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推测桑原距离被杀大概已经过了一星期。从解剖的那天逆推回去,死亡时间大概是二十七号。这样看来,这封二十七号下午发来的晚上就回家的短信,可能并非桑原所发出,而是犯人用桑原的名字发出的。
田春达认为,必须对这封短信仔细地进行调查。为了让这个关键明朗化,就要向通讯部门进行调查。
“他的工作单位是星光通讯社对吧?”田春达问道。
“对。”桑原夫人回答。
“关于他在外过夜这件事,不好意思我能请问他身边有女人吗?”
“就我所知他没有女人。虽然他看起来有点花心的样子,但我觉得也就仅限于外表而已。”
“请问你有印象谁对他怀恨在心吗?”
“没有。”
桑原夫人用力摇头。然而田春达并不相信她的否认。从那封短信的文字“我再也不想看到你的脸”,这种严苛的语气来判断,在发信的那里,应该有个对桑原怀有近似憎恶感情的人。桑原东北旅行的目的,也许就是去拜访这个人吧。或许是关系恶化,伤害了对方的感情,结果才出现了这封短信吧。
“请问他的朋友都是怎么样的人呢?”
“我不清楚。他因为工作的关系,常常去喝酒才回家,可是好像没有可以称上是好朋友的人。”
“他到东北旅行是为了什么事呢?”田春达问。
“这个啊,我不知道。”桑原夫人回答。
“是要去采访谁吗?”
“我什么都不知道。因为他不太会在家里提工作的事。”
夫人也许是看穿了刑警带着不满的表情,所以这么补充说道。
“其实夫人,我们从您先生的手机里,发现了一封短信。信里写着‘我再也不想看到你的脸’几个字。”
夫人一听到那封短信歇斯底里的内容,就张大了肿胀的红眼睛,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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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可是竟然发这种短信,我觉得这个人也太没礼貌了。”夫人声音的语调变得很高亢。
沉默一会儿后,她舔了下嘴唇又再次开口说话。
“我家先生是头条新闻记者。所以常常会出门去取材旅行,有的时候也要勉强跟讨厌的人见面采访新闻。因为这是他的工作,所以也是没办法的吧。”
她说话的方式就像在诉苦,田春达则点头表示同意。
“我想他这次出门,也是为了取材吧。发这封短信的人,可能是被我先生强拉去访谈,因而怀恨在心吧。”
如果把这职业的性质考虑进去,那么有人会对桑原这种强硬的取材态度产生反感,也是能理解的了。接受桑原访问的人,对他顽固的做法感到太生气了,所以不发那封短信就心里不好受,这种是田春达觉得能够理解。但是,就算是这样,如果把接受桑原访谈的人当成犯人,结论也下得稍微快了点,总之必须找出当事人,调查事情的原委。
问题就在桑原去哪找了谁取材呢?从夫人的话来判断,通讯社那边好像并没有给出很清楚的答案。
但是,现在情况已经忽然改变了,通讯社不可能不说的。接下来,就是彻底的调查桑原平时的行为与人际关系了。田春达这么考虑着,在补充询问之后,就借了桑原的照片离开他家了。
12
星光通讯社原来只有桑原一个人,在一间大办公室里有一张办公桌。
田春达二人只好向这办公室里的其他单位的人打听情况。
“哎呀,桑原这个人是个自由撰稿人兼头条新闻记者。他看了报纸的新闻如果发现题材就会跑去采访,然后把新闻卖给周刊什么的。”
旁边又一家公司的一个肥胖亲切中年男子,对刑警们说。
“来拜访桑原先生的客人,有些什么样的人呢?”田春达问。
“几乎没人会来拜访他。因为会在这里的这群人,都是尽可能不想让客人看到办公处才在这儿的。”
他乐观而开朗地笑了。明明还没到那个年纪,却已经满口假牙了。
“可是……”胖男人开口又停住了。
“什么?”田春达追问。
“他好像是写了诽谤的新闻,所以有个男的找上门大吵大闹,桑原还挨打了。总之那个人真是气势汹汹,一副不会善罢甘休的样子。后来是我们把那个人的手反架起来,让桑原先生逃走,才平安结束这事的。”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呢?”
“夏天的时候。大概是六月多,还有八月多吧。”
“有两次吗?”他觉得这个人有点记仇记得太过分了。
“不,他第一次被打之后,笔锋就好像比暴力还强硬了;桑原先生好像是写了报复性的奇怪报道吧。那个人看了以后,又来收拾等他了。”
“你记得那个人的长相吗?”
“他是个三十岁左右的运动型男人。肩膀很宽肤色很黑,简单来说就是受女人欢迎的那种人。我记得他的胸口别着徽章,详细的状况就不清楚了……”
“你知道他的名字吗?”
“这个啊,桑原叫他什么来着呢?”
他回头看着隔壁堆高了电视剧本的桌子。这时尖下巴的长脸青年忽然侧着头说:“好像有个乌字吧。”
“喔对。乌……乌……呃,全名我想不太起来,不过的确有个乌字。”
“他是什么职业呢?”
“他是上班族。因为他穿着非常讲究的服装,应该是在很不错的公司上班吧。”
虽然说穿着不错的衣服,也不能就这样断定实在不错的公司上班。田春达一这么想,对方似乎也领会到他眼神的意思,马上改口说道:“不,从服装来判断也有风险。桑原先生最近也都穿着很华丽的衣服,不过事实上并不是在很出色的公司就职。”
“最近?”
“对,这将近半年的时间他忽然开始打扮起来。还不只是服装而已,例如他午餐本来吃一碗面,现在丰富了些,抽的烟档次也提高了,一切都变得阔绰起来了呢。”
“是他的工作量增加了吗?使收入变多了吗……”
“不是,他反而变闲了咧,他把帽子往后斜着戴,脚翘在桌子上,还闹着玩,假装自己是美国电影里出现的报社记者。我想他应该是抓到什么摇钱树了吧。”
肥胖的男子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以认真的口吻说道。如果真如他所说,那可以推测桑原是去敲诈别人了。
“你最后一次看到桑原先生是什么时候呢?”
“这我记得很清楚,是二十六号的傍晚。五点多吧。”
“桑原搭乘那天晚上的列车往省城那边出差去了,他有没有说过去拜访谁呢?”
“这个啊,我没有听说。可能是头条新闻记者这行业竞争很激烈吧,他这人从来就不会摊开来讲;去旅行的时候,也从来就没有说过什么目的地。所以,就算他太太打电话来问,也只能回答道这种程度而已。”
肥胖的男子忽然中止了谈话,扭动他的粗脖子环顾四周的桌子。
“有谁听说这件事的吗?这两位是刑警先生。”
田春达重新轻轻地点头,看着大家的脸。大概有三个人露出很好奇的样子,可是其中一个抽烟的矮个子男人,一听到是刑警,就毫不留情地翻白眼不理睬了。
“看来没有任何人听说过。”
“这样啊……桑原他,本来好像要在第二天二十七号搭列车回来,可是他下了列车后就行踪不明,并没有回到家里。恐怕是在犯人的家中过夜,第二天被带出去杀死了吧,警方抱持这样的看法。请问你有没有他朋友的线索呢?从他能在那里安心过一夜这点来看,我想对方那个男的,应该是桑原的好友才对……如果能得到你们各位的鼎力相助,就能在调查进展上得到很有力的参考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