功,可她坚持要去,张子铨只好同意了,让她处处当心。马兮彤高兴地答应了。

两人潜行下山,穿过树林,再跨过山脚的一条小溪。她才看清,那点点的火光是一座座炉子,有很多汉子在照料。那里一定是烧银子的地方。可是周围并没有看到什么官军。

她跟着张子铨悄悄绕过那些窑炉,又穿过几座吱呀作响的磨坊和成堆的矿渣。左边出现一片山坡,上面有大量的民夫正在敲打山石,叮叮当当响成一片。

她再往前走了一程,愕然看到山坡上立着一个寨子,周围用高高的木栅围起,大门口有官军把守。这里一定是当官的住处!

两人很快摸到木栅下。张子铨帮着马兮彤越过栅栏,没走几步,迎面遇上一个兵丁。张子铨当即制住他。

”快说,前两天劫银子的山客关在何处!“

那兵丁吓得直哆嗦。”好汉爷饶命,小,小人不知道啊。小,小人昨日才到这里。“

”你们头领在何处!“张子铨再次逼问。

兵丁抖着手指向一座木屋。张子铨点昏兵丁,拖到一旁,然后和马兮彤朝那幢屋子潜去。寨中守备松懈,两人不费吹灰之力就来到屋前。

门口有两个兵丁把守。两人绕着木屋转了一圈,只看到一扇小窗,且用黑布遮掩。两人只好回到屋前,一人制住一个兵丁,然后一脚把门踢开,直闯了进去。

屋内只有一个五十左右的中年人坐在一张大木桌后面。他吓得立即跃起,伸手将桌上的一个盘子哗一声倒进桌边一个漏斗中。

马兮彤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了一小块盘子里的东西,竟是一块亮闪闪的银子。再一看,漏斗下端连着一根竹管,直通地底下。马兮彤紧盯竹管,心想盘子里的银子上哪里去了。

中年人冷冷看着她说:”这位女侠,在下也不知道银子上哪里去,在下只管记下数目。“

”你以为我们是来劫银子的?“马兮彤朝中年人一瞪眼,”快说,前两天劫银子的山客关在哪里?”

中年人似乎松了口气。“已经押走了。”

“押到何处?”张子铨在一旁问。

“这个......”

中年人稍一犹豫。马兮彤抽出背上一根短枪对着中年人就掷了过去。短枪贴着他的头皮掠过,咚一声钉在墙上。

中年人吓得浑身一抖。“我说,我说。魏大人已经将他们押去泉州。”

“哪个魏大人?”张子铨问。

“行,行省参政魏天佑大人啊。”中年人老实地说。

马兮彤眉头一皱,这个魏天佑不就是黄福说的那个将叠山先生骗出山,并押往大都的人么?原来丘老大也落到了他手里。

“说,魏天佑怎会在这里!”马兮彤逼问道。

“魏大人是来核对钱粮的,还带了不少士卒,不想正遇到山蛮来劫银。魏大人于是出手。”

“他何时带人走的?走哪条道?”

中年人脸上犹豫。马兮彤上前几步,从墙上拔下短枪,转身抵住中年人的后背。中年人吓得浑身哆嗦。

“侠女饶命啊!魏大人昨天早上离开,走的自然是大田那条道。”

马兮彤点点头。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骚动,接着有人大喊。“来人啊,出事了!”

马兮彤一愣,肯定是有人发现了那个被弄昏的兵丁。张子铨朝她使了个眼色,然后顺手点倒中年人。两人立即离开了木屋。

此时寨中已一片混乱,军官不停叫骂,一队队士卒正在向寨外涌。马兮彤心中奇怪,跟着张子铨溜回木栅旁。

透过缝隙一望,刚才还秩序井然的矿场也已经大乱。山坡上人们四散奔逃,从寨子里出来的官军分成两股,一股扑向炼银炉的方向,另一股冲向山坡,一边大喊:“不许跑!”

马兮彤和张子铨也乘乱离开了寨子,跟着官军朝炼银炉那边跑去。只见烟雾弥漫中,一伙人在用大锤猛砸炼银炉。马兮彤定睛一看,就是在这里干活的民夫。

“不许砸!不许砸!”

官军喝令民夫住手。双方立刻打了起来。民夫手里的大锤显然不敌官军的刀枪。马兮彤见状,怒喝一声,和张子铨一起冲向官军,只三五下就杀散了敌人。

两人继续朝外跑,又看到一群官军在围着几个人打。两人再次冲过去,官军吓得四散而逃。马兮彤再一看,救出的那几个竟是梨花等人。

梨花说:”我见你们去了这么久,有点心急,就冲进来了。丘老大找到没有?”

马兮彤告诉她,丘老大已经被押往泉州。于是几个人匆匆离开银矿场,一路向南追赶。

好在从这里去泉州只有一条道。几个人追到第二天傍晚,终于看到前方山道上走着长长一大串官军,约有百余人。

他们加紧脚步,从山林中穿插到这支队伍的前方,躲在树林中细细观察,然后很快望见,走在中间被绑成一串的俘虏中果然就有丘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