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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熄灭,此处重新归于黑暗,而路鸣泽则动手打开了手提箱。

在手提箱里装着的是一副少年的骸骨,即使在煤油灯熄灭的情况下也能够看到他那洁白的骨骼,像是镀了一层银光般照人。

只是看着那个少年的骸骨,就会在心中升起一种不知为何而来的悲伤和孤独,像是漫长的时间都曾经落在他的身上,直到他只剩下骨骸。

但就算到了他只剩下骨骸的如今,悲伤和孤独居然还纠缠在他身上。

路明非记得这个手提箱在之前的幻境中就曾经出现过,那时的小魔鬼带着他,去寻找另一个魔鬼来进行交易。幻境中的场景在此刻突然成真,路明非缓缓打了个寒颤。

“那么,再见,哥……”

“等一下!!”路明非打断了路鸣泽的话。

“怎么了?”路鸣泽眨了眨眼睛,“八岐大蛇的心脏就在前面了。”

“我让你等一下!”路明非将究极之暴怒插入一旁的肉壁之上,握着这把愤怒之刃让他没办法冷静下来。

暴怒的瞳孔战栗般眨巴了几下,刀刃上的眼睛颗颗紧闭消失,硕长的刀刃也在缩短。和持剑人失去接触之后,这把刀剑正在飞快消退回原本的样子。

路明非的风衣也在变化,失去暴怒的加持之后,这件帅气的衣物也在消退显露出原本的样子,黑红色的固态物质如同退潮般飞快褪去,显露出已经千疮百孔的执行部风衣,可以看到在衣服之下的古铜色肉体。

失去那种怪物般的加持之后,现在的路明非和路鸣泽看起来更像是一对兄弟了。

“你这一脸要寻死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啊?!”路明非伸手按住路鸣泽的肩膀,“这里面装的是谁的骸骨?”

“白王还有底牌。”路鸣泽答非所问。

“什么?”路明非愣住了。

“白王还有底牌。”路鸣泽抬头直视路明非的眼睛,在小魔鬼的瞳孔中亮起黄金瞳。

“如果八岐大蛇无法解决问题,以白王的性格,在失去这个躯体之后就会将一切筹码全部押上赌桌。”

“或许她不是世界上最穷凶极恶的赌徒,但绝对是世界上最果断的赌徒,如果她认为可能会输,那么不必等到最后一步才会在不得已中祭出杀招,而是选择在变局可能会出现的那一刻,直接动手。”

“你不要给我转移话题!!我现在在问你,这里装着的是谁的骸骨?!”路明非急切的问。

他的手掌用力按住路鸣泽的肩膀,生怕一不小心路鸣泽就会带着这个古怪的骸骨溜走。就好像在幻境之中,哥哥出卖了弟弟成为光荣的法警,但再见面时弟弟已经是不为世界所容的魔鬼那样。

路明非的心中其实有一个猜想,但他不敢确认,与此同时,他也绝对不想要看着幻境里虚构出来的故事以预言的方式在现实中再发生一次。

——问题在于,路鸣泽已经是魔鬼了,如果这次他再有什么闪失,会变成什么样子?

“谁的骨头不重要,能杀掉白王就好了。”路鸣泽皱了皱眉,“按得很痛啊,哥哥。能稍微放开点吗?”

“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别跟我谜语人了好吗?!这颗心脏我自己能解决!”路明非稍微松手,但反手把路鸣泽手中的手提箱抢了过来,并直接合上扣死。

“哥哥,你还是没搞清楚事情的严重性。”

“那你就把话说得明白点啊!”路明非抓狂,“知道事情严重还要在这里谜语人,你跟我把通关攻略说明一下,我就不相信我做不掉这个byd白王!”

路鸣泽抬头看了一眼路明非,又将目光停留在了他手中的手提箱上,最终叹了口气。

“哥哥,你以为这些太古权现就是白王的极限了吗?她的最终权现还未曾展示出来呢。”

“什么最终权现?”路明非问。

“精神层面与现实世界的链接,所有精神层面的力量到了在她的手中都将无所不能。作为底牌的权现来讲,虽然确实很耗费力量没错,但当赌徒发狂的时候是不会给自己考虑任何退路的。”路鸣泽眯起眼睛,目光中泛出危险的意味。

“具体点呢?”路明非感觉额上流下豆大的汗珠。

“呼风唤雨,撒豆成兵。”

路鸣泽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还记得我说过的龙族历史吗?白王曾经挑起了龙类中三分之一的族群随她发动战争,即使现在,她也能以精神重构实质的办法构建起那支庞大的军团。虽然这一招会榨干她所有的力量,但在用出来的瞬间,白王就已经赢了。”

“说是军团,顶破了天也就是初代种吧?她总不能再捏一个自己出来……”路明非咽了口口水,“要是我说我能应付得了呢?”

“当然,哥哥,以你现在的力量确实可以把这支军队杀死,但这也是需要时间的,你不可能将这些龙类全部留在尼伯龙根之中,事实上,三分之一的龙类,说不定直接会把这座尼伯龙根的空间挤压至破裂。”

路鸣泽苦笑了一下,“而一旦尼伯龙根破裂,无数的龙族将会从东京的天空降落——就算是幻想而出的产物,也会继承那些龙类原本的怒火和饥饿。届时,哥哥你可以想象一下,东京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妈的东京刷怪让本家来处理啊,本家呢?救一救啊!”

“屁嘞,本家自己都疏散了那么多混血种,哪还有经历处理这个?而且就算蛇岐八家全副武装也不行,你要指望他们旗下的混混来处理这些龙躯的龙类吗?”路鸣泽摇了摇头,“只能说还好这里没有白王血裔,这一点你们的决策没有问题,不然白王在瞬间就能控制他们。”

“所以这就是你的解决办法吗?”路明非指了指手中的手提箱。

“是的。”路鸣泽点头,他的声音中带有决绝的悲伤,“这就是我的解决办法。其实这里还有一份变数,但不太稳定,最好的办法就是我的方法。”

“什么变数?”路明非问。

“你们卡塞尔学院的安排,从理论上讲可以解决白王的精神体,但太不稳定了。为了防止意外,只能在这里把白王直接杀掉。”

路鸣泽向路明非伸手,“把箱子还给我,哥哥。在我们聊天的这段时间里,白王的尼伯龙根还在不断的向日本下降,如果它顺利降生在日本,这个世界基本上就是没救了一半。”

“你倒是跟我说清楚啊!!”

路明非抱紧了手提箱,他那种预感越发强烈起来,不知为何,他觉得小魔鬼这次是要搞一个大的。

“之前的时候你不是巴不得事情闹得大一点吗?现在怎么转性成这样了?我还以为你巴不得白王在东京降落!”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奥特曼兜底的话,我倒是很乐意欣赏一下那场面。但现在我必须在白王结束这一切之前把她结束掉!”

路鸣泽的语气中带着难得的凶狠,却又有着说不出的悲伤:“哥哥,你的任务就是跟上杉家主结婚,在那之前我不能让白王把你这点小小的幸福给毁掉。”

“跨越了这么多的世界和时间线,你就……”

——“不会累吗?”

小魔鬼的声音仿佛穿越了漫长的时间,一颗在千万年之前脱膛而出的子弹,击中了路明非的内心。

像是箴言或者一句魔咒,在路鸣泽说出这话之后,路明非居然真的感觉到了一股莫名其妙的疲惫。

劳累……甚至不止于此的劳累。可路明非明明记得,在黑王的故事之中,路鸣泽说哥哥继承了孤独,而弟弟继承了疲惫。

所以说这只是时光堆积所带来的疲惫对吗?而对于路鸣泽来说,他甚至还肩负着从黑王那里继承来的一份。

无数的画面在路明非的面前闪回,之前的他听着路鸣泽讲黑王故事就像是在听着和自己毫不相关的神话,但此刻,属于原本那个黑太子的记忆却一截又一截的往外冒出,路明非想要阻止这些回忆,但却只能无能为力的感同身受。

回忆……孤独的回忆,疲惫的回忆,痛苦的回忆。这些回忆倾轧而来,让人惶惶然如同隔世。

相拥的兄弟,漆黑一片的天幕,他们在漫长的冰原上行走,又在一片寂寥无人的荒原上诀别。

破碎的画面像是破碎的玻璃,将路明非割得鲜血淋漓的同时,又在每一块断面上映照出一个个场景。每个场景都不尽相同,有重逢有背叛有分别有共同的痛苦,血流上去后模糊了画面,但主题总是兄弟。

两位黑王最嫡子的嫡子,黑王血脉当中的黑太子。他们一同经历了漫长的时光,并曾经一度相信会一起迎来世界的终焉。

回忆不断涌来。

一片寂寥的荒原上,他和路鸣泽围着主篝火相对而坐,他把一段木头丢进篝火,带起一团腾上夜空的火星,像一群萤火虫一般,在他们面前盘旋飞舞。

天空中是深沉的夜,只有满天的星星而没有月亮。

“哥哥,你在往天上看什么?”回忆中的路鸣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飞舞的火星,”他说,“燃烧得如此闪耀,眨眼间就荡然无存。”

路明非讶异于自己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他抬头,看到火星在黑夜里消散。

“然后呢?”

他耸耸肩。“没了。我只是觉得有点壮观。像是在启发我们。”

“听起来像是人的人生。一团团火星,活了,燃烧了,然后消失了。就像是生命的火星。”路鸣泽点了点头,“哥哥,你觉得人怎么样?”

“很有趣。也很短暂。”他说。“也许做一个人的话,不会那么累?”

“嗯,如果有机会的话。”

路鸣泽看向自己,少年的眼神中蕴含着笑意。“如果有那一天的话,就好了。”

回忆戛然而止,随后是另外一个具体的场景,但路明非已经不想再听了。

万千条嘈杂的回忆同时上涌,但路明非已经下定决心,在他耽误时间的每一分每一秒里都没有解决问题,而尼伯龙根还在一寸寸的往下掉。

路明非赶走了回忆,他不需要回忆。他伸出手,用手掌直接握住了暴怒的刀刃,顶尖炼金刀剑的锋利瞬间在他的手掌上开出了一道深深的伤口,而恰恰是这份痛苦驱赶掉了嘈杂纷扰的回忆。

他握紧暴怒的锋刃,在品尝到愤怒的鲜血后,暴怒也再次延展进化,无数的刃齿在他的手掌中留下了密密麻麻的伤口。

“里面是谁的骸骨?”路明非不容置疑的问。

“……我的。”路鸣泽说。

“你的?!”

“是上个世界线之中的,我的骸骨。”路鸣泽伸手整了整衣领,似乎不想多谈这个事情:“我的权柄是梦境,在能力上和白王的权柄有相似之处。在这里动手的话,可以直接伤害到白王的精神。”

“跳过二三四阶段,直接把白王连着八岐大蛇带精神体一起解决吗?”路明非问。

“就是这样,哥哥你很上道嘛!”路鸣泽微笑了一下,“所以,把箱子还给……”

“代价呢?”路明非低声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什么?”路鸣泽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有听清。

“我问你代价是什么?!”路明非松开了握住暴怒的手,他的手掌上已经满是淋漓的鲜血。

“失去过去世界线的残骸,大概也就是给现在的自己上一个有点严重的debuff吧?”路鸣泽耸了耸肩,故作轻松。“或许会消失?不过我是恶魔嘛,哥哥你也该习惯我时不时消失这一点了。”

“没习惯。”

路明非郑重的摇头,“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而且将来我和绘梨衣结婚的时候还要请你当伴郎,到时候找不到人怎么办?”

“白王交给我来解决,不管是二阶段三阶段还是四阶段我都杀给你看,至于你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活下去,在我和绘梨衣的婚礼上担任伴郎。所以……”

路明非重新拔出暴怒,在入手的瞬间,这把刀剑发出了愉悦的欢叫。

他将手提箱交还给路鸣泽,随后用带血的手掌拍了拍路鸣泽的肩膀,他的血染上路鸣泽的肩头,一种浓于水的感情在此刻链接起来——不,早就链接起来了,在很久很久的之前他们就是密不可分的兄弟。

穿越世界,身边只剩下彼此的兄弟。

“路鸣泽。”

路明非低声开口,他的黄金瞳倏然亮起,在黑暗和污浊中发出金子般的光芒。他直视着路鸣泽的眼睛,在这一刻犹如一位皇帝在向臣子下达命令,又像是一位哥哥,在向弟弟千叮咛万嘱咐。

“不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