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慈愣愣的看着天空,心里浮想联翩。
但突然,“轰”的一声,一道炽烈的闪电兜头劈下,击中他前方几米的一棵大树,将其劈成一块焦炭。
“不好,雷霆越来越猛烈了,已经波及到这里了,快退!”
吕慈看得面皮发麻,不敢再乱想,双腿往树上一蹬,身形骤然往后飞掠,一瞬间就拉开了老远的距离。
而就在他离开后的几息时间里,不少细碎的雷霆从天而降,把他先前所在的那片区域内的大树,都轰成了焦炭,燃烧起了熊熊大火。
吕慈回头一看,心有余悸,这要是落到他的头上,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
“得小心点,别渡雷劫的张师兄没事,我这个看的被劈死了,那非得被陆瑾笑死不可!”
一想到那个场面,吕慈就心里恶寒,连忙又拉开了些距离,到了一个没有树的地方观看。
看着看着,他觉得前方树木燃烧时产生的黑烟升空有些遮蔽视线,便施展如意劲把那些尚未壮大的火焰扑灭。
随后,他继续抬头,却发现就刚才片刻的功夫,云雷中的场景又有了些许不同。
之前的雷云是如漩涡状的,虽然逐浪排空一般,但却有规则。
现在的雷云则没有了规则,仿佛被煮沸了一般,在剧烈的翻腾。
而在沸腾的云层的最中央,一个隐隐闪烁着金光的人形身影在闪动,吕慈知道那是张师兄,他注视着张之维的一举一动。
很快,他便发现,张师兄其实是在云雷之中打拳,雷云之所以沸腾,都是拜此所赐。
“在雷劫中练拳这是何等的英雄气概所练的又是何等惊世骇俗的拳法张师兄之前的锄地功便让我受益匪浅,不知道这次有没有收益”
吕慈心里振奋,连忙运炁于眼,目光如炬,要看清楚其中的每一个细节。
他有些看不懂张之维的所演练的拳法中的真意,只觉得得张之维每次的出招,都有一种势无可挡,无可匹敌的气势。
就算学不的到张师兄的神,学到张师兄的形也不错……抱着这个想法,吕慈把张之维所演练的招式全都记了下来。
云层里,张之维也确实是在练拳,他练的是武道的八极拳,之所以练这个,是为了加快雷霆淬体的效率。
练武和修道不一样,练武讲究内炼一口炁,外练筋骨皮,正宗的拳法,都具备很强的炼体效果。
炼体是筋骨皮的强度提升,修“命”是身体技能的全方位提升,包括神经反应速度等等。
两者虽不能完全画等号,但其中共同之处却是不少,甚至有些极其高深的武功,也能在熬炼筋骨皮的时候,兼顾修“性命”。
这样的练武之人一般被人称为由武入道,他们往往非常强大。
当然,虽然两者之间有优劣,但修道的不一定就比练武的强,毕竟性命双修来的慢,熬炼筋骨皮来的快,只练一两年的话,练武的说不定能一拳打死修道的。
而以张之维现在的修为,不管是由道入武,还是由武入道,对他而言,都只是一念之间的事。
他演练八极拳,看中的就是正宗八极的炼体效果,毕竟有个说法,叫八极一年打死人,太极十年不出门,它在这方面,确实很不一般。
但练着练着,他就开始偏离八极拳的范畴了,在这雷云之中,他为这八极拳加入了一些自己的想法。
随着融入的想法越多,他所使拳法也和八极的差异越大,不仅能熬炼筋骨皮,还能兼顾命的修行。
特别是张之维在此刻施展出来,更是进入了物我两忘,虚空无相的状态,达到了收天地于心、融自身于天地的效果。
在这种状态下,雷霆淬体的效果更强,但对身体的伤害却更低。
随着张之维的练拳的加深,云层上的动静也越来越大,大到下方观察的吕慈都觉得心惊胆战。
因为,张师兄的拳势越来越猛了,每出一拳,雷云就震荡一次,纵使云天之上雷霆万钧,却仍被他一拳打得分崩离析。
这是极其震撼的一幕,虽然在下方的他,听不到任何声音,但他却觉得仿佛有一声钟鼓擂在脑袋,震的他脑袋发蒙,直愣愣的看着本来如黑色火山一般的乌云在一点点崩溃瓦解。
是的,“火山”在崩溃,被打崩出来的乌云内部,不再拥有雷霆,却也没有就此消散。
这些乌云本就是天地间水元素汇聚而成的产物,现在不再生成雷霆,自然就化成了水落下。
很快,天空下起了的大雨,后山上因雷劈所造成的火势被大雨彻底扑灭。
吕慈炁运周身,将倾盆大雨隔开,但珠帘般密集的雨线,还是遮挡了他的视线,让他很难看清楚雷云之中的动向。
“操了!”吕慈心里焦急,只恨自己没有长一双透视眼,他调整了几个位置,都是一样的结果。
正当他心急如焚的时候,极其突兀的,如鼓点般不断炸响的雷霆骤然一消,整个天地似乎瞬间就清净了下来。
天穹之上,那乌云汇聚而成的云山,也彻底散开了,变成了看似普通的乌云扩散至四周,这些乌云给龙虎山这一小片区域带来了倾盆大雨。
而在黑沉沉的乌云深处,一道金光乍起,划开云海,瞬间消失不见。
在那之后,再无雷声,只有哗啦啦的大雨在不停的下。
吕慈仰头看天,却再见不到那个雄姿勃发的身影。
“张师兄该……该不会飞升了吧”想到这,他心里开始惶恐不安。
虽然飞升是修行中人梦寐以求的东西,若是陆瑾在,定会替张之维感到高兴,但谁有没几分私心呢
若张师兄飞升了,自己以后该怎么进步吕慈心里惴惴不安。
他通过张之维,见到了更高的山,借着这座山,看到了更远的风景。
若像以前那样照着家族规划的那样按部就班的修行,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达到现在的状态。
他实在是太想进步了。
但就在这时,他感觉到一股极其恐怖,恍若天灾一般炁息出现在不远处。
吕慈下意识的心里一寒,鸡皮疙瘩四起,但仔细感受一番后,心里骤然一喜。
“这是……张师兄没有飞升”
他脚下一踏,在雨幕中拉出一条极其纤长的紫线,朝着那股恐怖炁息的所在地而去。
吕慈之所以能察觉到张之维的炁息,是因为张之维刚渡雷劫,周身的气机全开,还没平复下来。
对于他这种人体小天地过于强大的人,若不神莹内敛,站在天地之中,他的炁息在那些能感受到炁的异人眼里,简直就如风火狼烟一般显眼。
剧情里后世两豪杰之一的丁岛安,在洞察了他的炁息之后,脑子闪烁出的第一个念头是“天灾”。
而若是对炁不敏感的普通人,则只是会觉得面前此人积威极深,不敢直视。
吕慈循着张之维的炁息,很快就找到了他。
张之维落在一处被火烧得一片狼籍的林地里,浑身焦黑,道袍破碎只遮住了关键部位,一头如瀑的长发被焚毁,露出光秃秃的头皮。
吕慈见到张之维,本来相当兴奋,脸上挂着笑,但注意到他现在的状态,顿时笑容一滞。
甚至脸上笑着的表情都还没来得及收敛,眼泪就落了下来,他以为张之维在天雷中陨落了。
在来的时候,他想过很多种可能,张师兄度过天雷,已经飞升,张师兄度过天雷,就要飞升,张师兄度过天雷,强行不飞升……
但不管哪种可能,他都没有想过,张师兄会渡不过天雷身陨。
他哭,也不是因为他好哭,作为一个心智极其坚韧的人,能让他落泪的事情不多,但张之维不仅是他所崇敬之人,更是他在求道之路上的引路人,是他的道标。
而现在,这个道标,没了,他心如刀绞,非常难受,几乎喘不过气来。
看着几乎化成焦炭的张之维,吕慈膝盖一软,跪在雨地里,对着张之维失声大喊:“张……”
刚喊出一个字,就见那个几乎化成焦炭的人影缓缓扭过头,眼睛一眯,眸光湛然,传出熟悉的声音。
“别嚎了,二璧啊,你怎么跟老陆一样,遇到点事就哭哭啼啼的,这点小场面,也能轰死我”
吕慈嘶声力竭的哭喊表情瞬间僵住,心里一瞬间被巨大的喜悦所包裹,旋即便是一股浓浓的羞耻感。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做什么……
还有……张师兄……你丫的没死……干嘛要跟一截木炭一样杵在那里……
吕慈心里腹诽,只得狡辩道:“谁哭了,我才没有哭!”
“那是喜极而泣”张之维问。
吕慈“…………”
“是雨水,都是雨水!”
他继续狡辩,旋即,他便看到,张之维身体微微一震,身上焦黑的皮肤脱落。
取而代之的是黄玉般的肌肤,几乎看不到毛孔,宛如传说中的琉璃金身。
这是张师兄在运转玄功……他反应过来,连忙闭上嘴,屏声静气,不敢有丝毫的打扰。
随后,他便听到,张之维体内气血奔涌,发出大江河流般的声音,头上也生出来一层黑密的绒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只几个呼吸的时间,便长得和之前一样长了。
张之维没有使用红手,这是他调整人体格局的效果。
而刚才之所以像木炭一样杵在那,是他在消化吸收体内残存的天雷之力。
消化完体内残存的天雷,张之维抖落掉死皮,长出了头发,收敛自身的炁机,从钱包里拿出一件崭新的道袍穿上。
天上还在下雨,但从天而降的雨水在落到他头顶的时候,便会被炁机所摄,自动的分开。
张之维看向吕慈,刚才在他恢复自身的时候,吕慈已经站了起来,还运炁蒸腾掉了身上的水汽,又把紫色的如意劲凝聚成伞状,悬停在头顶,以此隔开雨水。
此刻,正靠在树边,一脸酷酷地看着他,半点没有先前跪在雨地里,声嘶力竭的痛哭的狼狈模样。
其实,先前见到吕慈那般模样,张之维心里还颇有感触的,只是不想来点尬的,这才那么一说,此刻见吕慈这样,他也不去拆穿,询问道:
“二璧,你怎么来这了”
见张之维揭过来刚才那事,吕慈也不继续装了,连忙回道:
“我先前在后山的田里练功,突然听到天上有大动静,又是乌云盖顶,又是天打雷劈的,而且,还有一个人影升天,心里好奇,便过来看看,这一看,才发现是张师兄,张师兄,刚才你是在渡天劫吗”
张之维点头道:“我在渡三灾之一的雷灾,倒也符合传说中对天劫的描述!”
雷灾……吕慈心里大惊,连忙问:“传说渡了天劫就会成仙,您现在是成仙了吗成仙了,为什么没飞升呢你打算多久飞升……”
吕慈是个人很话不多的人,但此时此刻,他却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一脸兴奋,一个劲的发问。
张之维:“…………”
看着喋喋不休的吕慈,他心道,这个二璧是不是要改名叫二哈了。
“是渡劫,但并不是成仙!”张之维言简意赅:“说到底,我只是在用天雷锤炼性命罢了!”
渡劫……天雷……锤炼性命……这几个词,单个拎出来,吕慈都能理解,但合到一起,他就很懵了.
是字面意思吗还是另有深意毕竟天雷怎么能锤炼性命呢,不怕锤崩啊
在他的认知里,锤炼性命是一件极其艰难且必须小心谨慎的事,他每天乐此不疲的去吭哧吭哧的挖地所为何不就是锤炼性命吗
他试探性地问:“用被天雷劈的方式锤炼性命”
张之维点头。
吕慈眼睛睁的老大:“天雷灌体,张师兄你就不怕吗”
“为何要怕”张之维淡淡道,“我不畏惧天,也不畏惧自然,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值得我畏惧的了!”
“那……天师呢”
吕慈下意识道,说完他就后悔了,这不找抽吗
“对于师父,我是尊敬,不是怕!”
张之维瞥了他一眼,心里暗道,再敢瞎哔哔一句,就抽你了。
吕慈还是看得懂形势的,脖子一缩,转移话题:“那张师兄,你这次用天雷锤炼性命的成果是什么”
“想知道”张之维说道:“来,对我出手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