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知道了。”肖龙点了点头。他料到自己不在时武晨会打电话过来。今天是她丈夫的葬礼,那个男人即将在火葬场化为灰烬,武晨可能是要报告现在的状况。不过,肖龙觉得这些事无关紧要。他现在只关心龙珠那边的态度。夏志方要是昨天去提亲,不知她会作何反应。于是,肖龙马上拨通了夏志方的电话,想早点知道结果。
“是我,肖龙。”他对着电话道,“昨天你去了吧?”
“嗯,去了。”夏志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不耐烦。
“谢了,谈得怎么样?我想尽快知道结果,以为你会给我打电话。”
“打电话你不在啊!”
“是吗?你打过电话?”年轻的护士只告诉他武晨打过电话。“你跟哪个人说的?”
“一个老女人接的电话。”
肖龙马上明白了:是师云丰接的电话。
“你都说什么了?”肖龙有些慌了。
“只是让她传话而已。为了让你早点安心,我请她转告你,我跟龙珠小姐提过了。”
真是对不恰当的人说了不该说的话!肖龙心想。然而,事到如今,已无法挽回,师云丰肯定又在胡思乱想了。说起来,他今晚回医院后还没看到她。
“然后呢?”肖龙催促道。
“嗯,那天受你拜托后,我立刻就去见龙珠小姐那了,我把你的话完全传达过去。至于她的反应,只能说她听进去了。”
肖龙稍微安心了一点。事实上,他害怕龙珠一开始就拒绝,但是,出于礼貌,她即使想要拒绝,也不会立刻回答。
“那她的态度怎么样?”从她的态度肖龙可以判断大概情况,“是从一开始就很没心思回答,还是多少有点愿意?这个你注意到没有?”
“嗯,”夏志方沉默了,好像在琢磨着措辞,“我感觉,这件事也不一定不行。”他终于出声道,“她低着头,一边微笑,一边认真地听着。最后说,‘我考虑一下之后给您答复’。”
肖龙很想知道她当时的表情和神态如何,但是电话里不便问那么多。“什么啊,不过是老一套,没看到有什么希望啊!”肖龙故意失望地道。
“也是,这些东西我可判断不了,警察的脸色我还看得懂,女人的想法就不明白了。”夏志方一点都不呼应肖龙的话,只是老老实实地陈述自己的想法,对于女人,他的确一无所知,也就无法完全了解龙珠的反应,肖龙不禁有些失望。
“她没说什么时候给你回复吗?”
“她说得想想,我也就不好说什么了,这种事又不像法律手续那样有固定期限。”
“那就拜托你了。”肖龙放弃了追问。
“晚安。”夏志方简短地回了一句,就挂断了电话。
这样也算是有了一个机会吧,毕竟不是闹着玩,而是正式求婚,龙珠心里多少会有些动摇吧。这正是肖龙想要的。
电话铃响了起来。
拿起电话前,肖龙就预感到是武晨,果不其然。
“是院长吗?”武晨的声音很慌乱。
“嗯。”
“是我。现在说话方便吗?你身边有别人在吗?”
“没有。”肖龙回答。
“我打了很多次电话给你。发生大事了!”
“怎么了?”肖龙料想武晨应该已经从火葬场回来了。刚才他还想象着武晨的丈夫被熊熊烈火吞噬的样子。现在能发生什么?肖龙暗想,莫非丈夫死后,她因为兴奋过度有些神经质了?
“我丈夫的遗体没有火化,亲戚们阻止了。”
“什么?你说什么?”听到武晨这样说,肖龙的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怎、怎么回事?”
“详细的情况电话里说不清楚,现在家里已经乱套了。”
肖龙的心脏突然剧烈跳动起来。
“院长,情况紧急,你能现在就过来吗?我想和你当面细说,我一个人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武晨的话音带着哭腔。
“好吧,我现在就出发,去哪儿?”现在不能置之不理,都是自己给她的“毒药”惹的祸。
“我在电信街的车站等你。你大概多长时间能到?”
“三十分钟。”
“我等你。”
挂了电话,肖龙倒吸一口冷气,究竟是谁反对火化?她虽然说了是亲戚,但并未说明理由。肖龙让武晨给丈夫吃下的不过是感冒药,怎么会有问题?但是,如果肖龙给武晨药这件事泄露出去,不管是不是给的毒药他都会被牵扯进去。难道是武晨不小心,喂药时被人发现了?
阻止火化这件事非同小可,如果怀疑死因,警方就会介入进行尸体解剖,肖龙虽然坚信自己给武晨的感冒药绝无问题,却总觉得自己早晚会被卷入一场很大的风波。真是一场无妄之灾!事已至此,还是早点见到武晨,打听清楚为妙,肖龙看了下表,已经十点半了。
出了房门,肖龙走向车库,他发动引擎,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后视镜,只见师云丰如同嗅觉灵敏的动物,正用警觉的目光看着他离去。
将近十一点的车站人迹稀少,肖龙刚把车停下,灰暗的屋檐下就蹿出一个人影。
“院长。”武晨的呼吸很急促。
肖龙四下看看,没有人经过,只有亮着前灯的出租车偶尔驶过。
“先上车。”他催促着武晨,要是过往的出租车上坐着认识肖龙的人,那就糟了。
“你知道有什么方便说话的地方吗?我没有那么多时间。”街道两旁的店几乎都关门了,只有中华面馆和寿司店的灯还亮着。
“就在车里说吧,这里很安全。”肖龙回答。
武晨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她穿着黑色的丧服,头发乱糟糟的,身体不住地打着颤,双眼茫然地盯着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肖龙觉得这个女人穿着丧服的样子还真是别有风情。
“究竟怎么了?”肖龙一边转动着方向盘,一边问道。由于没有什么要去的地方,肖龙在路上漫无目的地开着车。
“遗体告别仪式结束后,小叔子忽然把我叫到了别的房间。”武晨继续说,“我的小叔子做生意,平日里就看不惯我独掌这家店。他总觉得我会除掉丈夫,独霸商店,所以和我关系并不好。他恶狠狠地瞪着我,他说无法接受哥哥的死因,扬言要找警察进行调查,把我吓坏了,他怕我在丈夫死后把家产据为己有,所以才这样恐吓我,他的性格和我丈夫完全不一样,非常狡猾。他对死因的质疑,让我大吃一惊,心里忐忑不安。我说医生已经写了死亡证明书,请他在葬礼上不要做这样对遗体不敬的事,但他完全听不进去,而且,丈夫那边的亲戚都站在他那边,我已经被孤立了。难道我的小叔子已经发现我给丈夫吃‘东西’的事了吗?”
肖龙边开车边道:“他分明是在挑衅,怎么可能掌握什么证据?”感冒药怎会要了人的命?太可笑了。武晨的小叔子怕是发现他们夫妻感情不好,才提出这一无理要求。说起来,这个男人对武晨的言行倒是观察得很仔细。“后来呢?”肖龙催促道。
“我据理力争啦!但是,亲戚们无论如何也不听我劝,最后,小叔子还是叫来警察,请求解剖丈夫的遗体。”
“他怎么跟警察说的?”
“他说怀疑哥哥是被毒死的,并解释说,虽然哥哥死于肺结核,但不该这么早死,而且他衰弱的速度有些异常。他知道,最近我给丈夫吃了不少治疗肺结核的新药,还接受了药物注射。所以,他怀疑我暗中下了毒。”虽然小叔子跟警察说的只是怀疑,但武晨显得十分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