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叶江湖内,楚国主使景逸依旧没有现身,这已经有五日不见踪影了。
而关于秦、楚分别上书的遇袭事件,梁国迟迟没有给出任何答复,倒不是有意拖延,反而二公子梁翊对楚国使团遇袭一事极为在意,因为这件事是不仅针对楚国,更是对梁国的挑衅,一旦处理不当,不仅影响梁、楚两国关系,也会使得梁国成为笑话。
至于秦国使团随从被楚追杀,梁翊并未放在心上,一来明摆着的事实,可又没办法真的对楚使团做什么,毕竟他们也遇袭且死了一名七品;再者,秦国而已,随从而已,又没真的死人,没必要给交代,两国自己解决去吧。
可梁国廷尉却一连数日都查不到关于楚使遇袭的蛛丝马迹,小巷偏僻无人,除了景逸再无人见过刺客,而且景逸也完全不配合,无法提供任何有用信息,根本不告知出行目的、出行路线知情人,刺客身形特征等,导致毫无进展。
廷尉不是没有怀疑过是秦国自导自演,可哪怕知道景逸出行,又怎会提前得知会进这偏僻巷弄,而且在景逸出门后,千瞳卫早就有所安保动作,从头至尾并未发现有可疑人跟踪,还有个疑问便是为何刺客对景逸能杀却没杀呢?思来想去,廷尉觉得秦国所为的可能性极低,动机?目的?都无法自圆其说,甚至两国因此交恶甚至发生战争,交战地也只会在秦国!
二公子梁翊亦是无奈,可也无法迁怒廷尉,七品高手身死本身就超出了廷尉的能力范畴,本该是由千瞳卫接手,可是陛下未发话,自己可不敢有这样僭越的想法。
梁翊亲自登门拜访景逸,赠予丰厚金银,也将此事盖棺定论,推给了袭杀无双宫的神秘组织,意欲掀起天下动荡。梁翊却不知这本是搪塞应付的一句无心插柳的话,却猜中了那神秘组织的部分目的。
景逸欣然接受,并无他言,而梁王至始至终未发一言。
秦苏当然不知道这些事情,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今日与晋国应乐一战。
会场内爆发一浪接一浪的呐喊,虽然观众俱都没有听过不二派,也更不曾听闻元宝,但此刻依旧释放着无穷的热情,那是抛却个人因素外的支持,尤其汝南郡的观众更是状若疯癫,声嘶力竭的高喊着。
只是秦苏却隐有察觉数道冰冷目光扫过自己胸前,不知何意。
秦国包厢内,包厢不大却挤满了人,季尚眼含笑意看着屋内的众人,这次倒不用自己威逼了,听说个个都去押注了元宝获胜,上道。
“晋国、无恨宗,应乐!”
“元宝!”
五号高台上,秦苏只是静静等待,毫无率先攻击的意图。
应乐柳眉紧蹙,不知秦苏是何意图,脚尖轻点,身形倏忽近前,长剑破空而至,秦苏持枪,只是身形小步后退闪避,静等后续。
应乐接连三剑刺出,秦苏只是一味闪躲,不防不攻。
只是应乐试探意图明显,并不能对秦苏造成实质威胁,秦苏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你擅长速度,但攻击一般,这么保留实力的试探似乎没有太大意义,我不还手是因为你的攻击不值得还手,所以,给了你机会施展,你都不敢吗?”
秦苏确实心存将应乐视为磨砺陪练的角色,一是因为其本身擅长速度,自己很想实际感受下两人的差距和不同,其次攻击力一般,只要不被伤到要害,秦苏有把握能赢。这样的机会可遇不可求,接下来无论是千仞、还是云柯,秦苏绝不敢如此托大。
“哼,狂妄!”应乐冷哼道,身形却是暴涨几分,长剑翩若惊鸿,犹如飞雪飘零。
秦苏收敛神色,注意力无比集中,长枪仍是未出,只是身形左摇右摆,频频后退,狼狈姿态一览无余。
秦苏快速后退拉开一点距离,看看胸前、手臂衣服上的划痕,果然躲不开啊。
“还要继续吗?”应乐有些觉得好笑,对手也太托大了。
“当然,只是……”秦苏猛地一步踏出,脚下巨大的反震力使得秦苏激射而出,长枪带着尖锐呼啸刺出,声音才徐徐传出,“该换我了。”
秦苏长枪舞动不停,疾风骤雨似不愿给应乐丝毫喘息,而应乐好像为了羞辱秦苏一般,也是不攻不防,只是躲避,那姿态却比秦苏潇洒飘逸太多了。
秦苏攻势不减,却仍有心思观察应乐的举动,应乐躲避幅度极小,虽然还谈不上能预判枪路,但闪躲间连贯迅捷,几乎枪出即躲。
只是凭借什么呢?下意识?感知?经验?又或者是波动?
在秦苏反复观察下,有些不成熟的想法滋生,应该是招式间的波动,越是威力强大越是空气波动明显,一枪劈出,难免存在破空声,可先于声音之前就有了不可察的波动,只是这如何能感知到呢?
秦苏一枪再刺,只是并未直来直去,而是中途多次变招,对于秦苏对于基础枪术以臻入微境地来看,这并不困难,由刺变撩再变扫,长枪终于在应乐身上留下一道小小的口子。
没有完全躲过!是自己枪招多变来不及判断还是由于自己变换幅度小的原因?秦苏暂时不知,心中再生一念,后脚脚尖猛蹬旋转,带动小腿,腰部、肩部先后拧转,长枪略带旋转扎出,这是秦苏在不二山凿石头时的首要手段,只有快、狠,才能在石壁没入更深。
未等应乐反应,长枪已至身前,应乐大惊,慌忙后退同时举剑格挡,可是长枪所带的力量岂能被应乐慌忙一击挡开,长剑触碰未撼动丝毫,反而长剑被荡开,应乐只得直直后仰到地,似滚地葫芦般向旁躲闪。
秦苏却收枪而立,并未趁势攻击。
“这一枪为什么差点躲不开呢?”秦苏好奇问道。
应乐却是以为秦苏故意羞辱自己,没好气道:“没料到你突然枪招变快许多罢了,再来!”
秦苏心中了然,躲避和躲得掉是两回事,这次明显应乐有躲避动作,却是慢于枪招,是反应慢,还是身体跟不上反应呢?
“好,换你来!”秦苏点点头。
此时观众席嘘声一片,二人根本不像在比试,毫不激烈,反而像是在切磋,没有刺激可言。
秦苏却毫不在意,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反而应乐颇为恼怒,觉得秦苏故意在戏耍自己。
身形掠向秦苏,一剑劈出,秦苏后退一步,长枪轻松格挡,可应乐一个转身来至身侧,长剑横削,秦苏再挡,应乐横跨步来至秦苏身后下劈。
观众席呼声高喝,场上应乐围绕秦苏越来越快,清脆的金属相击声不绝于耳,有种欢快的节奏感。
秦苏却是心中在想,明明应乐身形比前次攻击更快,而自己却能犹有余力格挡,可前次自己身形躲避却是狼狈不堪,也就是说自己意识明明跟得上反应,但是身体却慢上许多,应该也有身体躲闪幅度较大的原因吧。
如此想着,秦苏竟然再次收枪,身形只是略微扭转,长剑贴着鼻尖划过,秦苏小步后退跳开原地,长剑再次从身前划过,左跨,侧身,秦苏有惊无险躲开四剑,亦被削下一片衣裳下摆,可很快再难保持状态,脚下一乱,慌忙退后举枪格挡。
此时冷汗才冒出额头,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而包厢内的季尚并不比秦苏好到哪去,屏息凝神不敢有丝毫动作,好像生怕影响到秦苏一般,待秦苏举枪相迎,方缓缓呼气。秦王也没好到哪去,眉头微不可察轻轻颤抖了两下。
“躲啊,怎么不躲了?”应乐愤愤道,手上再快几分。
“不行,躲不过!”秦苏老老实实回答道。
秦苏轻叹力道太小了,长剑虽快可完全无法撼动自己的格挡,也就没办法刺进身前,除非应乐再快许多,让自己完全跟不上,只是,好像也就如此了。
秦苏再次格挡后,长枪顺势刺出,横扫,然后截雨式九道枪影乍现,中断应乐无休止的攻击,然后截雨式不停,只攻不防。
应乐只得边挡边退,长剑若有进击的势头,枪影中随时一枪化实,重重荡开长剑,而后枪影再现。
应乐颇为无奈,身形不断变换,或左右闪动,或身形掠起,寻找机会,可秦苏不同于昭鸣,每一枪都留有相当余力变化,根本不存在漏洞。
应乐身形飘退,欲拉开距离徐徐图之,可秦苏哪里再给机会,脚下黑曜石隐现裂纹,一声蛮横的闷响,身形笔直冲出,快速拉近距离。
比飘逸,我不如,比躲闪,我不如,可比瞬间爆发,你不如!
再次踏步瞬间,秦苏竟二次提速,平平无奇一枪扎出,尤其地快、狠,让应乐来不及躲闪,只得一剑劈下,长枪纹丝不动,长剑荡开,一枪直刺咽喉。
应乐欲铁板桥后仰躲避,却被秦苏先一步长枪刺在身下空隙,一枪挑下高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