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宫内莫名萧条冷清,处处充斥着肃杀之意,偌大的王宫竟隐隐透着淡淡的血腥气,因为就三日前,晋国王宫进行了一场血洗,下令者是王后柳月荷,也是晋国新的太后。
晋王死了,三日前便死了,王后不仅封锁了消息,还将宫内所有下人全部杀了,柳月荷也不想杀,只因宫里到处都是朝堂势力的人,只留给柳月荷狠下心来的选择!
大殿内,汇聚了一干人等,有将军、文臣,还有唐门门主唐鸿元,无恨宗宗主司珏,而柳月荷、晋子儒母子皆是一身素衣。
晋王终究坚持了一年,这一年晋王可称得上励精图治,可政令难达百姓,晋王亦是有心无力,但晋王却暗中将掌握的所有力量全部交给了王后,鼓励并支持王后去发展势力、拉拢大臣,只为让母子二人多一分求存的可能。
只是所有人都似乎小看了王后,柳月荷不是一年前才准备,而是成为王后的第一天就开始了,近十年的时间,王后只是倾力发展一个势力,梅花内卫,这是柳月荷向晋王求来的,当时只为自保,名字还是晋王亲取,因为柳月荷最爱梅花。
当晋国情报机构密侦司变得形同虚设时,梅花内卫却迅速壮大着,尤其晋王中毒之后,晋王对其更是大力支持,三年前更是将密侦司全部交给了柳月荷。
一个女人,一支情报势力能做什么?屋里众人便是答案。五年前,柳月荷通过梅花内卫暗中筛查百官,经过长达三年的观察针对挑选出的官员、将领以晋王名义接触,也是从那时,柳月荷才知道这晋国到底漏成了什么样,要么推倒重来,要么轰然倒塌,根本不存在补救的可能!
“诸位,除晋阳城外已陆续有多个城池强行军管,呼延将之心已是昭然若揭,恐怕陛下驾崩的消息一旦放出,呼延将必做大文章!如今之计,只有先下手为强,朝堂内所有支持呼延将的官员全部捉拿,反抗者杀!所有掌握的军队进行肃清,由内卫出具名单,即日起枕戈寝甲、厉兵秣马,做好征战准备!其次,即刻拟定公告,消减赋税,奖励耕织,重新丈量田亩,着廷尉整理旧案!重疾当用猛药,任何阻挡民生发展者杀……”一条条命令从柳月荷口中接连说出,其声轻柔,却干脆果断,让人听之振奋!
“诸位,本宫虽为女子,但明白一个道理,大丈夫当立志为国,当扫除天下,晋国是吾等家国,对正义当扞卫,对百姓当守护,任何污秽、蛀虫从今日起必杀之!”柳月荷猛然站起,真挚诚恳道。
“吾等为国而生,与国同行!”众人轰然喝道。
待众人离去后,殿内仅剩司珏、唐鸿元、九卿之一卫尉伊藤,以及三位老臣太师王风、太傅秦川、太保沈千山。这三位老臣一直是晋国定海神针般的人物,也许晋王生前做得最对的事,便是坚决遵从父亲教导,对三位老臣颇为敬重,可惜并无权柄,被呼延将之流打压,可这三位门生无数,百姓爱戴,柳月荷视之如宝,而三位老大人也确实帮了许多忙。
“太后,先王驾崩之事,如此隐瞒是否不妥,应尽快安葬!”太师王风面有不悦道。
柳月荷眼圈霎时通红,悲切道:“太师,先王留有遗诏,自觉不配葬入王陵,命以火焚躯,待晋国安定之日,将焚灰撒遍晋国山川河流,先王言,生有愧,愿死后镇山河!”
“这,哎,陛下何苦啊,晋国今日之难,非陛下一人之责啊,老臣,老臣惭愧啊……”太师不由哽咽,老泪纵横。
“老大人,此时非悲痛的时候,今日将诸位留下,是因刚刚获知一条新消息,呼延将准备造反,背后有天命楼的支持!”柳月荷强忍泪水,沉声道。
“什么?”众人皆是大惊,原来假想的最坏结果来得如此迅速。
“消息可否属实?天命楼又是什么?”太傅秦川问道。
“这是一名叫做秦苏的义士为解救晋阳城百姓,绑架了呼延将三子呼延佑问出来的,是否属实还要请大家一起商议……”
“应该属实!”唐门门主唐鸿元不待柳月荷话毕,突然说道。
见众人皆投来询问的目光,唐鸿元继续道:“这条消息关键在于天命楼,其实我也是刚知道这个名字不久,袭击梁国无双宫、袭杀各国武道大会的参赛选手都是这天命楼做的!这个组织极其隐秘和强大,一般人根本不知道这个名字,此事不似有伪!”
“天命楼!唐门主是也收到了信吧?”司珏轻声道。
唐鸿元面色一滞,凝重点头,“难道?”
“没错,我也收到了,上书,不降,死!落款天命楼。以前都只落一字天,现在这是不打算遮遮掩掩了,唐门不喜出世,有些事可能不太清楚,这天命楼应该已经拉拢了大批江湖势力,包括四宫、六宗、八门中也有不少,如今明面上已被不二派揪出来了燕国十绝宗,可暗地里还不知道有多少,我甚至怀疑呼延将根本就是天命楼的一员!”司珏继续道。
在场诸人大惊,“司宗主,何出此言!”
“也只是猜测罢了,天命楼给予我与唐门主的信摆明不需要合作者而是要臣服者,呼延将又如何能例外?天命楼要杀他,易如反掌!”
“看来,消息应当属实了,只是这天命楼会不会是哪国的势力呢?”柳月荷轻声问道。
“不太可能,若哪国有这等势力,不可能现在才浮出水面,天下早该是另一番模样了,而且行事风格突然如此猖狂,也不像韬光养晦的样子,现在的情况像是既怕人知,又怕人不知!况且送信这种事,怎么看都是江湖势力的做法!”司珏摇头道。
“司宗主以为该如何应对?”柳月荷再次问道。
“天命楼始终藏在暗地,应该是不想成为众矢之的,或者还没有做好与各国同时为敌的准备,既如此,那就将此事大肆宣扬出去,各国一旦确认必会在国内围剿,避免出现晋国类似情况,这样应该能减轻些天命楼的压力,其他国家也难有精力插手晋国的事!另外,屯粮增兵,都城万不能失……”
当偌大宫殿只剩下柳月荷、晋子儒母子后,柳月荷再也无法坚持,无声落泪不止,这几日没有人知道柳月荷是怎么度过的,似乎一瞬间所有人都忘了她只是个妻子,只是个母亲,只是个刚刚丧夫的可怜人,只是个深入宫门不出的女人,这何止万斤的重担压得柳月荷喘不过气,闭眼是天下,醒来是苍生,柳月荷很想长歌当哭,这些与自己何干!
那个不合格的君主,却偏偏是个优秀的丈夫,自己乳声乳气的儿子,却偏偏是下一任君主!
“母亲,不哭!子儒知道母亲很辛苦很辛苦,但子儒会快快长大,父王说,等子儒长大了,母亲就不用辛苦了!”晋子儒小跑到母亲身旁,举起衣袖轻轻擦去母亲面庞的泪水。
“子儒,你要记住,你父王是被人害死的,无论多久你一定要给父王报仇,记住吗?”柳月荷将小子儒抱入怀中,轻声道。
“母亲,子儒记住了,父王也说,晋国有好多好多坏人,父王还要子儒把坏人都杀掉!”
“嗯,听父王的话!”
柳月荷抱着子儒再次出神,禁不住回想与他一切的开心以及这一年他时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莫怕,我不会走远,我还要看着你青丝变白发,要看着子儒平安长大!”
生离死别之际,却无一句牵挂国家,原来在他心里,江山一直不如妻和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