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品,只听着便感觉有着遥不可及的无力,在普通人眼中,或者如秦苏这等低境武者眼中,九品与神无异。
荀况听出秦苏的疑问,解释道:“稷下学宫其实就是书院啦,只不过是朝廷修建及组织的,所以规模很大,收拢了许多有大学问的人呢,属于半是官学半是私学吧。”
“嗯,那东周书院很多吧?”秦苏毫不掩饰目光灼灼。
“嗯嗯,多呢,比其余国家加起来都多!”荀况用力点点头。
秦苏记得秦国好像只有一家书院,应该是叫白鹿洞书院,学问不知如何,但确实无甚名气,若不是二姐在那读书,自己还真不知道,不过应该也没什么学生吧。
“荀公子,那你修成浩然气了吗?”秦苏确实很想见识一下,有些唐突道。
荀况立马有些尴尬,“还,还没有,书上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所以我才负笈游学,寻找凝聚浩然气的机缘。”
“那我觉得,这次游学你一定可以凝聚浩然气!”秦苏露齿而笑,肯定道。
“哈哈,我也这么觉得!”荀况倒一点都不客气,大声应和道。
在秦苏的竭力邀请下,荀况便住了下来,二人商量既然已临近年关,不如过完年再各自启程。
时间缓缓而逝,梁都的年味也愈发浓重起来,各家豪门大户都已经开始悬挂红灯笼,街道旁更多了许多贩卖孩童玩物及特色年货吃食的摊子,大街上都兀然多了胭脂气的香味。
某些高栏楼干处莺莺燕燕,虽是冬日却仍着颜色艳丽的薄衫,正露出雪白如藕的粉嫩胳膊朝着荀况这位唇红齿白的书生招手。
“公子,上来坐啊!”更有女子大胆招呼。
秦苏觉得好笑,也不知这到底何处,仍是有心逗弄荀况,张口喊道:“这位公子也想去,但无奈钱袋子紧张!”
“哈哈,公子生的俊俏,不收他银子!”那女子掩面而笑。
荀况大恼,满脸涨红,推着秦苏抓紧离去,“元公子,你,你这可非君子所为!”
秦苏脸色茫然,轻问道:“那是何处啊?为何那么多女子!”
荀况见左右无人,靠近秦苏耳边轻声细语。
秦苏脸色也是微微发红,连忙道:“不知者不怪,只是,荀公子知道的却是不少!受教了。”
说罢,急步向前走去,不给荀况解释的机会。
二人最近时日经常出来闲逛,梁都到处繁华,还真是一点都看不厌。
“望江楼特设擂于此,对出此联者,赠银十两,欢迎大家来尝试!”前方正锣鼓喧天,有人高喝。
荀况立马来了兴趣,拉着秦苏走了过去。
此时已引得不少人围观,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秦苏抬眼望去,上写着,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下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
秦苏也试着搜刮心中所学,却一时难找出与之对应的关系。
荀况却是朝着秦苏眨眨眼后,便挤上前去,抱拳施礼后高声喊道:“小子想到一联,如若各位听完觉得还算过得去就劳烦各位鼓鼓掌。我的下联是,印月井,印月影,印月井中印月影,月井万年,月影万年!”
“好!”人群中已有人开始叫好。
酒楼管事却面色有些难堪,这是招揽生意所用,这么快就让人对上了,难道是有意找茬,不料荀况却是将其拉到一旁低语了一番。
管事听完却立马堆笑,高声喊道:“这样,此联我就做主算这位先生对上了。来人,奉银十两。另外,本酒楼立马会再出一联,还是十两,绝对童叟无欺!”
荀况将银两递给秦苏:“元兄弟,当我先还点债了。”
秦苏不收,只是反问道:“这不重要,我好奇你跟那管事说了什么,你告诉我咱们两清!”
“嘿嘿,我跟他说,你们不就是用这来招揽生意吗,但不送出去一次众人不会相信的,你给我这十两算是立住了信任,另外我再给你出一副更难的对联,保准一两天内无人对得出。”荀况得意笑道。
“就这?”秦苏不太相信。
“嗯,就这!毕竟我给的对联比这难多了,书中自有黄金屋,古人诚不欺我。”荀况摇晃着头颅,故意老气横秋道。
“书中可万事有解?”秦苏突然问道。
“那是当然了!”荀况毫不迟疑点头道。
“哦,那我也有一事想要请教荀兄一二!”秦苏想了想,还是决定问道。
“元公子请讲!”荀况胸有成竹道。
秦苏便将云中郡白府的遭遇说了一遍,问道:“为何好人冤死?为何无辜白死?为何百姓无言?为何朝堂无声?为何梁王不察?为何此事频发?”
荀况仔细琢磨,可越想就变得因素越多,根源越杂,竟是良久沉默,难有一言。
“元公子,是我太狭隘了,从不曾考虑过这些问题,我暂时没有答案,但我会仔细思考,一旦有答案我立马告知与你!”荀况止步,向秦苏深深一拜。
秦苏有些意外,忙道:“不过一些个人的胡乱想法,当不得如此,当不得!”
秦苏和荀况都不知道,这个问题给荀况心中扎了怎样的根。
除夕,秦苏与荀况二人让客栈置办了一桌丰富的饭菜,甚至还要了一壶锦江春,二人谁也不会喝酒,只觉得也许应该试试看。
二人均是第一次喝,略有微醺却兴致正高,忙着院中各屋点上蜡烛,准备开始守岁。
荀况略带醉意,难得豪爽道:“元兄弟,你知道为什么叫守岁吗?”
“不知!”秦苏用力摇摇头。
“除夕守岁即燃灯照岁,又叫熬年,野史记载很久很久以前,有一种凶猛的怪兽,散居在深山密林中,那时人们管它们叫“年”。它的形貌狰狞,生性凶残,专食飞禽走兽、鳞介虫豸,一天换一种口味,甚至还吃大活人,人们害怕极了。后来,有聪明的人慢慢掌握了“年”的活动规律,它是每隔三百六十五天窜到人群聚居的地方尝一次口鲜,而且出没的时间都是在天黑以后,等到鸡鸣破晓时分,它们便返回山林中去了。
那么算准了“年”肆虐的日期,人们便把这可怕的一夜视为关口来煞,称作“年关”,并且想出了一整套过年关的办法:每到这一天晚上,每家每户都提前做好晚饭,熄火净灶,再把鸡圈牛栏全部拴牢,把宅院的前后门都封住,躲在屋里吃“年夜饭”,由于这顿晚餐具有凶吉未卜的意味,所以就置办得很丰盛,可吃过晚饭后,谁都不敢睡觉,便挤坐在一起闲聊壮胆,就有了除夕熬年守岁的习惯。”荀况起身在屋内绕圈踱步,娓娓道来。
“那时候没有武道高手吗?直接宰了它便是!”秦苏舌头打结,口齿不清。
“元兄弟,这是故事!又不见得是真的,莫较真!以前你没听过吗?这还是我母亲小时候讲与我听的,也不知母亲现在是否一切安好?”荀况说着,便似有异物卡住了喉咙,轻微哽咽了起来。
“我母亲去世得早,年纪小的时候熬不住便早早睡了,等能熬住了,母亲已不在了!被人莫名其妙杀了,我都不知道是谁干的,可我早晚得报仇,早晚问清楚为什么!”秦苏拍着桌子怒喝道。
“对,报仇!圣贤都说十世之仇,犹可报也!”荀况亦是情绪激动道。
“荀兄,你有什么心愿吗?”
“当然,我要加入稷下学宫,还要成为天下最有文化的人!”
“那是肯定的,你成为学问第一,那我就成为武道第一!”秦苏挥舞着拳头,掷地有声。
二人就这样尽情说着聊着,不知何时倒头睡了过去,却不知以后名满天下的酒鬼竟是诞生于今晚。
…….
梁王宫,却与平常没有两样,梁王简单家宴用膳后,照旧在书房批阅奏折。
“陛下,身子重要,歇一天不打紧的。”身旁太监实在有些看不过去,忍不住出声劝道。
“无妨,孤也想歇,但还不是时候,毕竟总有躺下一直歇着的时候,可现在,不行!咳,咳咳。”梁王沉声道,却被突如其来的咳嗽打断。
白如雪的丝绢,惊现一抹红色。
“陛下,我去叫太医令。”老太监说着就要小跑离去。
“不用!那老家伙若有办法早有治了!别费这工夫了,好好替孤磨墨。”梁王呵斥道,声音依旧雄浑威严。
“陛下,可否能小酌两杯?老臣可带了烧鸡!”一苍老声音突然响起,那太监竟也见怪不怪,只是微微躬身表示敬意。
“哈哈,孤准了,快把烧鸡拿来!”梁王竟是大笑道。
“陛下,还有个讨人厌是老狐狸也来了,您看?”苍老声音话刚落,殿外已有太监来报。
“陛下……”
“让他进来!不过空手来的话,不让进!”梁王不待禀报,迅速吩咐道。
梁王身旁的老太监嘴角轻轻上扬,竟是悄悄独自离去。
……
梁国西北方向一处密林,光秃的枝丫依旧挡不住冬日的寒风,摇曳不停,在这特殊的干冷夜里犹显寂寥,黑暗中摇曳出一缕火光,映射出一道瘦削的人影,正烤着不知是什么的猎物,传出阵阵香气,这人三下五除二迅速吃完,抬头仰望星空许久。
而后,一阵剧烈的咳声响起,那人却不再停留,灭火后,骑马向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