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也看出来除掉胡惟庸的时机到了。
简直是天时、地利、人和。
老朱为什么放虎归山?
老朱冷冷笑了:“若不放他回去,就只是杀人罪,那咱便只能杀他一个。如何把他那些同党一网打尽。”
朱标背后一凉:老朱这是给胡惟庸机会谋反。
可是如果胡惟庸就不谋反,而是老老实实地认罪或者逃了呢。
不对。
老朱要断胡惟庸谋反,都不需要他真的召集党羽。只要胡惟庸走出宫门回到家待几天。
老朱对张玉说:“今夜亲军都尉全部不许休息,轮流站岗,盯好胡党各人。传咱的密旨到各城门守将,有胡府的人出城送信一概不要拦,派人跟着他们。看他们去哪里,收信的人有什么异动,然后速速回禀。今晚关紧城门后,若非咱再下旨,便不再开。期间任何人不得进出。”
然后他对朱柏一笑:“叫五城兵马司准备抓人,抄家!”
胡惟庸从宫门出来。
李存义忙迎上来:“如何?”
胡惟庸回答:“此处不便说话,叫涂节,徐铎他们来我家。”
胡惟庸回到家便即刻叫家丁快马出去送信,密告四方以及依从于自己的武臣。
反了!反了这个昏庸无道、残暴不仁滥杀大臣的朱重八!!
涂节和徐铎来到胡府,胡惟庸将今日之事略过,只说:“你我等待了这么久,不能再等了。我决定三日之内起事。各位做好准备,听我号令。”
涂节问:“胡大人的计划是怎么样的?”
胡惟庸说:“三日后我要去向朱重八认罪。进入宫中后,联合我安插在亲军都尉的人,将他和朱标击杀。各地赶来的卫所援军将控制城里留守的应天卫,蓝玉朱棣他们鞭长莫及,就算赶回来也大局已定。”
涂节说:“胡大人高明,真是计划周密,无懈可击。”
他们又说了一会儿细节,涂节就出来了。
他心惊肉跳,暗暗狂骂:胡惟庸就是个庸才。
用这种胡乱拼凑的计划,也敢谋反?!
且不说五城兵马司和亲军都尉不会听命于你,你一旦入宫就是王八入瓮。
老朱把你捏圆捏扁,你都只能受着。
看来你是知道老朱要动手了,你自己横竖是一死,所以狗急跳墙急着造反。
老朱是那么蠢的人,明知道你是死罪还放你出来,还给你三天时间?!
就是给你露出狐狸尾巴啊!
给你时间召集应天的党羽,好一网打尽啊,蠢货!!
不行,我不能跟着胡惟庸了,不然怎么死都不知道。
他计较妥当,即刻入宫求见老朱。
他是御史中丞,有事是可以直接上报老朱的。
老朱在御书房里听见涂节来了,对朱柏和朱标一笑:“看看。还没举事。就已经有人叛变了。这就是乌合之众!”
朱柏都忍不住叹气:胡惟庸,你老老实实死了多好。现在要连累不知道多少人。
老朱叫人传涂节。
涂节进来就跪下磕头,一脸急切和忠诚:“皇上,胡惟庸想在诚意伯刘基病重之时毒死他,未能如愿,如今又意图谋反。”
老朱皱眉:“这两件事罪名都不小,你可有证据?”
涂节说:“胡惟庸已经派人去联络武将。关于下毒的事,太医和丞相大人都知道。”
老朱点头:“你的忠诚值得嘉奖。咱知道了,你先回去,不要声张。”
涂节拜别老朱出来,背后已被冷汗湿透了。
他越想越后怕:老朱如此淡定,果然是已经知晓。
幸好我聪明,断然举报,才逃过一劫。
老朱等涂节一走就骂:“都怪这个蠢货坏了咱的好事。现在胡惟庸知道他来告密,肯定又按而不发。咱又得想别的法子把胡惟庸的党羽一网打尽了。”
涂节刚走,李存义又来求见,向老朱揭发胡惟庸意图谋反之事。
老朱照样又走过场,接见了他。
李存义涕泪四下,说自己深入虎穴,才掌握了胡贼谋反的真凭实据。
老朱面无表情听了,只叫他回去等候消息。
朱标皱眉:“李存义跟胡惟庸一直勾结紧密,怎么也会?”
老朱冷冷地说:“还有什么?肯定是有人给他报信,告诉他,咱要动手了。”
李善长对老朱的脾性了如指掌,总不能看着自己亲弟作死,不提醒吧。
李存义要是再不揭发胡惟庸,李善长就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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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惟庸方才瞧见涂节回答得太痛快,与平日推三阻四颇有不同,心里觉得怪异。
所以涂节出去的时候,他叫家丁跟着涂节。
结果家丁回来报说涂节进宫去了。
胡惟庸大惊:这个混蛋竟然这么快就出卖我。
之前的计划,没有用了。
只能再找机会。
要不然,我逃了吧。
谁也不带。反正儿子死了,老朱抓不到我谋反的证据,拿我老婆也没办法。
只要有银子,跑到偏远地方,买通里正,换个身份,也能继续快活。
他次日出门,装了些银票在怀里,溜达到了北城边,发现城门紧闭,顿时手脚冰冷。
逃不了了,老朱已经把整个应天做成了一个大牢笼。
忽然有人在耳边说:“胡大人,皇上请您入宫上朝呢。”
胡惟庸转头一看,是北城兵马司的徐都指挥。
胡惟庸喃喃地说:“上朝?!”
徐都指挥一伸手:“请吧。皇上交代下官一定要护送胡大人入宫。”
胡惟庸指着城门,所答非所问:“城门关了。”
徐都指挥说:“是的,关了。皇上说了,您入宫了,我们就可以开城门了。”
把你抓起来,我们才能开城门啊。
徐都指挥押着胡惟庸到宫门口,交给了守在那里的张玉。
胡惟庸苦笑:“皇上还是挺看重微臣的,叫张大人亲自出来迎接。”
张玉:“胡大人还是快点吧。那边皇上已经上朝了。”
胡惟庸:“我没穿朝服,成何体统。”
张玉说:“皇上说了。你穿什么都好,没关系。只要人到了就行。”
胡惟庸低头走了进去,步子很沉重。
他上了朝堂,却忽然淡定了,如今只是好奇,老朱为什么不直接把他抓起来。把他弄到朝堂上来干嘛?