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暮秋喝令勿追,当下情形已不是普通军士能参与的了,连自己这七品,亦是没有资格。至于这些人是谁,为何强闯九边镇,又与秦国有何关系,上官暮秋突然没有那么好奇了,有些答案宁愿晚来一点。
返回有冀的途中,吴悍已然告辞离去,这些人是小师弟的家人们,却不是自己的,自己的家人除了小师弟外还有三人,却都是不知所踪,自己要去寻他们。
“陛下,暴露给不二派这么多人,没问题吗?”绣衣侯轻声问道。
“呵,有问题,有大问题,你快追上去弄死他!”秦王没好气道。
绣衣侯颇为无语,陛下这性子,真是直接,不就是把秦苏弄昏了吗?没看到父亲亲自来接应自己,没看到父亲大展神威,至于吗?以后有的是机会!
季尚偷偷凑到绣衣侯身边传音道:“侯爷,这你就不懂了吧,秦苏弱小的时候,才会对陛下的强大根植于心,才会有崇拜,以后机会是多,可等秦苏眼界高了,自身也强大了,却不会有那么好的效果咯。”
绣衣侯冷笑,突然开口道:“陛下,季大人说三公子崇拜他,不崇拜你,所以你才生气我弄昏三公子。”
“你!”季尚猛然语塞,连忙道:“陛下,别听他瞎说,我可没说。”
“你敢发誓?撒谎此生入不了九品的那种!”绣衣侯白眼道,妈的,正愁没人分担陛下注意力呢,活该你撞上来。
“你行!”季尚愤愤道。
吴起、长孙无忌,秦德文等人不禁大笑。
除了秦苏、宇文秀春、羽焉三人外,此刻在场的每个人都知道绣衣侯到底询问陛下的是什么意思,不二派知道了秦国武道的强大,会不会一头撞进旋涡中来,反而增添了麻烦。毕竟,此次接应秦苏还有另一个目的,让敌人生疑,主动找上门来,最艰难却也最一目了然的处境不就是敌我分明嘛,我之外皆敌,没有友军,这样一来,放开杀便是!
秦苏被安置在了王宫养伤,羽焉也被留下照顾秦苏,羽焉很清楚自己哪里能帮上忙,不过又是一份细微善意罢了。
令秦苏没想到的是,除了太医以外,率先探望自己的竟是大哥秦牧及舒化。
“大哥,舒化,你们快坐,我没什么事,皮外伤。”秦苏被秦牧要强制解开衣物查看的举动吓了一跳,见舒化却只是抿笑旁观,连忙招呼道。
“苏,你长大了,长大了!以前你可是受不得疼的,大哥以为你不可能踏上武道的,不曾想不仅进步迅速,还悄悄取得了三品至强者,大哥真的为你高兴。”秦牧感慨道。
“大哥,以前那不是什么也不懂吗,我都后悔没有早点踏入武道了呢。”
“没事,不晚,这已经很好了,既然武道天赋好,千万不能懈怠,不求争什么第一、至强,能自保就好,这样大哥才真能放心。文君主意强、武道天赋也好,我打小就放心她,现在你也有自己的路要走了,大哥也算无牵挂了。”
“大哥,你这在说什么话,什么无牵挂了,你要去做什么?”秦苏怎么听都觉得不对劲,疑惑问道。
“大哥能做什么,还是跟以前一样呗,这一高兴,说错话了。”秦牧轻笑,只是却掩不去眼神中的忧伤。
秦苏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在自己印象中大哥由原来的乐观豁达逐渐变得闷闷不乐,好像有很重的心事一样。
“大哥,若是你有什么事,一定及时和我讲,我若没主意还有二姐,二姐还不行还有父亲,没有过不去的事,你别自己藏着。”秦苏有些担心道。
“放心吧,我能有什么事,好着呢。”秦牧轻轻摆手,轻描淡写笑道。
“嗯,对了,大哥,二姐呢,在有冀吗?”
“不在,我反正多半年没见她了,可能在书院吧,你不用担心她。”
秦苏心道,确实不担心,我是怕她在有冀,来把自己狠骂一顿。
秦牧聊了许久,半是回忆半是叮嘱,秦苏倒是很高兴,自己很久没和大哥这样聊天了,虽然很多都是些车轱辘话,可字字都暖心脾。
可秦牧之后,一个月的时间再无人来探视过秦苏,让秦苏还颇为失落。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秦苏除了恢复真气,于第七窍穴凝练鳞片以外,便是在脑海中串联一些事情,自清醒之后秦苏觉得自己头脑再次清明许多,也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第一,自己参加武道大会除了师父说的磨砺武道外,应该还有一个作用,诱饵,所以二师兄担心自己安全才会始终暗中跟随!第二,不二派的敌人很强大,十绝宗不够格,不过是敌人所派,而两位师父应该也是遭到敌人攻击,因此撤离!第三,秦国还有许多自己不知道人和事,比如第一次见的宇文秀春,比如那从没见过的宇文秀春口中的侯爷能发现暗藏的二师兄,意味至少也是同品,八品。可惜进入九边镇后自己便晕了过去,没有看到更多!第四,自己的身份没有暴露,如果在永安城暴露,岂会让自己出城,如果永安城都没有暴露,出城后就更没有可能。联想到郝隆感叹火绒花也许唯有郝郝能完全发挥作用时,自己毫不犹豫询问其是否可兑换的场景,应该就是那时郝隆确定自己可以找到郝郝,火绒花是因为郝老头才兑换给自己,车夫也是为了找郝老头才跟踪自己。
如此才能说得通,自己不过是一个小角色罢了,无故找上来的好事、坏事只不过是受到的牵扯罢了,秦苏并没有气急败坏,自己不也被许多人保护着吗,秦苏知道一切遭遇都是因身份与价值,自己能做的,唯有尽快强大起来,发现更多秘密去才能选择帮助还是直接掀了这棋局。
九边镇,上官暮秋没想到千瞳卫指挥使竟然亲自来了,还是在这种时候。
“小秋,你怎么看?”待屏退左右后,指挥使竟是亲切询问道。
上官暮秋却没有丝毫意外,三十年前,指挥使还不是指挥使之前,便经常来上官府上,次次都能将上官弘毅怼到哑口无言,上官暮秋敬佩极了,因此很是亲近,不过没几年便再没见过这位伯伯了,直到此次露出真面目,上官暮秋才认出。
“指挥使大人,我…”
“叫伯伯,怎么?长大了,生分了?可我还是觉得,相比跟上官弘毅那家伙,还是咱爷俩亲近。”杨逍故作不悦道。
“是,杨伯伯。”上官暮秋轻笑点头,瞬间放松了下来,杨逍的感觉也是上官暮秋的感觉,
“我以为大概率就是秦国武者,无论是杀我大梁一千余军士,还是楚使团两次被截,包括这次硬闯九边,我虽不知秦国到底有何目的,但蠢蠢欲动之势愈发明显,再结合我大梁探子在秦国近些年屡屡受挫,传回来的消息越发边缘,很难让我不怀疑。”上官暮秋平静道。
“有怀疑才能警惕,秦国现在就像是条狼,自身没几两肉,却不知道何时就会咬上咱们一口,还绝对不会是小口,这些年偷偷磨牙砺爪野心很大,可偏偏擅于藏拙,让人不知究竟牙多尖爪多利,现在嘛,不算坏事,至少那嘴尖牙开始龇了些出来!其实我也不知道秦国有何目的,明明藏了多年为什么偏偏现在就主动暴露,再等等岂不更好,蠢吗?我想应该不是!既然如此,那就接着等吧,该露马脚的总会露的。小秋,伯伯知道你志不在朝堂,可有些事必须要做,肩上的担子必须扛,外人眼中强大的梁国也不过是自保罢了,以前不好说,以后要学会辨别是不是被动举起的屠刀,此刻起,九边镇一概事务全权交给你了。”杨逍没有再多说什么,没有旨意,没有具体安排,似乎只是来和上官暮秋聊聊天,就连那道巨大沟壑都没去看一眼,只是说不用去管,秦国境内那就让秦国自己填。
次日,九边镇副将周凡领军五万向北而行,而补充的人马也几乎同时抵达,上官暮秋知道杨伯伯的意思,从现在起,九边镇不再有朝堂势力掺和,所有势力的人都随着周凡走了,这里只是一座纯粹的边关大营,自己只是一名驻守国门的大将军,与姓氏上官再无瓜葛。
上官暮秋看着向北而去的杨逍一行人,久久未动,鼻腔似乎已经闻到了北方的硝烟,肃杀且血腥,仓促又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